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我就是这样可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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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心……”
他忽而这样唤她，不再是“寒姑娘”，或“月心姑娘”，而是低低柔柔唤她的名字。寒月心气息突然变重，热气再次冲上眼眶，身子轻颤得更厉害，而神魂则被他说出的每句话牵动，怔怔听他诉说着曾经的过往。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完美，曾经，嫉妒、憎恶、怨怼，这些情绪终日缠绕着我，即便对方是我亲兄弟，也没有因此而减弱，我怕他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怕他凭借着我没有的优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赢得所有人的喜欢，怕他让我对他既爱又……恨！恨他瞒着我与茹凝好在一块儿，甚至……甚至让她有了身孕，逼着我不得不妥协，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身孕？茹凝和栾二爷，曾经都到了这种底部？
寒月心整个傻住，捏紧了手里的羊脂玉佩。如果事情真如他说的那样，那他去恨、去怨，也是有心可原的，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受不了。
“茹凝有身孕，那……那孩子呢？她如今完完全全的遁入空门，孩子怎么办？”
栾逢春深深看她，又是苦笑。
“是啊，孩子！我知道这个消息时，简直气疯了，爹和娘虽也气逢宇胡来，但毕竟茹凝怀的是栾家的骨肉，而且她还没了双亲，就算再气恼，最终还是决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能为栾家开枝散叶……
可是我心里有气，我对逢宇说，倘是要我能接受接受他们在一起的事，那也不难，当初栾、薛两定了娃娃亲，是要将薛夫人肚里的孩子指给栾家下一任家主，只要他够强大、更有持家的手段，我们兄弟各经营一滩，我主走仕途，他接下家里的商产，能把栾家的家业繁荣壮大下去，那我甘拜下风，奉他为下一任栾家主爷，自然，茹凝也归他，我绝不再反对。
月心，我就是这样恨，就是要刁难他、看他受挫，因为我知道，逢宇根本不是做生竟的料子，从小到大家里的事都是我和爹顶着，对这一行他一窍不通，终日只热衷于习武，练得一身好武艺，但要他坐下来看看账本、打打算盘，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你说我这招是不是又阴又毒？”
“哎！栾二爷……就跟惜萝一样。”她忽而轻喃。
他咧嘴笑。“对，惜萝跟逢宇还真有几分相似。”随即眼神转为黯淡。“但逢宇始终不肯服软，很认真的跟着爹去学习生意场上的事，即便是他完全不擅长，也咬牙撑着，起早贪黑，一项一项学好，我很意外，看出了他对茹凝的真心，慢慢的……我心软了，但想起他对我做的一切，却还是不愿让他这么轻易就如愿。”
他抿唇沉默，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沉吟片刻才再度启口。
“那一趟，皇上派爹去追讨税银，逢宇本不用跟着去的，但其中主犯曾是栾家的供应商，怕栾家跟着受牵连，就一同跟着去了，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对方看我爹亲自出马，乖乖上交了银两，却心有不甘，暗中算计，在回程途中设下埋伏，试图抢回全部的税银，那一日天空下着暴风雪，上山的路崎岖难行，对方看见栾家车马队就开始袭击，朝廷派去的兵和栾家家丁被杀的所剩无几，车夫驾着马车在山里狂奔，对方穷追不舍，最后……因为下雪路滑，视线也不好，马车在一个断崖前滑落，我爹、逢宇，还有驾马的车夫，全部掉进崖底。
“消息传回栾家时，茹凝当时还差两个月生产，她没哭、没闹，只是每日呆在自己房中，表面看着平静的不得了，后来孩子养至足月，谁成想，生下来……竟是个死胎。”
寒月心倒抽一口气。
栾逢春脸色阴郁无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瞧，我气急了，所有人就都别想好受，竟要赔上整整三条人命，把茹凝的一生也毁了。月心，你还认为我好吗？”
不知道他以什么样的心情跟她说出这些话，应该是疼的心都麻木了吧。
“所以你……”困难的吞下一口津液。“你会一直等着茹凝姑娘吗？”
“我说过，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月心点点头。
再抬眸，那块被她送出的双环玉佩递回眼前，她看着，眼里的温度逐渐转凉，男人低落沙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月心，我除了打理好栾家的生意，还得带大两个年幼的妹子，尽力弥补当年自己犯下的错误，其余的事，我已不做他想……”他的手指很长，握着那块玉时尤其好看。“而我说中意你，完全是你才华出众，让我欣赏，你若肯为我所用，带着你娘随我回京城，你原先所顾虑的所有事情，我都会替你解决，但这块玉佩……我不能收。除了对茹凝，我从未想过婚配之事，这辈子恐怕也不会有了，谢谢你对我的心意。”
她终于伸手接过。
头一直压得低低的，把两个玉环重新嵌合在一起，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带回颈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眼泪到底还是没能抑制住，一颗接着一颗的掉落。
栾逢春见她襟口被泪珠打湿，大惊，然后心间就像被沉甸甸的巨石堵住了一样难受。
糟糕！虽然都已经尽量委婉了，终究还是伤了她。可他不懂，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就是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月、月心，你莫哭……我……”他一时间慌乱无措，抓起阔袖想为她拭泪，可一靠近，她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的后退了一步。
“谢谢栾爷，我没哭……！”寒月心小手迅速在脸上抹了两把，急于销毁眼泪的痕迹。
她孩子气的吸吸鼻子，再抬起头，脸上已经带着笑了。“我明白了，栾爷所说的，我都理解，谢谢你愿意把最私密的事告诉我，这让我……让我很高兴。”她又笑，刚揭掉过泪的眸子水光潋滟，面颊红艳的像盛开的桃花。“栾爷以后别说自己不好了，我听了这么多，你在我心里，依旧是个善良有爱的人。”
栾逢春张嘴欲言，竟说不出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