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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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家的宴会厅中，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这个影像的特殊之处，因为很多人下意识的想要用改造的义眼录像的时候，才发现录出来的都是白色的躁波。
原来整个宴会厅都是一间巨大的密室，正干扰着所有的录音录像设备，神奇的是那个唐家老六手里的东西好像根本不受影响，继续播放着。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光幕，有几位改造了耳蜗的权贵赶紧调整了人工耳蜗的参数，好让自己听的更加清晰。
然而还不等他们消化掉播放设备本身带给他们的震撼，更加重磅的一幕就出现了。
这一次响起的是邓紫海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大半夜找我是什么事呢，就算没有你大哥从中斡旋，我也会支持你的。
大哥和我都对你来带领这个家族没什么意见，你应该知道我们斗的时间很久很久了，可以说最了解彼此的。
我呢，要求很简单，只要还能继续管理家族领地的税收，我就支持你。你大哥呢，早就想当甩手掌柜了，这次不用甩手了，部下十不存一，直接变光杆司令了，不支持你支持谁。
你小妹更别说了，一天天的心思都不在家族身上，除了你，没别人了！”
“不得已的选择么。”邓紫岩的声音有点失落。
“你这就是误解我们了，你这是临危受命啊，你不是一直想做了在宇宙中行侠仗义的名人么。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这大好青年与其去帮助不知哪个星球的陌生人，还不如赢下选举，断了那个妖婆的念想。
这可是救咱们家族于水火之中！”
“真的嘛？”邓紫岩的声音振奋了一些。
现实中的邓紫海则又惊又怒，这分明就是昨天晚上，他和邓紫岩在密室中的一段对话。
这段对话发生在启动了所有防御和干扰设备的密室中，任何录音或者录像设备进去就会直接瘫痪，一些模块甚至会因为超载而冒烟。
他之所以敢当面忽悠邓紫岩，就是因为他明白邓紫岩手中不会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曾经支持过他。
然而在场很多人对于他的体型和他家密室的布置可是很熟悉的，他能感觉到，现在宴会厅里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改变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拍摄的角度有点低，目前为止他的脸还没露出来。
光幕中的内容还在继续，他一口气刚呼出去一半，就被噎住了。因为下一幕，他自己的脸出现在了光幕中。
光幕中的自己端着酒杯，穿着宽松的睡袍，面色红润，还缀着浅笑，坐到了柔软的椅子中，把整张面孔都露了出来，丝毫没意识到当时的一言一行都被记录了下来，那张脸的任何细微的表情都分毫毕现。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女人坑杀了我太多的手下，那些都是我最忠诚的下属，最勇敢的士兵，他们应该堂堂正正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下药后，在自己的战舰中被屠杀。
小岩啊，那个女人杀了我那么多的部下，仇深似海，仇深似海啊！
让她继承爵位，我怎么对得起跟着我多年的那些老部下？”
现实中的邓紫海快速的轻轻摇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别说，别说了……”
紧张到极点的他并没有发现唐云的一根手指一直默默的指着他。
更没发现他早就受到了魔法的影响，声音压根就没发出来，仿佛一个寂静的玻璃罩扣在了他的脑袋上，等到他想大声阻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宛如一场风暴来临前的寂静，整个宴会厅的人仿佛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果不其然，下一刻惊雷就拉开了暴风雨的最高潮。
邓紫岩的声音响起:“二哥，你支持我这件事，能向科技之神起誓么？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的压力实在太大，那个女人现在肯定对我恨之入骨，我这些天担惊受怕，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晚还来找你……”
光幕中的邓紫海沉吟了片刻，露出一副笑容来:“当然，如果这能让你安心一些的话。”
邓紫海努力的扒拉着周边的人，想要引起注意，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光幕上，只以为他是崩溃失态而已。
他绝望的看着光幕中的自己，正自信满满的说出了足以宣判自己死刑的话:
“赞美科技圣光，以不朽的科技之神起誓，在明天的选举中，我会将我的一票投给我亲爱的弟弟，未来邓家的男爵，如有违反，就此堕入混沌无序之海中，永世不得翻身。”
光幕中邓紫海放下了起誓时伸出的右手，脸上的笑容更甚，“怎么样，有没有放心一些？”
“我安心多了，谢谢二哥。”
“你啊，从小就这样，总是自信心不足，快去休息吧，明天可是个大日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和光幕中同样面孔的邓紫海面目狰狞，胡乱的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的大吼声终于响彻了起来:
“都是假的，假的！
没有人能在密室中留下影音证据，没有人！
小岩昨天根本没来找过我，这都是伪造的！
不要听，这都是假的！假的！”
邓紫海失去了平时那种尽在掌握的风度，之前无声崩溃的样子，还有现在毫无形象的在咆哮，都让在场的人明白，这样苍白的辩解是多么的无力。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被自己的声音击溃了。
“都是假的，假的！
没有人能在密室中留下影音证据，没有人！
小岩昨天根本没来找过我，这都是伪造的！
不要听，这都是假的！假的！”
光幕中就传来了邓紫岩刚才公牛般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安静的宴会厅中飘荡，光幕中的形象内容更是和几十秒前分毫不差。
邓紫岩就像被掐着住脖子被拎起来的鸭子，嘎的一声就闭了嘴，不敢再出声狡辩。
“很遗憾，我这确实有这种手段。”唐云示意小树停止现场直播。
“刚刚我放出的是邓紫海阁下与邓紫岩昨晚会面时的一部分录像，这段交谈过程被我给清晰的记录了下来，若在场的诸位像是你们所说的那样重视荣誉，将对神起誓的内容看得比生命都重要，那么邓紫海那一票应当归于邓紫岩。”
老管家狠狠的咽了下口水，目光看向了上首的三名见证人。
“二位怎么看？”
坐在正中的沈世弘不安的挪动了一下屁股，侧身看向两边。
惠勒男爵像是面对着什么世纪难题，颇为犹豫的说道：“邓紫海打破了由伟大的神明见证的誓言，理应受到所有人唾弃，他的所作所为毫无荣耀可言，但是……”
惠勒停下来好几秒后，才继续说道：“哪怕刚才那能打破干扰的神奇影像，也只证明了邓紫海无耻的违背誓言，不能说明投票有不公之处。
而且顾问之说太过儿戏，唐云大人毕竟不是邓家中人，所说的话不由分说的直接采信，会让旁人非议的。
我倾向于维持原本的结果。”
然而下一秒西奥多·奥古斯都用懒散的语调反对道：
“誓言就是誓言，而且是以伟大的科技之神起誓，那么定下的誓言应当永远不应该违背。
如果立誓者不愿遵守誓言，那么我们应该用枪炮和戒律帮他遵守。”
尽管惠勒男爵说的更加实际，但是宴会厅内大多数人还是更认同后者的说辞，因为这更能体现出科技之神信徒的守信精神，尤其是当着一名非信徒的面。
而且在场大多数人都是来看热闹，看热闹的人是不嫌事大的，图的就是一个爽，掐的越狠，日后他们谈资越多。
唐云早意料到了是这个结果，违背誓言这种事情，是个贵族就没少干，但是不能被抓到把柄，除非到了争王争霸的最终时刻，不然这块遮羞布就得一直戴着。
因为这个誓言是宗教神圣性的重要来源之一，如果大家都不遵守了，那么就直接快进到所谓的信徒信众拉帮结派火拼的阶段了。
对于现场的这些贵族信徒们来说，谁当家主都不要紧，要紧的反而是这种很虚的神圣性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