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记忆坍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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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早在现今的里·耶斯提杰王国建立之前，那个消逝于历史当中的人类国家就有贵族在研究血脉，并在残酷又漫长的实验中获得了不少成就。
其中主要有三，第一点，天赋、特别是魔法相关的天赋有一定概率被血脉遗传，也就是说，强大魔法使的后代往往也是强大的魔法使。
第二点，血脉会被稀释，而血脉相近的近亲生出的后代，有一定概率会被“诅咒”，不仅失去天赋还会变得愚笨甚至病态，所以在遴选配偶的时候，需要详细查阅对方的家族史，尽量避免三代内有血脉关系的婚姻。
第三点，不仅是天赋会被继承，一些疾病也会被血脉继承，但也可能被治愈、并在后代中再次显现。
基于以上三点，奥特鲁家族通过魔法干涉的实验，获得了一套全新的“继承理论”——将死者的灵魂保存下来、利用互相叠加的手段来炼制最强大的灵魂，之后再通过遴选最合适的后代来夺舍，不仅能够保证天赋上的优势、还能人工创造出“生而知之”的天才，以此来保证家族的强大。
很美好的理论，奥特鲁家族也的确靠着继承前人类王国的遗产、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而第一个成功的完整灵魂，便是“贞德·奥特鲁”。
灵魂的保存和叠加需要极其昂贵的材料和魔法造诣辅助，哪怕是奥特鲁家族、也不得不趋炎附势去获得支撑这项实验的资源，但它的产出却往往能为家族带来更多的收益，这其中最大的一项、便是帮助里·耶斯提杰王国建国后的国土开拓。
奥特鲁家族曾经占据着王国最多的产业和最重要的职位，因为极其稳定的人才产出（人数不多但每一代都有），所以奥特鲁家族一直是王国的顶梁柱，全盛时期甚至引进了王室血脉来完善基因遴选，说他们是半个国王都不为过。
只是可惜，全盛时期的王国在走向衰落的过程里，奥特鲁家族被当做立威的标靶，六大贵族联合摇摆不定的国王，一次又一次给予奥特鲁公爵家重击，并在上一任国王时成功将整个公爵家族推下政治舞台，让奥特鲁成为了名不副实的落魄贵族。
受这些影响，奥特鲁家族可以进行基因遴选的对象越来越少，最终不得不进行危害极大的族内通婚——只要是稍有天赋的族人，都会被强迫成为通婚对象，那一段时间里，奥特鲁家族几乎成为“混乱”的象征，直到“血脉病”大规模爆发，这种混乱才渐渐停止。
因为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也没人可以继续了。
“明明是个失败的实验品，却单单保留了对‘血脉实验’的恐惧和反制...”魔法贞德站在炼金实验室的仪器旁，心里不断对现任奥特鲁公爵发出怨恨。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失败奥特鲁，居然成了打破‘血脉继承’的关键人物，真是讽刺...真是讽刺...”魔法贞德呢喃着，将手上的哀嚎小球放大又缩小，不断将从中“挤出”的丝丝记忆吸入体内。
这是魔法贞德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他必须从这些“贞德们”体内榨取出必要的知识，以保证日后奥特鲁可以东山再起，和那些失去大部分记忆、仿佛傻瓜一般偏执的死者灵魂不同，魔法贞德是最完美的灵魂，他可以潜伏数百年去等待一个机会，也可以为了振兴奥特鲁家族而牺牲一切。
但眼下，他已经等不了了——一个好像是他重孙的家伙趁他不注意、主动去接触了一名信仰系魔法吟诵者，魔法贞德相信、不需要几天，那些混账神职者就会冲进来端了这里，眼下只是因为碍于公爵的名号才没有轻举妄动，但那一天绝对不会太远。
所以魔法贞德必须赶紧将这些傻瓜贞德记忆榨干，只是稍微用点力就能挤出来的东西，给我好好地流出来！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住手啊啊啊！”年迈贞德发出惨叫，声音嘶哑到模糊不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怯懦贞德在哽咽哭泣，她不敢反抗，但真的太痛了。
“混账！恶心玩意儿！诅咒你！”严肃贞德还在嘴硬，可惜她的咒骂只能让魔法贞德加大一分力气。
“啊...啊啊...我好像看到了我的爷爷...”
“孙子，我在这儿呢...啊啊...我也看到了我的爷爷...”
“舅舅，我是你爷爷...救我...”
夜色渐渐明亮，黎明的光照射进炼金实验室中，魔法贞德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挥挥手，将被压缩成一团的贞德们放开，但往常会一溜烟消散的贞德们，却如同溺水而亡的死者，虽然缓慢散开、但双眼之中毫无希望，像个破布一般地在实验室中飘荡。
“居然...只剩下这些吗？”魔法贞德痛苦地捂头，不是因为一次性吸收了太多的记忆而感到头疼，而是吸收的记忆实在太少、让她对未来感到绝望。
“我需要一点帮助...该死的...我不能离开宅邸...”魔法贞德在实验室里来回踱步，脑中回忆起一个又一个私藏有实验知识的贵族名字，但这些名字越多、魔法贞德就越绝望——她不能离开这里，这是把自己转化为幻灵的代价，她不能离现实锚点太远。
“或许我可以引诱一下小奥特鲁...”魔法贞德前思后想，觉得现任公爵虽然记忆残缺、抵触实验，但如果是为了奥特鲁家族的延续，他应该会答应自己才对。
“不不，之前的接触已经证明，他不是完全忘记了我们，而是不愿意去回忆这些噩梦...该死的，当初为什么没有用纸张记录知识，偏偏要执着于使用‘记忆’这种不靠谱的玩意儿？”
一个强大的灵魂有两个痛点，一是无法离开现实锚点太远，二是无法过多地干涉现实。
幻灵的确很稀有，等级很高的幻灵也是可怕的敌人，但对魔法贞德他们来说，那是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东西，所以被飞鼠他们视为珍藏品的他们，反而开始痛恨起自己的现状。
“不对不对，我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夺舍小贞德...夺舍...我应该做什么？”魔法贞德感觉大脑一阵剧痛，混乱的记忆里满是“舅舅、爷爷、姑姑、孙子”之类无效的信息，但偏偏这些信息就如同蠕虫一般在侵蚀自己的理智，让她忘记了许多重要的东西。
然后，魔法贞德开始慌张地寻找一切可以用于记录的东西，可每一次书写，都以为着一段记忆的消失，往往写到一半，就完全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
再这么下去，自己将变成毫无理智的孤魂野鬼！
恐惧瞬间填满魔法贞德的灵魂，让她发出悲惨的哀鸣，胡乱地操控着工具、试图在房间里的每个地方记录下自己存在过的证据。
而如果她还保留着哪怕一丝理智，就会发现这个房间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在静静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