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至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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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无痕，岁月无垠。
树木几度枯荣，花叶历尽繁败，时光拂过，易了世事，改了春秋。
数年后。
东京汴梁，汴水河畔。
随着一艘官船靠上了岸，走出了衣着华贵的一大群人。
这拖家带口的，男女老少人口之多，足有一二百人，可在这繁忙的汴水码头之上，却显得不怎么起眼。
“这就是东京汴梁吗？汴梁城，我来了！”
一个不到十岁的顽童欢呼着，率先跑下了船。
这顽童长的极为俊俏，白白净净的，就如天上的金童。
特别是他那双带着激动和好奇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这种与众不同，让他瞬间成了码头上引人注目的目标。
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妇人，身形婀娜，却带着帷帽，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她虽紧跟着顽童，却没呼喊提醒。这即不想打击孩子的天性，又担心孩子安全的举动。将这为人母的复杂心思，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之后，两个年纪偏小的孩童也下了船，只是他们虽然眼中也是激动，却一个比一个的稳重。
两位衣着考究的艳丽妇人看着他们，眼神皆是欣慰的满意。
只是她们身后的一位白衣男子，看着这状况，却是隐隐的摇头。
不过他的出现，倒让岸头上响起招呼声。
“兄长，兄长，我们在这里！”
白衣男闻声而顾，看向岸头上的两位公子哥，脸上露出了笑容，几步便走到了近前。
道:“柏哥儿，仲怀，好久不见。若不是你们出声，我险不敢认你们！如今，你们也是风华正茂的俏郎君了！”
白衣男子正是十三，如今已经有了三个儿子的父亲了。
晏娘、华娘、素娘皆为他生下一子，取名李仲平、李叔卿、李季常。
这名字很是奇怪，按照正常来言，伯、仲、叔、季，晏娘的儿子是老大，应该用“伯”。
可十三却偏偏用了“仲”，华娘、素娘的儿子也是向后退了一位，用了“叔”、“季”。
同是异界来者的晏娘，自然是知道是因为在另一个世界中，十三已经有个儿子，叫伯安·李。
已经把“伯”字用掉了。
可华娘、素娘皆是费解了好久，可十三却从来没有解释，她们也只好接受了下来。
言归正传——
这两位公子模样的男子，自然是成人后的盛长柏和顾廷烨。
数年后的重聚，盛长柏和顾廷烨自然是欣喜，可看着十三，却不禁有些惊奇。
虽历经岁月，他们眼中的兄长却依旧如往昔一般卓尔不凡，岁月好似在他的脸上发生着悖论。
如今三人站在一起，俨然就是同龄人。
顾廷烨不禁道:“兄长，这如今你已经是父亲了，怎么还是如此丰神俊朗？这东京的风流才俊有难了，往后有兄长在此，谁还敢再言在世潘安？”
十三不禁一笑，调侃道:“仲怀是在为自己担忧吗？我可听说，这汴梁城最大的浪荡子，就是你这宁远侯府顾二公子！”
“呃？”
闻声，顾廷烨脸上浮起一丝尴尬，表情极为精彩。
不由的他看向盛长柏，希望可以得到安慰。
可他视为好友的盛长柏，却很是无良和十三一样大笑着。
这时，晏娘、华娘、素娘带着孩子们也聚在这里，这才让十三和盛长柏停止了笑声。
但彼此间，好是一阵的见礼。
简单却诚挚的交谈了两句，十三一家会同盛长柏、顾廷烨一起到了在汴梁城的家。
汴梁居大不易！
作为当世最大的城市，本朝的帝都，人口百万的汴梁城，可谓是繁华至极。
当然同理的，这房价也会极为的高昂。
便是俸禄优厚的当朝官员，也有许多人买不起这汴梁城的住所，只能租住朝廷兴建的公舍房居住。
可这却不会给十三造成麻烦。
他有海量的异世奇珍，三位娘子中，晏娘、华娘也是富婆。
从准备移居汴梁时，便托已经升任大理寺正卿的杨斟，在汴梁购得宅院一套。
位置也是极佳，就在东城云安巷。和功勋巷杨府很近，和积英巷盛府也是不远。
可认好了家门，十三便丢下了家人，请盛长柏和顾廷烨一道喝酒去了。
躬行楼。
汴梁城大酒家之一，虽比不得声名斐然的樊楼，却也是官员士子们常去之地。
找了个雅间，三人入内坐定，久别重逢之下，很快便推杯换盏起来。
聊了些旧事，又说了些这些年的境况，彼此间便有些唏嘘起来。
盛长柏与顾廷烨都在备考，只待春闱开始，不管是家中安排还是个人意愿，二人终归要走上仕途一路。
可十三如今却又恢复了白身。
这就让顾廷烨很是不解。
只见他一脸醉意的问道:“听则诚讲，兄长本有机会进大理寺的，却被兄长拒绝了？可既然厌倦了官场，又何苦到这名利最盛的汴梁？”
十三举杯饮尽，一脸的微笑。
道:“来到这世间，不到这繁华如梦的汴梁城看看，那岂不是可惜？”
“就为这？”
顾廷烨无语道，却不自禁的望了眼窗外。
道:“就这人情淡薄的汴梁城，有什么值得看的？”
未罢，顾廷烨便很是厌恶的收回了眼神。
“嗯？”
十三眉角微皱，总觉得顾廷烨不如少年时那般的快意了，像是有些郁结在心。
刚要出声询问之际，却见盛长柏微微摇头，随即便放下了念头。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像是有人打架闹事，隐隐间还有男子哭泣的声音。
这不禁引起了三人注意。
“这躬身楼，今天什么情况？”顾廷烨烦躁道。
十三和盛长柏也是愣神。
于这官员士子常出入的酒楼，真正的地痞无赖敢闹事的很少，除非是纨绔子弟使混耍横。
三人随即便走出了雅间。
凭栏望去后，便见一华服男子跪于地上哀嚎着，身边一位女子被吓得缩成了一团。
而在这对男女的四周，已然是狼藉一片。
几位豪奴打扮的男子，簇拥着一个打扮同样奢华的公子哥，正一脸恶像的包围着这对男女。
而更多的食客，也是远远的看着，其中不乏一些身穿官袍的官员。
可就算如此，也没有人出声阻止。
这就奇了！
十三疑惑之际，顾廷烨却拉起他和盛长柏的衣襟。
道:“没什么可看的，人家是家务事，回去喝酒！”
“呃？”
十三一愣，心想这其中必有隐情，很是配合的便回了雅间。
可盛长柏却是不解一甩衣袖。
急道:“他们在打人，怎么没人管？唉！别拉我……”
可惜，他的力量太小，没能抵抗住将门出身的顾廷烨，踉踉跄跄的便被拖回了雅间。
旋即，便听顾廷烨语速极快的解释道:“打人的姓潘，被打的姓高。两家都是勋贵世家，关系向来亲厚。
姓高的娶了姓潘的表妹，却对其十分苛待，不管不问也就罢了，还时常带着烟花女子回家过夜。
这可惹恼了姓潘的，自然就引来这样的毒打。
今天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姓潘的是作为娘家人为外嫁的表妹出头，只要不打死，就是姓高的他老爹都不管！
则诚，这样的事，你还要管？”
“呃？”
盛长柏愣住不动了。心道，这算是什么破事？
随即便回了座位。
十三和顾廷烨同样回坐桌前。
可盛长柏却还是不解。
勋贵家族抱团是出了名的，彼此间更是联姻不断，像这种娶了娘子苛待的虽然不多，却总是有的。
可这带着烟花女子回家，几乎是一点颜面也不留给娘子的，却是太少见了。
毕竟，他们的婚姻本就是维护家族利益而生的产物，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背后家族面子的。
可姓高的却没有顾及两家的交情，这明显不智的行为，太不正常了。
不过，这毕竟是高潘两家之事，盛长柏也只是稍微疑惑了一下，便没有过多关心。
可十三却是心头一震，心道:“容怀的大娘子便是潘家之女，那楼下那姓潘的，岂不就是他的内侄？而这姓高的，难不成娶的便是容怀的嫡长女？”
想到此，十三不禁道:“仲怀，高姓子的娘子不会叫杨文倩吧？现任大理寺正卿杨斟的嫡长女？”
顾廷烨恍了下神，笑道:“倒忘了兄长和杨家的交情了，正是杨文倩！”
一瞬间，十三愣住了，心说还真是文倩。不由的，曾经的记忆漫上心头。
就在盛家盛纮迁任承直郎、尚书台任，到这汴梁城的第二年。
如同当年华娘所做之事出现了，杨文倩也曾私书一封，求在婚前和他一会。
可十三这次却忍住了，并未赴约。却未想曾经的那位纤秀少女，如今竟过得是如此光景？
豪门子弟寻花问柳实属正常，可她这夫君带烟花女子回家，可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杨文倩难不成还比不得一妓子不成？
何至于此？
这时，便听楼下高姓子愤怒道:“潘四，你打死我好了，往日为了那点可笑的男人颜面，我忍着。
可如今我也顾不得了，反正我也早就被家族厌弃了，早已没有面子。
满汴梁城皆说我苛待嫡妻，却不知我究竟过的什么光景！
成亲数年来，你那表妹手都不让我这夫君摸上一下，如今依旧是完璧之身。
如此不尽妇人职责的嫡妻，我要之何用？！
这是我苛待她吗？
明明是她杨文倩苛待于我！
如此嫡妻，就是才貌双绝又如何，出身高贵又如何？还不及一青楼妓子能为我带来快活！”
立时，这躬身楼满堂皆是哗然，一不小心竟吃了个大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