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班长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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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灯号响。
十三如今睡在了史今曾睡过的上铺，三班新人许三多在他下铺。
许三多依旧不适应，两颗眼睛在黑夜里睁的发亮，更是忍不住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十三听着，刚要说话。
伍六一不满的声音，已经响起:“全班的人就你闹腾，要是睡不着出去跑步去，别打扰他人休息。”
许三多被吓住了，心里委屈极了，更是不敢翻身了。最终他借窗外的月光，摸索着慢慢的穿起了衣服。
许三多走出了三班宿舍。
十三初始还以为，三多是受不了伍六一的斥责，要躲在外面自闭一会儿。
可时间长了以后，十三忍不住操心起来，心中猜测:“许三多不会真如伍六一所言，出门跑步去了吧？”
而且十三还担心，许三多会不会开小差。
毕竟三班白天里对他的到来，表现并不热烈，甚至还有些冷淡。
他像原着似的带来一堆礼物——来自草原的各色石头。
却被伍六一厌恶的呵斥丢掉。
不欢迎的置疑，和看傻子似的玩味，几乎写在了三班战士每个人脸上，也只有同年兵白铁军和许三说过两句话。
相对而言，三班此时没有一个让许三多感到温暖的人，毕竟这里没有了史今。
十三如今是班长，史今的位置被他接任了，这事情也就必须他继续完成。
十三也出了宿舍，在值班员的指向下，找到了三多。
倒是神奇，他蜷缩在十三白天里躺过的地方。
十三走了过去，坐在史今班长坐过的石墩上，出声道:“三多，睡不着？可以和我聊聊！”
“十三，不是，班长！你咋下来了？”许三多有些意外，没想到三班还有人会关心他。
十三笑了下，随意道:“要是不习惯，这私下你叫我十三就好！”
许三多人情世故是有些幼稚，但也不是无可救药，三班里就连伍六一这样的老资格都喊十三班长，他有什么资格喊名字？
许三多摇摇头，情绪依旧低落，“我今天表现不好，是不是，班长？”
十三斟酌道:“好与不好，是你自己的评价，还是认知中别人对你的评价？七连的人不怕别人的评价，只怕被人定性。”
许三多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又说:“班长，我想家。想我爸、大哥、二哥，还想五班，想老马、李梦、老魏、薛林。”
许三多的怂样，不出十三的意料之外，却还是让十三有些生气，声音也是冷了起来。
“许三多，你是要做逃兵吗？这是哪里？钢七连！
这里的人狂，这里的人傲。他们是狼、是虎，但却从不拒绝伙伴，他们只是会更挑剔一点。
毕竟，这个伙伴要和他们冲锋陷阵，生死与共，他们怎么会不慎重？
你在这里委屈、想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认同你？
同时，你又有没有想过，你从无人关注的草原五班，走到这人人艳羡的钢七连，有多么不容易？
让七连留下你的是团长的命令，但真正让你走到这里的却是那条路！
记住，草原五班的路，你都能修出来的，那通往钢七连的认同之路，你也可以修好！
不同的是，一个是用心修路，一个是用路修心！”
“班长我知道，这叫心灵之路。”许三多眼神亮了一下，感觉得到了鼓舞和认同。
可长久以来的“骡子”自我定性，让他又暗自怀疑:“可是，班长，我真的行吗？”
十三笑了下:“有自我认知是好事，但一直的自我否定就不可取了！”
说话间，也是站起了身，“白天里，忽视了你对新环境的不适应。现在我代表三班，也代表我，欢迎你来到三班！”
说罢，十三致了个军礼。
许三多连忙起身，心里一暖的同时，也回以致礼:“谢谢你，班长！”
第二日。
依照钢七连传统，许三多的入连仪式照常进行。
高城依旧对许三多不屑一顾，但十三却从许三多的声音中，听到了些许的激动。
高强度的人车训练又开始了，随着连长高城的一句“登车”。
整个钢七连迅速分散，以班组为单位登上了步战车。
只是三班出现了些小慌乱，许三多同志第一脚登车，竟然没有上去。
这让三班后续的战士撞了上去，原本有序的登车节奏为之一乱。
也让钢七连的完美协作性，有了一丝缺憾。
“三班的，什么情况？赶羊呢？”高城极为愤怒，毫不客气的斥道。
三班战士皆是火大，那眼神几乎要杀了许三多。
十三见况，虽心中无语，只能随即命令，“许三多最后登车，其他人先行登车！”
“是！”
而进入战车，三班战士们更加难以忍受的情况出现了。
除了十三之外的三班战士，惊愕的发现许三多他么的竟然晕车！
“呕……班长，我想吐！”
伍六一强忍着鄙视和不适应，喝道:“许三多，不准吐！”
他无法想象若是许三多真的吐出了口，这战车内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境况，要知道早上吃的可是韭菜盒子。
所有人都在嫌弃，却没有人注意到许三多竟真的忍着这一口，直到战车停车，他才夺门而出。
扶着战车外甲，许三多吐的一塌糊涂。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十三，紧跟其后，轻拍着他的后背。
许三多舒服了一点，“班长，我忍住了！”
“嗯！”
十三点头，但不想说话，也笑不出来，实在是味太大了。
到了晚上时，十三更不想说话了，也更笑不出来，向来只会被夸奖的三班被点名批评。
月底，三班宿舍。
就和十三想象过的一样，象征着连队最佳荣誉的“优秀班集体”流动红旗，被七班派来的成才拿走了。
“三班战友们，真不是我们班着急，毕竟这是……”
成才还在解释。
伍六一却用眼神杀死了他的后话。
“咳，那你们休息！”
成才掩饰的摸了下脸，尴尬的走了，只是临走时他扫了眼许三多。
今天的他，不仅是二排的狙击手，也是第一次在从十三手里赢得了荣誉。
虽然这是集体的，不是个人的，但也足够他兴奋好久。
可此时，他却无法和朋友分享此时的快乐，毕竟这个荣誉是因为朋友“卧底”，他才得来的！
这就又让成才有些难受了。
三班战士们看了眼墙上的印记，心里都是不舒服。
甘小宁撇了下嘴:“看看成才得意的样子，不就是一次优秀班集体吗？至于这么着急吗？”
“就是！”
白铁军点头，搞怪的说:“现在装修都流行简洁风，墙面干净些，其实也挺好看的。”
他试图缓解三班压抑的气氛，但却无人回应，只能悻悻的闭上嘴巴。
伍六一更是用眼神死盯着许三多，这不说话的冷厉，让许三多一时不敢抬头。
而这样的时刻，十三却不在三班。作为三班班长，他被高城叫到了连部。
“还顶得住吗？三班的怨气要压不住了吧？”
高城站在窗前，手里夹着香烟，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但却是在为十三操心。
“一个月了，三班成绩直线下降，木桶理论，这个道理不用我讲你也知道。”
他生气的丢下烟蒂，又狠狠踩了一脚。
“三班长，我不想否认你的努力，但你不是史今，而他那一套也不一定适合许三多。”
说着，他就有些火大。
“装甲步兵，装甲步兵，你见过晕车的装甲步兵吗？”
高城的目光有些吓人，但十三却没有躲避，甚至还微微一笑。
“连长，你只看到许三多晕车，但你有没有注意过，他从来没有吐在过车内。
这种能在极限承受下坚持的忍耐力，其实也是挺难得的！”
高城无语仰头，更是叉腰扬了下身子。
“那又怎么样？和他人相比，他还是最差的那个！你就死扛吧你！
别以为你是大学生，还有个二等功在身，提干就稳了！你的带兵成绩，会直接影响团部对你的评价！”
十三笑了笑，他自然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连长对他的看重，他十分了解。
遂道:“让连长操心了，不过我相信三多不是扶不起的阿斗，而我其实也不在乎提不提干。
就算提不了干，我转个士官还是轻松的，团部总不至于，让我退伍吧？”
十三说完，还是一副笑模样，甚至还带着无赖之态。
高城却有些恨铁不成钢:“真是什么样的班长，带什么样的兵。不是我有偏见，但你应该知道军官和士官，在部队的发展，那是天壤之别！”
十三点头，反而安慰起了高城:“放心吧，连长！我心里有谱，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
“有谱？”
高城翻了白眼，又怀疑的瞥了十三一眼，好没气道:“有谱就见鬼了！我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操得哪门子心！”
十三只能陪着干笑。
又和连长聊了会儿，十三出了连部，却没有回三班，而是走出了营房。
因为刚刚透过连部的窗户，他看到伍六一在院子里抽烟。
而三班宿舍里，正副班长不在，就只能听到白铁军的声音。
“三多，你那个老乡成才这次可得意了，这是他第一次赢了班长！”
许三多一愣，“班长和成才？他们比的着吗？一个班长，一个士兵！”
白铁军道:“这你就不知道吧？咱们都是同年兵，又来了七连，谁还没有个上进之心？你说说，就咱七连的这一百多号人里，谁是最有前途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