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盛家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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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身楼。
大堂里,潘四很是不敢相信的走了。
二楼雅间,十三却心中不是滋味的饮下苦酒。
杨文倩,曾经那么温婉可人的姑娘,任谁都赞她一声贤良淑德,可如今却过成如此的模样。
这是为了什么?
十三了然于胸,却又无可奈何。
翌日,积英巷,盛府。
盛纮如今已升任工部积缮司,已然穿起了红袍,可在这高官显贵云集的汴梁城,依旧是小官一枚。
能在这积英巷有所宅子,也是祖荫有德,从老辈手里接过来的。
盛老太公(盛紘的爷爷)趁儿子(盛纮的爹)考上探花那会,买下这一处四五进的大宅,又趁着儿子迎娶侯爷千金(盛老太太)的机会,顺带买下宅邸后的一处园子,打通后连成一片。
如今大娘子住的葳蕤轩,林小娘住的林栖阁,盛老太太住的寿安堂,卫小娘住的是暮苍斋,还有盛纮所在前院的书房,以及家中子女上学的书堂,面积之大不小于相公之家。
当然,盛家也不缺钱,书香门第,官宦世家,早就成了富庶家族,官职俸禄只是盛家一小部分的收入。
只是这大院子,如今在汴梁城已经不是有钱能买到的了,要看机缘。
比如十三就不缺钱,可如今买的院子也就是盛府一半大小。
刚近晌午,盛府便迎来了大姑爷十三和华娘,还有两个小家伙,李仲平,李叔卿。
李叔卿是华娘之子,这回娘家自然要一同回来,可李仲平却是自身好热闹,缠着十三而来的。
先去见了盛老太太,经年未见,老太太虽更显老态,但庆幸精神依旧。
好一阵的话长语短之后,方才脱身去了葳蕤轩,拜见王氏去了。
葳蕤轩,正堂。
大娘子王氏喜不自胜的抱着乖巧的李叔卿。
吩咐丫鬟,道:“快拿果脯、点心来。”
低头时,看着乖巧的外孙,又道:“卿儿,我的好外孙,可想死外祖母了。”
先是热切,而后温柔,那份舔犊之情蔚为深重。
华娘见况,更是满足。
可看着母亲王氏一股脑的给叔卿的小手塞满食物,却又提醒道:“母亲,卿儿来时已吃过了,给这许多,怕是吃不下了。”
王氏却道:“小孩子动性大,容易饿,吃不了就备着。”
话间的宠溺,让华娘一阵无奈,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用眼神警告小叔卿不得多食。
小叔卿当即放下果脯、点心,一副小大人模样,乖巧道:“外祖母,卿儿还不饿。”
王氏闻声,心中有些疼惜,立时便对华娘一通白眼。
道:“小小年纪就被你管教成这模样,华儿你还真狠得下心?”
华娘无语,心说长柏小时不就是被你如此管教的吗?果然是隔辈亲!
当即便要反驳。
这时,小仲平却自熟的走到王氏身边,抓起果脯点心便往嘴里塞。
道:“弟弟不吃,我吃!”
只看的小叔卿一通心疼,急道:“这是外祖母给我的,大哥给我留点!”
说罢,小叔卿便和小仲平抢了起来。
小孩抢食玩闹,让这屋子一时间有些嘈杂。
反倒是王氏露出了笑脸,道:“这才对嘛!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压制着天性总归不好。
卿儿,不要和哥哥抢!外祖母这里还有很多,让你们吃个够!”
这般毫无体统,华娘当即便有些不喜,可还未出声便被十三眼神阻拦住了。
只听十三劝解道:“难得回盛府一趟,就让卿儿放松一天!还有平儿,你以为他是真的贪吃?他是为你化解场面,免得你与岳母发生争执,这小子精明着呢!”
华娘这才发下训斥的念头,和王氏唠起了家常,一时间母女之间气氛浓烈极了。
倒让十三有些坐不住了,当即道:“岳母,华娘,你们说着,我到院子里转转。”
“好!”
王氏和华娘同声道,默契的让母女俩都是意外,不禁的都是一笑。
十三闻声也是不由一笑,拉起两小只便出了正堂,将空间就给了母女两人。
盛府很大,景色也是不错,但十三只是草草的浏览而过。
十三此次来到盛府除了是礼节性的拜访,也有着其他目的。
孩子大了,总要开蒙的,而盛家学堂,在汴梁城颇有名声,所请先生庄学究也是一代名师,教出了数位进士。
这就让华娘、素娘起了送孩子过来的心思。
十三自无不可,只是晏娘却有些不认同,一力坚持要自己培养仲平。
十三当然认可晏娘的能力,可小仲平盼着入学堂许久了,又岂会愿意?
这母子俩反而闹起了别扭。
最后还是十三出面化解,便有了这考察之行,看看庄学究的教学水平究竟如何,也算是让晏娘安心。
一位家丁领着,十三带着两小只,很快就到了学堂。
还未近前,便听到一人正言谈着六国论。
“圈马练兵,凿山冶铁,气力所向,人心归一。
所以秦为一,而诸国为六。
是一易归,而六易分……”
十三听了一阵,觉得有些见识,但却有些流于表面,不自禁的便轻笑了一声。
却不想这学堂太过安静,这声轻笑显得格外清晰,瞬时便引起了学堂里的注意。
庄学究不由大怒,喝道:“学堂重地,圣人教诲之所,何人无故发笑?”
十三闻声,心知打扰了学堂秩序,忙就进了学堂赔礼。
躬身一礼道:“庄学究,在下李十三。打扰了先生授学,实属不该,这就离去,还望谅解!”
庄学究看了十三一眼,觉得陌生,可十三之名却不是第一次听说,见他又是一身白衣,丰神俊朗。
联想到这里又是盛府,忙阻拦道:“且慢,你可是官场与江湖广有传扬的,‘官场一草莽,江湖一判官’的‘白衣判官’李十三?”
十三一笑,拱手道:“正是在下,可如今已经辞官,这白衣判官之名就莫要提了!”
庄学究闻声,不禁暗自心惊。
道:“以江湖之身,位晋提刑司左判,何其难得?便是正统进士也未必有你这般升迁速度!你竟如此舍得?”
十三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摆手道:“本就江湖客,何苦入官场?
我本就是草莽出身,于这官场也是机缘巧合,可满朝士族公卿皆是科举出身,又有几人看得上我?我又何必自寻烦恼,招人白眼?
不如归去,也图个逍遥自在!”
庄学究当即无言,心中却惋惜不已。
心说,淮南东路数年来,刑狱之清明有赖这十三良多,十三虽不是正统官员出身,却不愧为官本分!如今辞官不做,着实是朝廷的损失!
更是佩服十三视功名利禄为粪土的这份旷达,隐隐的便将十三划为品节高洁之士。
当即也是躬身回礼,道:“倒是老夫着像了,若是不嫌弃老夫年迈,老夫唤你一声小友可好?”
十三自无不可,道:“庄学究客气了,倒是十三高攀了!”
花花轿子众人抬。
庄学究一阵高兴,道:“小友客气了,不过听小友的方才笑声,显然是对元若的言论有不同见解,不如一同探讨一番可好?”
“呃?”
十三愣了。
心说,糟老头子坏得很,这是探讨吗?
明明是将军!
但也不怯场,旋即便挺身扫视学堂,只见学堂上有男有女,年龄不一,但却皆是仪貌堂堂。
盛家儿女,长柏昨日刚刚见过,正一脸微笑的对他点头示意。
而长枫、墨兰、如兰虽也长大,但依稀见还可以辨认。
可还有一稚子和一俊俏郎君却是不认识。
而那长大的明兰更是出乎十三预料,非是不美。
而是,她的长相轻易间,便把十三带回了初世时的雇佣兵岁月。
那一世她光芒万丈,而他只是一个生活在刀口的佣兵,彼此间毫无联系,却神奇的在欧洲相遇。
有过交集却又很快分离,算是十三曾经的美好记忆。
可此时,同样的一张脸却成了他的妻妹。
这种神奇,亦如梦幻。
明兰更是惊奇,眼神水亮亮的如同一汪秋水,很是兴奋的心情让她抑制不住。
唤道:“仙人大姐夫!”
十三闻声回神,展颜一笑。
调侃道:“明兰,你也成大姑娘了!只是这称呼何时能变一变?”
明兰不禁一笑,却不同于晏娘的魅惑众生,却也有些甜美的让人动容。
只是当她看到一脸严肃的庄学究,便连忙收起了笑容,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
那十三不认识的俊俏郎君却是目光一滞,像是第一次见到明兰如此模样。
不由的便是心中泛酸,更是带着敌意的看向了十三。
道:“十三先生是吧?在下齐衡,齐元若。也曾听则诚说过你的名声,不知十三先生对我的六国论述有何指教?”
十三心中一笑,心说,这年少不羁的轻狂啊,真是害人不浅,莫名其妙的好似被针对了。
遂道:“指教不敢!算是探讨吧!
战国时代,七雄并立,大争之世也。
始皇帝奋六世之余烈,凝华夏为一,六国尽皆灭国,又岂是一句‘是一易归,以六易分’可以解释的?
自穆公时,商鞅变法以来,对内秦国取消封君权利,奖励耕种,凝聚国力。对外招贤纳士,实行耕战,远交近攻,尺短寸长。
这一系列举措,其实是六国也在做,只是没有那么彻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