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被鬼迷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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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儿是个机灵的小丫头，在栾逢春一问接着一问的前提下，还能保持条理清晰的回答。可是，一回想起这几个月的遭遇，她越答越气，越说越愤慨，最后再忍不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股脑倾泻出来，说到最后竟然哽咽的泣不成声……
“寒家二爷真的、真的不配当哥哥，他天天对小姐摆脸色，堵在我们跨院门口骂小姐，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呜呜……骂她是、是婊子生的，赔钱的贱货，小姐从栾家回来的那天，说已经辞了差事，想专心在家照料姨夫人，他就找上来辱骂，直到、直到骂累了才回去。”吸吸鼻子，眼泪已经一对一双掉了下来。
“还有比这更难听的呢，连要把小姐卖到窑子里这种话都说了，呜呜呜呜……我好心疼小姐……”
思量再思量，最后因主家坚持，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再说……
“小姐、小姐不是自愿要出嫁的，是大爷、二爷逼的，非要她嫁那个男过半百的老色鬼，小姐不从，嫡夫人就骂，说小姐假正经、装清高，那一阵子三天两头就被您接到府里，早就……早就被破了身，被、被玩儿烂了，还扮得贞洁烈女一样，呜呜呜呜……小姐为了姨夫人下葬的事，都咬着牙挺了下来。
就算天天被他们骂，也没有同意，后来……是我不争气，差点被二爷玷污，小姐心疼我，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了我，要大强带我逃到这儿来找葛大叔，小姐说……她的事，不用我和大强惦记，只要我们幸福快乐就好，倘是事情有变化，她能得救，那是她的运气……若不能，就是她命不好，从此就认了，在曾家当一辈子姨娘。”
主子爷嘴抿的死紧，面容冷的如万年冰山，听小婢子呜呜咽咽、语不成调，带着浓浓鼻音憋屈道……
“栾大爷……我家小姐实属不容易，能赌的都赌上了，她把自个儿当作抵押留在寒家，把生路留给了我和大强。我知道，她把咱们安置在这，其实也是盼葛大叔能给您报个信，就赌远在京城的您会不会施以援手，您来，她感激，不来，她也不恨不怨，小姐就是这样总替别人着想的性格，却甘愿牺牲自己。栾大爷，琉儿感激您，感激您将我家小姐从龙潭虎穴里救了出来，琉儿一辈子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往后的日子，一定天天为您念经祈福，保佑您这样重情重义的人能长命百岁、健康平安。”
结果小婢哭得一塌糊涂，说到激动之处还跪地叩拜，主子爷不喜这样的场面，命令契诚将人扶起来，带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契诚送完人回来，将热水、热布巾等洗漱用品备好，就被主子遣回去歇息了。
前厅恢复了静谧，栾逢春在一张对着院子的圈椅上坐下来，两臂放松地搭在扶上手，颈子往后靠。那双深邃眼眸微微合起，一路从京城奔回来，今儿个又从早折腾到晚，真是倦极了，想闭眼静静的眯一会儿。
而内寝室里，不知道究竟昏睡了多久的寒月心却幽幽转醒，她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等意识完全清醒，才将双脚移至榻下，套上绣鞋，步伐缓慢的走至前头小厅，所见的就是栾逢春坐在椅子上假寐的情景。
这让她不敢贸然进去了，挨在通往前厅的雕花门边，揉揉还有些迷蒙的眼，怔怔瞧着他出神。
这是他自己的私人寝院，那次晕倒，她被带进来过一次，所以认得。
今日在寒家祖坟地干出那么一场，先是挖坟，在他的“提点”之下，她大胆刨出爹和娘的棺椁，然后开棺拿尸骨，又封棺迁葬……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一切事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连迁葬之后要埋葬的地方都找好了，就在那小山坳上方的一块缓坡上，离寒家祖坟地并不远。
见爹娘终于可以不被打扰的永远安葬在一起，压在她心上的一方大石也落了地，连日来紧绷、压抑的情绪也终于得以舒缓，回程路上，她沉沉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宛若又服了一颗可以马上让人睡到不省人事的药丸。
而再次醒来，就已经在他榻上。
原地踌躇片刻，她还是走过去，直直来到他身边。
栾逢春已经听到了她下床时发出的轻微响动，又听到她浅浅而来的脚步声，直到她近身，他才徐徐掀开眼皮，两颗墨黑的深瞳犹有冷意，但那抹戾气并非是冲她而来。
寒月心视线往下，见他裤管卷至膝盖、鞋袜尽除，两只有力的大脚丫子正浸在热水中，带伤的左腿膝上还捂着一块厚厚的棉巾。
见他浸在水中的脚板抬了抬，欲坐起身，月心二话不说，拿过搁在圈椅底下的矮脚凳，提裙坐下，然后取来备在一旁的干净洁布，利落地为他抬起双脚、拭净。
当她小手儿触到他脚上皮肤的那刻，栾逢春搁在扶手上的十指瞬间收紧。
就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捂着膝上的热巾子滑落了，她眼疾手快，接个正着，见他膝头晕红，有淡淡药味散出，显然热敷前已上过药了，遂问：“还用再上一遍药吗？”
其实……不用。
但他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竟鬼迷心窍的，抬手指了指矮几上一只木锦匣。
寒月心领会，倾身去取，掀开后发现里面都是小小的瓶瓶罐罐，还有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其中一瓶上面写着舒筋散，应该就是这个了。她拿起来，挖了一点药在手心搓开，然后转身坐回原来位置，再敷上他的膝盖。
结果就是他栾大爷真的很大爷，舒服惬意的瘫坐在圈椅上，右脚丫踩在一块干净棉布上，左脚丫却搁在人家姑娘膝头，因他伤腿需要上药，得把膏药缓缓推揉开来，逐渐升温，这样方可让药力在肌肤中完全参透，也能随着血液扩散至全身。
她眉眼低敛，专注手上的按摩，他也眉眼低敛，可目光却是定在她脸上、身上，无法移走。
这丫头真的瘦了好多，原来还稍显圆润的下巴现在都细了，腰身更加不盈一握，洗净艳妆的脸色很白，白的得有些不健康，眼睛内陷，显得眉睫更加深邃，低首时，有种欲语还休的媚态。
她手上力道拿捏的刚刚好，在穴位上用了八分力，肉骨上再转轻两分，这样就会让被按的人不会觉得很疼，享受的紧。她的手……像葱白；她的手……蓦地，他坐直身子，双手同时扣住她两只细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