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突然对他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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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刚过，京城里一片喜气洋洋，虽霜雪漫天，街上依旧人潮涌动，大半的都在吆喝着要到威武门，不为其他，就为了一睹今日班师回朝的褚大将军风采。
去年入冬前夕，大兴朝边陲屡遭蛮人侵犯，可十几万精兵派出去却节节败退，战败书一封一封传回京中，龙颜震怒，临时调派兵部侍郎褚遥岑率五万大军亲赴战场，没想到从此之后战战告捷，敌军被打的落花流水，死伤惨重。
捷报传回时，正逢岁末，可谓举国欢腾，朝堂上下一片欢欣鼓舞，民间更是把褚遥岑视为“战神”，如今褚大将军凯旋归来，自然吸引京城百姓热烈庆祝、夹道欢迎了。一些皇亲贵胄、富豪商贾更是包下了回宫面圣必经的鸿燕酒楼，只为一睹褚遥岑这个文人面、武将风的华采。
褚遥岑出身名门，祖上曾出过两名一品大员，但官不传三代，到他父亲的时候官职只是个小小的四品，且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妻子、一对儿女。直到几年前他科甲出身，并一举高中状元，直接被皇上钦点进大理寺，如今又立了如此大的战功，可说是光宗耀祖了。
再者，见过褚遥岑的人，都说他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且身高八斗、气质沉稳，光是冲着外貌这一点，百姓岂能不争相目睹？
“可人，今天这等日子，你怎么没有出去？”
一道俏皮清丽，且带着质疑语气的女嗓，在丫鬟打起珠帘时窜进了何可人的耳朵。
正惬意歪在美人靠上看书的何可人，只是淡淡一笑，书都还没来得及翻页，已经被来人一把抽走。
“芊芊，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可人可怜兮兮地伸出手，可是书却被她扔在老远的茶桌上，压根没打算还她。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宇芊芊掐着小腰，满脸挑衅。
“就是老子也不行啊”，可人被她的孩子气弄得哭笑不得，“说说，你今天是怎么了？”
宇芊芊眉毛一挑，“我怎么了？我还想问问你怎么了呢？前几个月明明是你自己信誓旦旦的说，等褚大将军班师回朝，要在鸿燕楼包一间上房，好好替他庆祝一番，也能一睹他身穿铠甲的风采，现在竟一点动静没有，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屋里的丫鬟早就看惯了二位小姐时不时斗嘴的场景，所以全都笑着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她们。
面对宇芊芊一副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何可人只能无奈叹口气，讨好的拉着她一起坐下，细声道：“你知道我病了这些日子，身体不舒服，整个人也懒懒的，哪还有气力到外面和人挤？所以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宇芊芊听完甚感诧异，“哎哎哎？这可不对了，当初哪个跟我说，就算她只剩一口气，就是爬也要爬去迎接褚大人，那人不是你吗？”
她这话不是夸大其词，而是好姐妹的转变实在太大，大到她都怀疑她是不是病傻了，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去年春天，在她家的宴席上，何可人对褚遥岑一见钟情，从此之后，这个向来不常出门，不耐烦参与酒宴应酬的侯门千金，开始频频打探褚遥岑经常踏足的地方，只要有他出入的宴席，她必定是场场不落，哪怕只能远远看上一眼，都十分心满意足。
五月褚遥岑率军迎战时，她还坐着马车十里相送，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只能用失魂落魄来形容，叫人都看不下去。
可自从入冬一场高烧痊愈后，她态度全变，竟对褚遥岑的事只字提及，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了，哪怕后来褚遥岑大获全胜，打退蛮夷，她也没有露出半点喜色，而且如今人都回来了，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何可人眼见她不肯轻易放弃，只能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不是我，难道还是哪飘来的孤魂野鬼啊？”
宇芊芊连呸了三声，照她胳膊轻拍了一下，“你还真是不忌讳，什么孤魂野鬼，口无遮拦的。”
何可人无所谓的撇撇嘴，有什么好忌讳的？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虽然至今搞不清楚怎么会重活一回，但对她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也许是临死前老天爷听见了她的祷告，并为她的惨死不值，所以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去修正上辈子的错误。
她自己也暗下决定，这一世，绝对不会辜负老天的好意，不再惹家里人伤心难过，只为自己，不再为任何不值得的人而活。
“你当真不去？”
“当真不去！”
宇芊芊再次发问，“为什么？”她实在不理解可人的改变。
何可人垂下浓密的长睫，掩盖住眼中落寞的神色，“就是想通了。”
她想通了，强宁的瓜不甜，尤其在感情方面，更是勉强不来。褚遥岑之于她，就像天际中的一颗遥不可及的星辰，只可看不可摸，挨的太近，他周身撒发的冰冷就会将你冻僵，哪怕你倾尽所有热血也捂不热。既是如此，这辈子她就能避就避吧，不会再上赶着往前凑。
“真的想通了？他现在可是一战成名，身份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语，回朝之后必得皇上重用，连升三级都不难，如果当初还说以他家的门第配不上你，如今也绰绰有余了，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唉。”何可人故意叹口气，装出很苦恼的样子，在想如果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也没什么，就是想通了我和他性格不会很合，只能作罢了。”
听见这话，宇芊芊更觉可笑，“哦？性格不合？那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俩性格不合的？在他去打仗之前，你跟他全无接触，即没有相处，又从何得知性格不合？”
还不等何可人反驳，宇芊芊又义愤填膺的说下去，“还有，关于他的性格，我开始就同你说过褚遥岑为人冷漠孤傲，是个不好相处的，可你说就欣赏他这种清高的品格，他是孤月，你便是朝阳，刚好可以暖他。”
“咳咳……”何可人听完不自在的清清喉咙，娇艳的脸蛋略显潮红。
拜托能别打她脸了吗？老天也真是的，干嘛不让她早几个月重生，好让她别说出这么羞死人的话。
“嗯，这话是你说的吧？”宇芊芊压根没打算放过她，嘴角带着几分揶揄的讥讽。
何可人抿了抿嘴，半晌才咬牙道：“都几个月前说过的话，谁记得啊，反正我自己都忘了。”她就想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行行行，你忘了你有理”，宇芊芊耸耸肩，“即你这样不肯出去，那我先走了。”
何可人拽住她袖子，“去哪啊？昨儿个我大哥送来两盆紫玲珑，开得可好看了，你不赏赏？”
宇芊芊轻轻将她推开，审视了一下旁边铜镜里自己精致的妆容“下次吧，我得赶紧去鸿燕楼，若珺还等在那呢。”
对了，还有若珺呢，何可人呼吸一窒。
宇芊芊看出她的窘迫，翻了个白眼道“你啊，能请神不能送神，当初说好陪她一起到鸿燕楼的，现在倒好，你就这么抽手不管了，哼！当初看上褚大人时就和若珺交好，如今你对褚大人无意了，竟连若珺也断了联系，哎……真的是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这句话没有参假，可人从生下来开始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府上下也没有一个不把她当宝贝看待的。何氏一族虽人丁兴旺，可女娃娃却甚为少有，以致于当何可人出生时，府里大摆了三天流水宴，嫡旁两支都高兴非常
尤其她长得也好看，大眼睛、长睫毛、粉妆玉琢的，嘴巴又甜，逢年过节时，从叔伯婶娘，哥哥兄嫂那里收到的红包和各式金银首饰，如今都足够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添购几处大宅院儿了。
“芊芊，不是那样的，我不否认开始接近她是因为褚遥岑，但接触之后才发现我们性子及其相投，所以我对她的心是真的……”何可人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无法道明的无奈。
如今不想往来，确实是因为想跟褚遥岑断个彻底。
“我倒是能理解你，但若珺想来会很伤心，要不你带几句话，我也好能安慰安慰她”，宇芊芊难得神色严肃。
只见何可人垂眼抿嘴，发愁的样子竟也是另一番风情，不得不说，连她都觉得何可人美的过分，妥妥的祸水啊。
她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血痣，因此总给人一种妖娆的媚态，好在她从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也无不精通，是京城千金圈闻名的才女，端庄高雅的淑女气质硬是压住了那股媚感。
“……不用了，来日方长，有机会我当面跟她道歉。”何可人细声滴昵。
她不想再见褚遥岑是一回事，褚若珺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她是无辜的，而且她性格极好，单纯善良，没有什么心眼儿，与她相处从来不用藏着掖着。上一世嫁进褚家之后，褚若珺更是常在婆婆面前维护她，直到出嫁到远方……如今想来，她真是亏欠她良多。
宇芊芊瞅着她半晌，叹了口气道：“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何可人“嗯”了声，瞧着她的背影出了好一会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