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求学之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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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寻死？”
“摆渡使，我怀疑你这块石头，是假的。”
“什么？”
“我说你这块石头，是假的。”
祭坛内的空气变成了一场雨，瓢泼打在所有人的脸上。
一个个稚嫩的脸庞，大眼睛里充满了惶恐，身为同个村的朋友。看摆渡使的火气，直接把莫雪烤熟都不过分。
光雾之中，商杜陵俏脸覆满冰霜：“你可知道，你侮辱这块仙根石，不是在侮辱我，而是侮辱整个商北达学，侮辱所有养气士。”
莫雪立在原地：“我有我的道理。”
老者作色道：“莫雪，立刻退下。”
“让他说。”
“如果这块石头是真，那就能测出气苗的前程。如果这块石头有用，那就不可能出现空，连我的气数都看不出来，又怎么有资格称之为仙根石。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一句，我的禀赋，绝不在摆渡使你之下。”
老者慌忙向商杜陵求饶，要将莫雪直接乱棍逐出。
商杜陵一个眼神将他震飞，缓缓拊掌：“好，很好，小子，你让我看到你了。可你若是不能再给我一点惊喜，你的命运将是这里最凄惨的一个。”
“这是自然，您就瞧好了吧。”
莫晗困惑的眼神，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白衣少年，他难道还隐藏了什么？
随着莫雪抬起右掌，随手一扫，那条悬浮在他头顶的绿条，无声中变化，渐渐趋于黄红。
“不过是羊八村村民的孩子。”商杜陵暗暗摇头。
“再试一次，你就能改变结果吗？”一旁莫七大步而出，喝道，“摆渡使大人，就让我来替您教训教训这小子，就凭他，也想入宗门，真不知天高地厚。”
“退下。”这次倒是老者一巴掌把莫七扇开。
此刻的莫雪，少年眼中干脆得只剩下无畏。这种品质，走遍了这小小山村还是头一回见。
商杜陵多年养气修心，此时已将仙根石重新凌空。
她的暗示，老者满满的苦涩：“雪小子，如果你做不到，接下来三年，我们羊八村会自动丧失所有考核的资格。”
丧失考核，也就意味着羊八村再也没有气苗。
众少年叫道：“摆渡使大人，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莫雪，你可是把我们害惨了。”
莫晗道：“摆渡使大人，我愿意再做莫雪的搭档。”
商杜陵道：“你已经通过考核，三日之内无法再与仙根石共鸣。”
莫雪道：“既然没人了，那就我来就成。”
“小子，别怪我没告诉你，缺少合作，你冲仙根石打出的一拳，会直接增强百倍反击到你身上。你还敢去承受吗？”
“摆渡使大人，像我们这种人，还有不敢的事吗？”
“这是你今生唯一的机会。”
“这时我今生唯一的机会。”
到了此刻，什么质疑与窃笑，也全都没了。羊八村的孩子们开始给莫雪期待，莫七咬着牙说了句，争点气啊。
莫雪来到那浮动的圆石之前，然后双足发力，再次一拳轰出。
简单，却坚定。
也许这是一出自取灭亡的好戏，也许这废物一拳会把自己肋骨打断，也许成为全村的笑话，成为全村的罪人。
也许，哪有那么多也许，只有做了，只有不后悔。
仙根石再次亮了起来，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没有任何亮光，反而是无限缩小，像是把此地的所有光芒都吸收了进去一样。
如果说莫晗是极亮，那莫雪的气果就是极暗。
“果然。”老者摇头不止，莫雪这一拳用尽了全力，但依然没有打醒仙根石，怕是要先把自己打废，“这小子，倒真是有三分血性。”想着如何救他性命，但左腿刚迈出去又犹豫住。
商杜陵立刻就要收回仙根石。
就在这时，异动突然。仙根石本就在半空颤抖不已，此时承受不住，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道从天轰落。石头一连飞出去二三十步，重重地砸在墙体之上。
然后“咚”的一声掉了下来，四分五裂，一如沙粒。墙上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一个大大矗立的“火”印，后方是“木”“金”等五行四字。
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几个呼吸后，只有商杜陵机械般地发出那句：“羊八村，莫雪，气苗，上材，可入商北达学。”
莫七的伤口在疼痛：“这，是石头坏了吧……”
身后同样是一片哗然。
半生浮沉的老者莫杨也嘶了声，如此情景，他还是头一次见。
莫雪一人还牢牢站住，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没猜错，这仙根石已经到了极限，他赌对了。
“没想到这小小一个羊八村，当真是藏龙卧虎。”
商杜陵冷笑了声，收好仙根石，身形水烟似的散去。
少年少女们一片惊呼。
“莫雪真入选了。”
“雪哥，今晚来我家吃饭，我爹娘烧了好多菜呢。”
“来我家，来我家，莫雪哥哥，我叫我爹给你杀猪吃。”
莫晗也来向莫雪道喜，但很快就被老者拉走。临走前，她向莫雪约定明天早上见。
“没想到要和你一块儿，气死我了。”莫七临走之前，用力地撞了莫雪的肩膀，“就算混进商北达学，你会后悔的。”
离开祭坛天已经完全黑了，回到山坳中的家，老爹和老娘还亮着那盏灯，说着儿子会不会回来。莫雪没有走进去，他已经想象到莫老娘抱着他，高兴地落下眼泪的画面。他静静地在屋外坐了一宿，一家人度过了最后一个团聚的夜晚。
第二天，往村口走去。
商杜陵的马车早就停在树下，赶车的是一个刀疤脸，叫做玄猛，年纪颇轻，穿着灰色条纹长衣，看向莫雪的目光带着阴暗。
大约他也听说了，这个羊八村有一个少年，是因为侥幸才通过了气苗检测。
莫晗热情的呼唤，莫雪刚爬上车，听到那刀疤脸说道：“小子，你入商北达学，和寻死没有两样。听懂了？”
“摆渡使，您的教诲，我一定谨记。”
莫雪说完便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莫晗问：“莫雪，刚才他跟你说什么呀？”
“他告诉我，商北达学离这儿有好几百里远，咱们至少得走半个月。”莫雪随口带过，“哟，你也来得挺早呀。”
莫七有点冻着了，脸上针尖一样发烫。这时候被莫雪屁股坐到了手，疼得嗷嗷叫：“对面空着，你挤这儿做什么？你可真沉。”
“我坐那儿晕。”莫雪头一倒，又往莫七那儿挤了过去。
莫七被挤得满脸通红，差点喘不过气来：“莫雪，你欺人太甚。我，我。”想起在祭坛的那一脚，对莫雪敢怒不敢言：“哼，我先不和你讲理。”
这时商杜陵来了，让三人免生事端。自引了朵流云，一个人在前面开路，整日神色逍遥。这旅途颠簸，注定是漫长而枯燥。
“这车好慢。”莫七嘀咕了句，“我们都是堂堂仙人了，还坐这样的马车，这得猴年马月才能赶到商北达学呀。”
外头刀疤脸一抽马鞭，说，这也是考核的一环，小子们都受着吧。
莫晗笑了笑道：“摆渡使大人刚才叫来的那片云，可真好看，飞得又快，不知道是从哪片云霞里摘来的。”
“那叫气龙。”玄猛淡淡一哂，“你们是小山村走出来的，没见过世面，可以后别说这样的笑话了。”
莫七问道：“摆渡使大人，那气龙是什么东西？”
玄猛吐了口唾沫：“这可难破天了，那得先练成一气灵呢。我都没有，你们一个个急什么，驾。”
莫晗想了想说：“我昨晚睡不着在想，听说养气第一个境界，所结成的奇才幻象，会不会就是这气龙了？”
“管他是什么玩意，等咱们入了宗门，不就知道了吗？”
玄猛这时嘿嘿一笑：“你这小丫头倒挺有悟性，猜得八九不离十咯。”
之前在村口，莫七还有些期待地掀开帘子瞧，可平日里那些狐朋狗友竟然一个都没来。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叫喊。
他得意无比，让莫晗探出头看一看，她却大叫：“莫雪，是你爹你娘。”
莫雪心中一热，他们还是追来了。他钻出头，远远摇去，再道分别，终于还是见了这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