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魔疑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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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身亮丽长衣，白日的悲痛已尽化为对道的决绝。
而处在他们围攻中的家伙，赫然就是那主人家。相貌普通，脸角下却藏着一只剧毒的千足蜈蚣。
随着他撕下伪装的面具，身上的气息也寸寸暴涨起来，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我邪有又回来了！商北老头，五行子，你们杀不掉我！你们终究杀不掉我，只要你们的罪一日未消，我终究会归来，只要这天下还有一点道理，那我就永远不灭！”
这个种地人就是赤豹？莫雪心中一紧，战局激烈，法器乱飞，灵气四溅，连忙躲到后边。
这天魔之主陷于三组摆渡使，一气灵有成，加上商杜陵这个化龙实力围攻，仍是一点不退。全身上下那道黑色的邪恶气息如同野草，愈发旺盛。想来，就是用这种气息来驱动死尸。
又出现了另一种邪笑：“你们，都将成为我赤豹的属下，我将是新一任天魔之主。商北达学的摆渡使，为我臣服，与我起舞！”
身形瞬间消失，魔气席卷之势，一分为三，同时朝着三个商北达学气苗抓去。
“这恶贼定是强行修炼了什么秘法，才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摆渡使说完，手中长剑发出一阵疾光，那是周身内劲外放的征兆。
虽然还没有达到凝练剑气的程度，却也是非同小可。
天魔之主的黑暗气息对这种浩然剑意显然非常恐惧，稍一触及就飞快后退。但是他的魔气长浪无比猛烈，拍在二人剑上，如搬山岳。
两人支撑不住，一气灵直如雨下，还好商杜陵来的及时，为他们分担了一部分力道，勉强斗了个平手。
气苗们都躲在后边。天魔中最强的是老大邪有，可他已经被斩首，没想到还会有这么棘手的强者。
“这邪魔好大的威压，定是仰仗什么黑暗秘法，强行突破。”
“杜陵使，此魔意识和反应都还非常到位，他是装疯。”
“他不是疯了，是属于邪有的记忆正在觉醒，要把他作为赤豹的部分给融合掉！等到那一刻，一切都晚了。”
摆渡使曾随商北达学参与围剿，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没想到这赤豹对邪有如此忠诚，竟然甘愿把邪有的意识植入自己体内！”
“没错，这样即便邪有死了，还有一线重生的可能性。怪不得天魔总也杀不绝，他们靠的就是这一招。”
商杜陵重新稳住方位，下令道：“绝不能等他彻底融合完毕，付出一切都要阻止他凝练气龙！”
众人升起一股冷汗，在斩杀那么多组摆渡使后，血一样的战斗经历，让这个恶魔将邪心淬炼得更加强大。
摆渡使吐出一口黑血，此时道体有损：“各位，以我商北达学绝技，方能将他斩杀！”
“我先挡住这魔头，一起跟上！”
挺剑而上，剑在心在，但天魔之主的幻影实在太快，一下就躲开他的进攻。手中多出一副灵脉拳刺，直接刺贯穿身体，气龙碎片飞溅全场。那一抓不松，直接按住口中咀嚼。
这一可怖画面一片尖叫，少年气苗们。
“莫雪，我……我不怕！”
出手的摆渡使随着一道熄灭，这个商北达学的内门学子，已经牺牲，谁能想到，他竟会倒在这一次小小的气苗招生中。
汉子满眼充血，怒喝难言：“啊，我的兄弟，天魔之主，我要你血债血偿。”
手中长气混杂真灵，与商杜陵的灵玉光芒交错在一处，发出一道道璀璨。凭他们两人手段，勉强可以发出一道星宿斗剑。
“破！”
两人松掉剑柄的一瞬，整个人也像是被抽干了，直接失去了力气瘫倒。天魔之主处在混乱之中，也感受到了一似强烈的危机，劲力化为一道小小的圆盾挡住心口。
轰隆声动，一道白光在全场炸开，出现了一个超过十丈的地裂。
那一瞬，强烈的声响光辉激得所有人都失去了所有感官。全都消失在那道剑意之中，象征着两名，不，三名养气士的意志。
光亮散开时，那道白光已经破碎了天魔之主的小盾，将他胸膛前打出了一个鸭蛋大的小洞。半分人类的外在消失，取而代之是一个扭曲的肉团。
云雾之中，不知情形。
二楼的某个角落，莫七的声音带头欢呼起来：“太好了，胜了，我们胜了！”
莫晗拍了拍莫雪，问道：“结束……了吗？”
“真是奇怪，这次换我来保护你吧，哈哈哈。”感受到莫雪的臂膀，莫晗心安地笑起来。
莫雪突然叫道：“小心！”
一个高大的身躯率先从烟雾中起身：“这该死的，可算是，了了！”
摆渡使长呼了口气，勉强要上前了断这天魔之主，身后商杜陵急声制止。
“不要，有变数，他气龙凝化了！”
僵立片刻中，“死去”的天魔之主嘴角吐出一一声带血的笑，而他的反制远比这笑声更快。
那暴长六倍有余的双臂猛地往前一扫，隔着七八步距离，直接贯穿摆渡使的胸膛，一口气把他连带那堵矮墙尽数摧毁！
一片惊叫！
这一扫暗含了足够的内劲，方一触碰就是气灵崩塌，内脏俱碎。众人还在想着他能否爬起，天魔之主暴动而起，目标直至商杜陵。
“小心！”
“快躲！”
所有气苗来不及跑，被倒塌的房屋砸中，痛苦大叫。
天魔之主全身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不断向外蔓延，搅合得天空也是阴暗如墨。
商杜陵全力躲开，看着同门死伤，花容娇颤：“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哈，多谢你们，弄死了那个饭桶赤豹，我邪有今日才能重生归来。这一世我携前世记忆，定要替大道，破规则，打上你这商北小学，成就无上气祖。”
那尸化的身躯发出癫狂魔性，横手一扫，哈哈哈，唯我独尊！
就算加上那个破洞损耗，但气息比刚才强了不是一点半点。现在场上三个摆渡使，只剩下商杜陵孤身可战，气苗们眼角都满是绝望之色：“碰上这个怪物，这怎么打得过！”
商杜陵神情憔悴：“天魔之主，今夜，有你无我！”
天魔之主冷冷一笑：“你虽然也是化龙修为，但才凝化不久，而我已经重铸功成。花容月貌，何必为那商北达学枉死，做我的气奴如何，这商北达学早晚是我的。”
“有些事，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明白。”
商杜陵再一次凝练灵气，誓要与这天魔之主拼个鱼死网破。
气苗们看到摆渡使们一个个前仆后继，用性命来保护他们，感动地都是眼眶通红。
“杜陵姐姐！”
一个个冲上去想要保护商杜陵。
莫雪没有上去，也没有哭。
他看出来了，商杜陵绝不是想战，她是想逃。
“不识时务，哼，那就别怪我。”天魔之主双手泛起妖异黑火，就要出手把商杜陵变成他的游尸。
商杜陵手底捏着一张符箓，就要趁着黑火腾天之时捏碎，这一瞬烟火漫野，将要把这方圆百米都夷为平地。
可就在这时，身侧一旁有声音逼近：“等等。”
原本死寂一样的大院里，就像是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油灯，所有人都愣住了。把目光看向，只见一个少年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步伐是那么轻，轻到没人听得着。
“是你，叫我等等？”天魔之主先是一愣，继而仰天大笑起来，立刻笑容压扁成恶毒的诅咒，“小蚂蚱，你找死！”
“且别急着动手，我，还有话要说！如果你不听也没办法，因为我已经说完了。”
莫雪这一番吐字如珠，天魔之主也有点错愕，但也无所谓，因为这一整个院子的人都已经是死人。到了明天，这个牛一村也将成为他的幽灵乐园。
“小蚂蚱，受死。”天魔之主称呼也变了。
见莫雪有危险，莫晗也飞快地跑了出来：“莫雪，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跑！”
“小晗，快回来！”莫七在二楼坐镇指挥，临危不乱，“我们不要和这妖怪硬拼，智取为上！”非常有道理的发言，一干少年少女都无比信服。
莫七极受鼓励，立刻回房间去搬兵法。一边大骂：“天魔之主，你个狗贼，你个恶贼，你个奸贼，就你还想杀上商北达学，你杀个鸡都费劲！”
面对恶气膨胀的天魔之主，莫雪不退，反倒再次上前一步。
“小蚂蚱，你？”天魔之主愤怒无比，一步逼近，将莫雪抄在头顶。
他这些年呼啸山野，执掌整个天魔，驰骋这大小山区，有谁曾对他这样不敬过？早就被剁成死马头，丢进油锅里炸成金黄。
谁都看得出，莫雪命在顷刻。
可他仍是那副姿态，倒像是他压制住了下方的黑雾魔人。
“天魔之主，我们不是商北达学的人，摆渡使你都杀光了，你停手吧！”
“你在教我做事？”天魔之主露出怀疑，继而大笑，“你们都是商北达学的气苗，都该死，商北达学杀了我那么多手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莫雪听了，不惊反倒更是大笑。
天魔之主受了嘲弄，掐住他的脖子，怒目而视：“死到临头，你这小蚂蚱，还敢看不起我？你们摆渡使都不敢对我如此无礼！”
“你错了，大错特错，我不是商北达学的气苗。商北达学要的是资质过人的天才，而我身上一点儿气根都没有。”
“不错，这在倒是稀奇，你不适合养气。”天魔之主一眼便知，但还是抓了一个气苗咬了口尝尝，“那你是怎么混入气苗队伍。”
“他们说，我是天魔转世。我是魔星，他们要将我送入商北达学。”
“你是天魔转世，哈哈，那我是谁？”天魔之主死而复生，又杀了个过瘾，大为快慰，“我们都是天魔，都是。”
“好机会。”商杜陵瞄准天魔化龙的空隙，全力一招祭出。
黑雾从天魔之主周天处冲荡而出，化为一道飓风将他和莫雪裹住，箭一样破门而出。
“莫雪！”
过去了很久，依然没人敢出门，看那么一眼，问了句，那魔人……回来了吗？
飓风从野地里飞快掠过，混杂着一个剧烈起伏的心跳，还有明灭的呼吸。
“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杀我，跑这么远，你怕了！”莫雪几乎吓晕过去，口不择言，这时发现这天魔好像有些不对劲。
“邪有。”天魔之主被商杜陵击中神海，无人知晓他此时的痛苦，越说越是癫狂，“你是邪有，你也是真正的天魔之主，哈哈哈。我们都是一个转生壳子。”
“不，我才是天魔之主，你是个假的，我现在就要你现出原形！”天魔之主咬牙怒喝。
“赤豹，老二！你是想要杀大哥？”
“我，我？我没有，我对大哥忠心耿耿，我把我的脑子都献给了他！”
天魔之主本凝起的妖气，此时兵败一眼踉跄后退。
“你是天魔之主，对，你才是，那你就是我大哥，我不是……我是老二赤豹。”
莫雪观察着，这天魔之主难道真糊涂？他现在刚刚苏醒，对这具肉体还诸多不适应，再者，胸前的那个巨大的伤口还没填上？那只要他稍稍复原，就是他的死期。
莫雪的言语哄骗，还是神海与肉体的反斥，给天魔之主极大的自我动荡。
“立刻动手！”莫雪大声斥责，“替天魔之主铲除叛徒！”
“好，我……我立刻就……”
但就在最后关头，他眼睛里突然绽开一丝精光。莫雪吓了一跳，这时早没了退路。
“你？不对，你在骗我，找死！”天魔之主幡然醒悟，祭出妖气暴涨一抓，手中黑火捏出一朵莲花，便朝莫雪头顶丢去，“我大哥早就死了！现在大哥就在我体内，我才是新的天魔之主！要荡平商北达学的是我！”
不料这一下只打中了水面，真正的莫雪早就躲到了他身后。天魔之主看着面前那水镜，那狼狈，那狰狞的面孔，瞳孔中再次失去了神色。
那是绝对的霸道，力出如龙，直接将那朵地狱摘来的黑色莲花轰成碎末。
瞳孔几乎撑爆一般，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他就像是闯入了大雾之中，又被人蒙上了六识，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聋子，瞎子，哑巴！
莫雪长长喘息，方才他差点就被那妖火沾上，只要一丝他怕是就要元神俱灭。
“小蚂蚱？”莫雪小心试探，“蚂蚱在叫呢！”
这是唯一的机会，关系到所有人的性命，他脑中此刻只闪过莫晗的身影，于是莫雪身躯一动，跃入那团黑火之中，以自身肉体凡胎为引子，硬生生摘出一朵黑色莲花，然后直接瀑布而下。
同时，重重地闯入那黑雾中，什么也不顾，就往最深处猛蹬！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冲，冲到这邪魔最深处去！
刹那间，岸边平地上，天魔之主整具魔躯花开六瓣，仿佛一个巨大的冲天炮仗，头顶绿条，犹如飞灰。
轰然一声，已成平地一雷。
“你，到底是，谁！”天魔之主喉中发出最后一个字眼，不甘、怒恨揉成一团，“哈哈，那我，又是谁？”
咆哮着要将水镜中那个自己撕碎。他终于冲了上去，可冲进的，却是那团凋零的妖火中。寂灭消亡，一如开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