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画题（10）—— 破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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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屋山阴，两百辆坦克与步兵战车在数十架武装直升机协同下快速推进。
趁着夜色，它们要悄悄跨过这座山脉，直插位于山南的武章府。
等了好几天，李如彦没有任何动作，反叛者终于坐不住了，他们要先下手为强。
于是在正面的平原处大肆陈兵威慑武章之际，调遣八千精锐偷袭武章。
武章一失，李如彦直接掌握的地盘就不能连成一片，可以分割包围，逐个击破。
而事实也如他们所料，武章由于群龙无首，在被偷袭的第三个时辰就被拿下所有的军事基地。
所有团级或大营以上的将官被处死或监禁，团或大营以下的将官全部被编入新附军。
他们被用来指挥刚投军的士兵，也是最没有战斗力的。
而后，号称二十万大军（实际九万）从正面的荆北平原强行突破人心惶惶的两万武章府兵以及五万第十七集团军左军构成的防线。
在这之后，越州、崆州、宣昌市都被分割开来。
而仙门在荆北的最南边，与这几个地方本来就被源江市所隔，现在又没人，所以压根就不用考虑它。
“小看那家伙了，他之前如此暴虐，甚至连侄子也不放过，却给我们上了一场苦肉计。
好一个瞒天过海啊！”
七个节度使坐在一块，他们也是刚从俘虏中得知李璇熠三日前被受命为仙门节度使南下的消息。
现在恐怕追不上了，虽然南边几个行省都没消息，但他们谁也不敢冒险。
现在，谁手里有军队才是最要紧的，没军队的都寄了！
“不过，如此一来，我们也不用担心南边的威胁，源江节度使可要出兵迅速与我们配合，把三个州市拿下来。
尤其是拿下宜平，那里有李如彦的私军。否则，我担心北边生变。”
“是这样的，不过我在宜平也留了一万军监视那两个制置使的动向，他们的军队主力还在最北边，应该不会出事。”
“最好是这样。”
......
夜里，林绪还在荆北行省外。
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就在宜平的东边20里外。
“统帅，三更天的时候，宜平电讯，说武章已经沦陷了。”
车队停了下来，天复军的校尉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林绪沉默不语，一直在闭着眼，惹得不少人都有些焦急。
他们幸存下来的亲属都还在城市近郊的安全区内......
良久，林绪睁开眼，对所有人说道：
“你们解散吧，这仗打不下去了。”
“啊？什么？”
所有人懵了。
“走吧，回去找家人，我不能让你们陷入两难之中。”
校尉目光闪烁，回头看了看，不少士兵都擅自离开了车上，眼神里都浮现了犹豫。
“我等正欲死战，统帅何故先降？”
校尉的声音很沉重，“就算我等愿意放弃武器投降，可那七镇节度使早视为心腹大患，定欲除我等而后快。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故末将不愿也！”
林绪扫视周围将士一眼，他们也正有此顾虑，于是也喊道：
“还望统帅三思！”
林绪摇摇头：“我并非是去投降，而你们，是战是降，皆由你们来定。”
说完，林绪没有理会他们，身形一闪，隐匿于茫茫大雪之中。
校尉愣了好一会儿，眨了眨眼，他没想到自家统帅的实力如此深藏不露。
“将军，我等该怎么办？”
“向西挺进，择机行事。”
......
林绪朝着西北方向行进，最终进入荆北行省之中。
钢铁洪流在茫茫的雪原上驰骋着，它们已然清扫路上的所有障碍——无论是变异生物还是人，都被一扫而空。
四万大军，兵临城下。
这里是宜平市宜宣县大拒镇，末世之后被宜平兵备道给清理出来，当做安全区使用。
同时，宜平市的主力部队一路转进到这里，仅剩一万一千人。
“抽调民兵青壮，协助守城！”
宜平节度使立刻调动民众，“凡参与守城者，一天赏钱一万！物资优先调配本人及其家属！”
紧急募兵之下，也只有寥寥数千人响应，他便让两名节度副使前去做好舆论准备：
“城破之后，他们那些帝制的拥趸会把你们当做牛马，也难免要被烧杀抢掠！”
利害一陈，大部分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焦虑与惊恐，这下又有上万人加入了军队。
但这小两万人，也只有一千多民兵和一百多退伍兵，其余人等都为青壮，节度使将他们编入各队，暂任基层军官。
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四万大军就将大拒镇围得水泄不通。
双方兵力上差不多，但装备、素质、组织力和士气上都有着极大的悬殊。
“大人，敌军来势汹汹，我军恐无力抵抗。”各大营的校尉都表示了极大的不自信。
“不，有机会的。”
宜平节度使用马克笔圈了一下大拒镇地图西北角处，
“大拒核电站，炸了它！”
“这......”
“炸了它，这几天的风向是朝着外面吹去的，只要趁他们不备，过量的辐射必定能让他们大部分人死于照射病。”
校尉们都很惶恐，这实在太疯狂了！
“大人，统帅早就不知所踪，我等为何还要抵抗？”
节度副使在一旁问道。
“哼，宜平节度使是统帅封给我的，副使是封给你们的，届时他们攻打进来，一定处死我们。”
他对校尉们说道：“汝等现在全部升为都指挥使，编制由大营直接升到都，军功职级全部连升五级。
此战愿去炸核电站者，可胜任为指挥使，编制升到军。”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意动，而他又说道：
“我们并非没有希望，越州还有三千天复军，他们的军队是最强的，可以快速机动作战 ，只要能短暂击退敌军，我们就能等到他们来解我们之围。”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三名校尉...不，有三名都指挥使终于主动请缨，宜平节度使点点头，便选了一个手下老兵多的都指挥使前往执行任务。
凌晨四点，四万大军从四面八方而来，但他们的兵力也不足，必定采取虚实结合的方式。
其中西北是主力，他们也深知这个核电站是潜在的威胁，于是迫不及待想要先拿下它。
上百辆主战坦克推进，很快就抵达核电站附近。
雪已经停了，这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什么人一般。
“分兵朝里面推进，抽调一个营进去，控制各个核电机组。”
“遵命。”
坦克进入核电站后，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声音袭来，把所有人都给震懵了。
“找掩体，背对着核电站，趴下！”
指挥官刚喊完，第一波冲击波就已经扫来，不少的跟在坦克后面的士兵纷纷中招，纷纷倒地吐血。
这还没完，所有的核电机组都被引爆了，巨量的贯穿辐射让在场的所有人罹患放射病。
更有甚者，在数轮冲击波过去之后的十几分钟内，就开始出现了急性放射病的症状。
恶心、呕吐、腹泻、疲劳、发热......不仅如此，很多人已经躺在地上或者靠在坦克的座位上，无力动弹。
“撤军！”
他们只好沿着风口的两侧退去。
而林绪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来到宜平境内。
风雪停息，他得以看清西北方那高耸的蘑菇云。
战况如此激烈？
他再往前走十几分钟，又看到蘑菇云已经开始随着轻微的风而变形扭曲，细微的爆炸尘埃就要落下来。
林绪现在已经在宜平市大拒镇外围高地上，他看到尘埃开始沉降，而镇上的人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争抢着要离开这里。
人流的方向，都刻意避开了下风口。
难道......是发生核爆炸了？
战术核武器，都被用掉了，而且根本没那么大的放射性沾染，战略核武器......现在知道的人都死了，根本找不到它们。
莫非......是核电站？
林绪不得不避开下风口——事实上，他也沾染了部分放射性尘埃。
他要快速找到宜平的指挥部。
......
另一边，宜平节度使的预料还是出了差错，下半夜的风向忽然转到了东南方，云层之上的放射性沾染物质很快就朝着这一边吹来。
他拿着盖革计数器，机器早就响得如同筛糠一般。
“快走吧，这里的辐射已经超过1西弗了，再晚半小时就得急性放射病了。”
他点点头，立刻坐进坦克内。
这种型号坦克起码还有铅板抵抗一部分的辐射，外面更多的士兵甚至连防护服都没凑齐......
他叹了一口气，忽然副使又对他说道：
“坏了，敌军反应过来了，发射了巨量的燃烧弹！”
说着，他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正好是大拒镇的中心地带，风势助长了火焰的肆虐，纵使再寒冷也难以阻挡这场火灾发生。
人群撤离的速度，压根比不上火焰蔓延的速度，河上厚厚的冰也被凝固的汽油弹灼烧着，逐渐融化。这温度之高，不少水泥都开始融化了起来。
宜平节度使好不容易穿过火圈，来到外面的林子不远处，就立刻被隐藏在夜空中的无人机发现。
下一刻，几发破甲弹接踵而至，坦克上的反应装甲瞬间被引爆。
“嗖——”
又是一发破甲弹袭来，打穿了坦克侧翼的装甲，坦克彻底不动弹了。
十余名士兵走上前去查探，忽然听到后方传来惨叫声。下一刻，他们的忽然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原来是他们防寒服破了一个口子，还有他们的喉咙上，竟然也结上了血痂。
那是他们被破喉的血。
林绪一步步从林子里走出来，无视了这些人，径直往坦克走去。
“呃......”
他们终于倒下了，至死也不明白到底死于何种手段。
林绪通过坦克的豁口，看到了濒死的宜平节度使。
“统...统帅！”
他已经很吃力了，左眼皮不翼而飞，整个眼球都是通红的，半个身子都被黑色的高温金属液流沾染，现在已经处于半凝固状态。
这无疑是痛苦的死法，然而他却还能叫着林绪。
“我在，我来晚了。”林绪不知以何种感情对待他。
这无关立场，而是一人对另一人的忠诚。
“统帅...太多了...我守不了了......”
话断断续续，终于停止了声音，他的眼睛还睁着，但呼吸已经没了。
林绪甚至没法给他的左眼合上，只好给他带上了一副墨镜。
周围的炮火声十分猛烈，但很快就剩下了枪声零零散散。
到了最后，枪声间歇性密集，显然不再有人反抗，战争成为了屠杀。
数百人围了过来，他们看到地上的那人手里没武器，准备想留个活口问问情况。
忽然，林绪一把扯下防寒服的头套，整个人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如彦？！”
“找到他了！”
士兵们本想开火射杀，但想到之前的李如彦能连杀数十人，便朝着他集火射击。
不料，他却“刀枪不入”，子弹打在他“身上”全都掉落下来。
于是，他们用坦克把他驱赶到一处火场里，这里还是核辐射浓度很高的地方。
林绪从容踏入火场之中。至此，荆北的天地陡然一顿，一切都被定格了。
林绪的真气被极大的消耗，但并不畏惧，他索性放开了真气的防护，周围吞噬一切生命的火舌也陡然停顿下来。
看来，我赌对了。
林绪心中大定，静静等候那幅画里的该有的东西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