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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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的考核结束了，其他人的考核还在继续。
出了化工厂，十三和张标再次坐上了那辆轻客。
张标面色毫无一丝笑意，反而只觉得郁闷，无语道:“你小子胆子太大了，差点没吓死老子！”
十三撇撇嘴，笑道:“怎么不提醒我，要注意上下级观念了？一天天摆着个冷脸，就差喊我还钱了！只能你们耍我，就不能我还回去？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张标被噎住了，煞是惊疑看了十三两眼后，恍然道:“你早就看出我们在演戏？难道一直都是在配合我们演出？”
十三点头，调侃道:“不然呢？难道还浪费你们的演出？A大队全体演员啊！果然不负‘A’大队美名！够A！”
张标默然不语。
历届新人里，十三这样的状况，他从没碰到过。从开始就看破了训练的端倪，这样的人会让他们所有的设计都成了空。
同时也会出现一个问题，十三这样的情况，算不算是通过了考核？
毕竟，早就看出这是一场演习的十三，他就没有心理压力。
和那些真把演习当做实战的新人们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最终的判定不是他，他也就是烦恼片刻罢了。
“队长，怕是要头疼了，遇见十三这号的新人，够他受得了！”
想到此处，张标就是一笑。
却也疑惑，“十三，既然你已经演到了考核结束，为什么现在还要坦白？你应该知道，这会影响对你的最终判定。也许你可能就无法留在A大队了！你这行为不是……”
十三笑了，回道:“有点傻是吧？可我若不坦白，岂不是对其他人不公平？”
说着，十三面色一肃:“而且，我钢七连的人，不做弄虚作假的事！
至于评定，无所谓了！我若是淘汰出A大队，我们连长高兴还不及呢！”
说完，十三又是一笑，显得十分洒脱，倒让张标大为意外。
轻客最终到达了演习指挥部。
指挥部相对简陋，一周没见的袁朗出现在这里，他面色疲惫，却还有精力玩着游戏。
吴哲站在他的身边，正在指导着他怎么过关。墙角处，还蹲着个人，是许三多。
显然，他们都比十三结束考核要早。但这画面，却显有些不严肃。
“报告！”
张标带着十三走了进来。
许三多抬头，喜道:“班长！”
十三对他笑着摆手，让他休息场合。然后，又对带着询问之色的吴哲点了点头。
听到动静后，袁朗扭头看了两人一眼，又低头操作起游戏机。
但也没有耽误工作:“K4表现如何？到了哪一步？”
就见张标有些迟疑，回复道：“不知怎么评价，以表现来说，他是唯一个进入主目标的人，可是……”
“可是什么？”袁朗追问。
十三接话道:“报告，还是我说吧！”
闻声，袁朗也不知是游戏人物死了，还是真正的进入了工作状态，放下了游戏机后，看向了十三。
“讲！”
十三挺身肃立:“我其实从进入A大队时，就看透你们的一切设计。
压榨式的训练，冷酷无情的教官，玩心眼不靠谱的主教官！
为的就是给所有人构建一个绝望的世界，好观察每个人在毫无希望下的反应，从而找到最合适你们的人！”
呃？
闻声，袁朗嘴角一翘，无奈摇头。
心说，难怪这小子一直以来表现的那么顺从，原来是在配合我们演戏！
虽心中惊讶，但也没有打断十三讲话。
“但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毕竟这不是我一人的训练，是A大队的招新大事。
但主教官有时候，也太侮辱我们这些新人的智商了。
就比如这次演习，我对此次制定行动的指挥官智商表示怀疑。
如此紧张的形势，没有统一指挥，却按照小组行动。
面对情况不明的厂区，不用高空侦查，使用直升机索降进入，反而是无头苍蝇似的从地下道潜入。
我不相信，一支专业的全地形全天候应急部队，会如此的手段匮乏！
我的话完了，请首长指示！”
说罢，十三又向袁朗敬了个礼，等候袁朗处置。
袁朗有些严肃，质问道:“你是怎么看破的？你可知道A大队作为保密单位，所有训练计划都是军事机密！”
十三一笑，他当然是作弊知道的，但却不能那么说。
遂道:“首长，你应该清楚我们每一个人的资料，我是学计算机的。
翻个墙，到国外的网络转转不算难事，国外的军事论坛上，这些东西到处都是！”
袁朗舒展了眉头，姑且相信了十三的说辞。
但也确实挠头。
一个完全清楚特种部队选拔流程的军人，让他如何判定？
无奈下，袁朗挥挥手，“先下去休息，明日做最终判定，你的情况确实特殊，我要和大队长商议一下！”
翌日。
一个个新人轮流走进会议室，接受着最终判定。
有人喜，有人忧。
许三多表现优异被留下了，成才失魂落魄的淘汰了。
每个人在集训和演习中的表现，都被放大了。
许三多虽显天真，但演习中从不怀疑，不抛弃，不放弃，坚持到底的本分让人放心。
成败太过功利，训练时虽成绩优异，但对队友的漠不关心，和演习中的放弃逃避，让A大队无法接受他成为自己的一员。
他缺的就是许三多那份坚持的本分。
会议室。
A大队主要领导皆在席，大队长铁路坐在中心位，袁朗作为主教官也在席。
正在进行评定的是吴哲。
这个有些书生意气的少校，将在参训以来的所有怨气爆发了出来，并且丝毫不掩饰对这支部队的失望。
一中队长袁朗却走到了吴哲身边，为他一一解惑。
不再戏弄、不再玩笑，态度极为诚恳。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你们过得更苦一点，更艰难一些。
我们这支部队的特殊性，注定了要面对一些绝境的局面，我只想让我的士兵，能够适应绝境并在绝境下坚持下去。
有一位老将军说过，我不敢轻言胜利，我只想让我的士兵死伤少一点，再少一点！
我的本意也是如此，若是在和我共处的这段时间，我冒犯了你对军人理想的定义，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我不会践踏任何人的理想，那其实也是我们要守护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愿意留在A大队吗？”
吴哲被说服了，也留下了。
但吴哲走出会议室后，也让大队长铁路有些担忧:“干嘛给自己招这么难带的兵？”
吴哲年轻有为，二十三岁，已经读下了两个学士，一个硕士，肩扛两杠一星。
太优秀的人，尤其是太优秀的年轻人，很容易产生一种优越感。
这样的士兵并不好带。
袁朗笑道:“能和许三多这样的兵交朋友，这一点，使他不会毁于他很容易产生的优越感。”
铁路点点头，像是被说服。
可随着最后一位待评定人员进入，铁路、袁朗同时有些头疼，这位才是真正的难带。
十三肃立着。
袁朗看着他，像是想要看透他:“你给我们出了个难题，首先我不否认你的优秀，但我们却不知道你是否是我们需要的人！
其实，你完全可以继续演下去，这样反而少了麻烦！你坦白的举动，让我在想，你似乎并不在意能否留在A大队！”
十三笑了下，“没有在意和不在意，钢七连也好、A大队也罢，都是我践行理想的地方。没有高地之分，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军旅生涯变得不纯粹，这不符合我参军的初衷！”
袁朗和铁路对视一眼，彼此间都有些难以决定，像十三这样的兵，他们想留，却又不好留。
这是个好兵！
可一个清楚考核流程的兵，通过考核就是作弊，这不符合A大队的招人流程。
最终还是铁路决定道:“就如你的主教官所说，我们不否认你的优秀，但却也无法确定你是不是我们想要的人，但有时候流程就是流程，虽有些不合理，但很有必要！我决定，送你回原部队！”
“我服从命令。”十三应道。
说罢，十三便出了会议室。
可袁朗却有些惋惜，“这个兵，他各项素质都是这批人中最优秀的，就这样放走了，太可惜了。
而且，他清晰流程其实也不是错误，他能坦白出来，反而体现出了他纯粹的人生态度。
这一点，其实难能可贵！
而我们却用他的优点淘汰了他，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同时，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不公平？”
铁路瞬间默然，可良久后只能一声叹息。
“流程就是规矩，是规矩我们必须遵守！”
出了会议室。
十三就看到了许三多、吴哲的问询的目光。
“留下了吗？”
十三笑着摇头:“发回原部队！”
“怎么可能？”许三多大为不解，“班长，你明明是我们中最优秀的！”
许三多想不通。
吴哲也是费解，“我都能留下来，你为什么不能？最后的考核我也看破了！”
十三笑道:“你和我不同，你是用自己的头脑看破了细节，是观察能力的表现，而我从始至终就知道那是一场演习。若是通过了，就是作弊了，怎么可能留下来？”
吴哲沉默了。
许三多却还是不服，成才被淘汰他可以理解，可班长的离开，他怎么能理解？
而钢七连三人，如今就剩他一人，同样让他觉得孤独。
“可是，可是……”
十三打断了他，“没那么多的可是，其实回原部队也挺好。呃，七连改编了，我估计连长会欢迎我到师侦营！你不用担心！”
说着，十三安慰的拍着许三多的肩膀。
“三多，以后你就真要独立起来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死老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