第49章 四折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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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么。墨启听到了气龙折断的细想，那是自内向外的寸裂。穿越无数个日月，际遇层层轰鸣，他看见了冻结的云层。
一击之威，竟至于此！
这便是天魔星商离火，搅得整个齐地血雨腥风的怪物。
那个冰冷的刺，在割裂趋于无声。关键时刻，是大周宝笔舍身护主，守住了他的最后一分神海。否则，下一秒就是瓢泼大雨，巨浪滔天。
是那个听过的笑声：“大周宝笔，你来得正好，我正愁制服不了这七条假龙，有你相助，我正好可以引灵气重铸气龙，重回巅峰。”
限灵长气，五感被封其三。墨启咬牙撑着，对于这再次死而复生的玄烟，他反而没前一次惊讶。答案清晰且明了。
“怎么，看你不太高兴。”
“我观你多时了，商离火。”
“住口，可不许动更不许笑。方才我那一剑斩龙，曾经斩断不下两百商北养气士，你是唯一一个侥幸逃生之人，可也因此，你已吐出了那三枚瓜精的元魄。现在不用我提醒吧，你的肉身非常脆弱，你也失去了唯一与我抗衡的本钱。”
天魔星将三道散逸的长气唤回，如驯养马匹般轻拍。
“好一出假死计。”
“哈哈哈，死了多无趣，我还要多活几天呢。”
“不错，玄稳那么心软，怎忍得烧掉你这枝蔷薇？”墨启没有回头，看着潭水的倒影，那里有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几缕青丝长过眉际，一对彩钉噔噔一响。
“商北也只有两人知晓，天魔星竟是一个女子，你也算其一了。好看吗？”她的气扑上墨启的颊，打量道，“你相貌平平无奇，这对眼睛生得倒是不赖。”
“你若要，尽管拿去。”
墨启没有反驳。看着商离火的侧脸，心底忽想起那回忆中看到的莫晗，那个笑容甚是顽皮。
“这些年，你为了疗伤，竟是混入了这江海分阁，再不现身我看，来日就得称你一声，商校长。那原本的玄烟和玄痴，看来都已遭不测，真玄烟被你炼成天魔，而玄痴发现你的古怪，也被你杀害。”
“你也不错。我故意设下这瓜山陷阱，想要耗损你的气龙，好将你击杀。没想到你反利用这江海养气士，破阵，收瓜。可你没想到吧，如今我折而再锻，远超昨日。大周宝笔，这三年之耻，今日就是你融入倦灵书之时。”
这一回神，天魔星突然消失在原地，四处看去全都没有。
“我在这儿呢。”
墨启同样闪退，再次出现。商离火早借着长气次隐身。摇身便变为一尊九丈高的巨人，威势凌驾。
墨启被他的阴影完全遮盖，又被一道碧鳞水龙压制，被火蛇啃咬血肉。他拼着最后借来的一点力，绝地反扑，但此间瓜山仍没有回应。
“你居然还有余力，这……这怎么可能？瓜山老祖之事，本是子虚乌有，不是他，还能有谁在从中作梗？”
天魔星一边压迫墨启，一边撕掉他的口袋，抖落出许多东西。机神蜻蜓，破碎的石头帽，失效的燃灯，饭团四件套零七杂八都是。混元一气仍被墨启藏在袖底，但前次被偷袭暗算，始终没能点燃。
墨启暗叹一声，还在努力寻找解围之法。但是此时此景，何处还有借数？
“大周宝笔，莫雪与我有故，你不是商北弟子，我也不想杀你。但今日，你见过我面貌，却就非死不可。”
天魔星收拢七道长气，合归彩虹长桥，连带着墨启径直投入崖下潭中。
在升腾的真火炼化之下，瓜七子融为一体，刹那间一道冲天异象荡开潭水，天地都为之撼动，九霄之上降下空灵圣洁的鸣和。
出现了无数仙禽异兽的幻想，整个大肚峰都被生机所笼罩，仿佛春回大地，万物祥和。
这景象太过美丽，天魔星情不自禁地嗅了一口，那团飞光起初还带着火热，一股灵气滋润直抵气海。
“这就是无数养气士垂涎欲滴的瓜山假龙。”
天魔星眼睛里泛出七彩波澜，喃喃说道：“这样的假龙，非绝顶的锻折之辈方可匹配。如没有这大周宝笔作引，也是对我无用。”
“由此助力，天魔星如虎添翼。”山脚下，有人微微摇头。
而在瓜山洞府，同样有双眼睛睁开，作一指拈花。
短短时间里，天魔星取来这些日子的储备，许多折断气龙，此时都是人柴。火光冲天而起，墨启与他体内的三道气种尽数被包裹。借着神火之力，唤醒了这瓜山千年的底蕴，如此锤炼之下便是锻折之强，也难以禁受。
大周宝笔亦不能例外，随着本形的裸露，笔上的墨汁也被熬成了血色。
“大功告成，天助我也。”
天魔星瞧着火候已到，忙俯身下作，周天调理，要引这全新假龙入神海登位。然而火龙未醒，金瞳正亮，有遥遥的卖山人歌谣声传来。
“我当是谁，果然是你，好呀。”天魔星闻声色变。
声音方落，如石子低语，天魔星神色变幻，那花容之下眉间也紧紧蹙起。
“接印神炉开杀戒，金丹十里成飘香。”山道林桥间，解老汉徐徐走来，“莫问昨非别今是，瓜山一捧连瓜汤。”
他身后跟着两人，却依稀是七月、八月二人神情，此时换了一身童子新衣，洗去无边的杀气而还上了山色青青。
“老头儿，你以为今日的我还怕你不成，你若是敢碍我的事，我连你一块儿炼了。”天魔星傲气说道。
解老汉瞧了墨启一眼，哎哟哎哟着：“不敢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一人一牛自云间而下，瓜山大院长徐徐唤道，“教授，别来无恙。”
解老汉道：“瓜祖，这炉子烧得好旺，把你也引来了。”说完冲天魔星道；“商离火，你快快聚气化龙，我绝不拦你，还要助你一臂之力。”
如是仅此解老汉一人，天魔星还有一战硬敌的意愿，一是借锻龙之威，二是借这瓜山宝地之威，三是靠这强敌不敢全力。但多了一个瓜山大院长，这两方齐到，不约而至，包藏祸心，她已经是最怀的打算。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二人齐聚，竟是为了拦我？怎么，也觊觎这炉中神火。”
“商离火，你叛离商北，大肆收集假龙，开启炼魔大潮。三十年来，商北千年名声败于你一人之手。若非天命，劫数未到，几百商北学子气龙在封魔殿，你以为你今日还有命在？”瓜山大院长手腕掷出，却是一枚瓜籽。
商离火应声而落，好不狼狈。
解老汉再前一步：“商离火，此人乃是一借命妖，身怀天数，是商北震校三器之一，大周宝笔器灵，又有莫雪气龙雪狮子气灵因而执掌邪有倦灵书，一受震界雷劫而不死，二受灭世火雨而不亡，气龙二折二锻，今日受你这神火炼丹炉之刑，一步踏入三折，商离火，你已非他之敌。我不是害你，实是在救你。”
“我商离火为天行之首，总是遇强则强，遇弱而弱，今日就斩此妖为我气龙证道。否则，索性就与你们玉石俱焚。”商离火说着全身燃烧起来，那光亮照得丹炉一暗。
瓜山大院长见状道：“离火，好，我替大周宝笔应允，你敢不敢接下？今日你二人皆是三折，等到你二人四折，四锻之日。他便与你一战，到了那一日，必分生死。败了，他便是你的气龙，若不然，你便同样。”
“总算说了句实话。”商离火却没摆手，自断气龙，化作两团直朝着解老汉、大院长轰去。而她则是趁着这空袭，化作青烟长雾呼啸而去。
“今日之仇，来日自上封魔殿讨教。”
解老汉白须焦灰，掸灭，说道：“真是个疯子。这条假龙，就是商族一脉千年的劫。你想以劫破劫，打得好算盘啊。”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瓜山大院长送去一阵清风，为墨启解除束缚，“通宝白雾，下一回我也救不了你。”
解老汉灌注一气，同样注入墨启体内，但从他体内长气中闪过一道绿光。那是莫雪留下的假龙，碧蛇丸。破土而出，徐徐被阳光唤醒。
“丸，来来来。”
二人的身影相继消失，眨眼间云散天开。
墨启从神海中醒来，那巨大的炉影像是一尊巨日，想着不由伸出手去，却被烫了回来。
他发现，他一个人躺在潭边，四周山头都是熊熊的大火，像是有什么毁灭的力量在此炸开，什么都不剩，唯他这一支笔而已。
在炉火中，被折断，乃至融化的气龙，此时伤痕累累，早已没了形状。
他知道，他必须挣扎起来。
那是，愈合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