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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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盛府之中，十三的心思五味杂陈，华兰的嫁人让他不舒心。
可刚刚的激情，却让他感到刺激。
这份突破世俗的禁忌之恋，让他不敢相信，如今的他还是他自己。
盘龙世界中，他对珍妮万年的忠诚是怎么做到的？
一处宛转的长廊，来去的宾客，忙碌的奴仆，显得十分的繁忙。
交错之间，盛长柏的身上掉下一副燕云堪舆图。
与他交错的少年人，连忙捡起，虽是匆匆一瞥，却是心中大动，很是自然的便是打开了。
道:“这是你的？”
盛长柏见是方才与自家投壶赌斗之人，立时便有些气愤，也就没了气度，一伸手便夺回了图志。
他与大姐感情深厚，自然是不喜欢这种在大姐婚事时，还要生事的不速之客。
少年人却有些不舍，祈道:“这个图我没看过，借我看看。”
盛长柏没给他好脸，自顾自的卷着图志，嘲讽道:“你技艺这么高超，还用得着我借你？”
话没说完，就已经转身而去。
少年人急了，伸手探道:“小衙内，你别生气，借我看看，明天我请你吃饭！”
盛长柏心头无语，怎么还有这种人？
转身便又走到少年人面前，怒道:“你远来做客，我家尽心尽力招待你。可你却来砸我们家场子，现在还有脸来借图？外面百鸟图到处都是，什么鸟都有。”
像是发完了心中闷气，盛长柏说着便又转身，不客气的脸色十分明显。
斥道:“快走，不送！”
少年人一愣。
鸟？
这是怪我刚刚差点赢了聘雁？
少年人这才知道，盛长柏为何没有好脸色，急忙解释道:“我可不喜欢什么大雁，是袁家大哥让我投的！”
盛长柏到底天性纯厚，便驻步停了下来，半转身听少年人把话说完。
只见少年人一脸真诚，续道:“没想到搅乱你们家婚宴，真是对不住！这堪舆图，是燕云十六州吧？”
可盛长柏还是有脾气的，便不客气道:“管你什么事？”
少年人显然也是个热血少年，追上两步，拉住盛长柏，急道:“怎么不关我事？若不夺回燕云十六州，我朝便后患无穷！”
“怎么？”
盛长柏一躲身子，一语双官，道:“你还想抢不成？东京要一个个都像你这个样子，招猫逗狗，一个个不务正业之徒，夺回燕云十六州，痴人说梦！”
这时，十三也走了过来，见这两少年斗气，不由的一笑。
道:“柏哥儿，这是怎么了，和谁生气呢？”
盛长柏面色一喜，扔下那像如受当头棒喝，一时失神的少年人，便到了十三面前。
道:“兄长，何时来的，我一直守在前厅，竟未注意到兄长，实在失礼！”
十三一愣，回道:“有一会儿了，你那时在忙，没注意到我很正常！”
他都忘了今日自己是翻墙而入的了，毕竟要去华兰闺房，从前厅走，人多眼杂的，怎么可能。
而那少年人也是又追了过来，对盛长柏躬身一礼，道:“今日投壶赌雁一事，确实是我不对，真是对不住，我愿发誓，以后绝不投壶作赌！”
盛长柏回头看着少年人，但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少年人竟能知错就改。
虽心里，对少年人印象有所改观，但看着少年一身浪荡儿的气息，还是有些怀疑。
道:“你也不必赌咒发誓，你这人发誓，总让人有些不信。”
少年人急了，再次躬身，道:“我以亡母名义发誓，此生再不投壶作赌。”
这誓言便有些重了，华夏历来讲究孝道。
这用亡母发誓，倒让盛长柏不由的信了，道:“你也不必发如此大誓，我信你便是！”
少年人这才起身，眼神依旧看着盛长柏手中的堪舆图。
自我介绍道:“小字仲怀。”
盛长柏心中一笑，伸手向少年人递去堪舆图。
回道:“则诚！”
少年人当即大喜，打开堪舆图就是看了起来，脸色甚是痴迷。
盛长柏顿生同趣之感，但是对少年人也不禁心生好感起来。
十三也是好奇，嘴角对少年人一撇，问道:“什么情况这是？”
盛长柏一愣。
疑惑道:“兄长不是来了有一会儿时间了吗？方才仲怀和我三弟、六妹投壶作赌，好大的动静，兄长不知道？”
十三面色一阵尴尬，心说，刚才我在华兰闺房呢，心思都在你大姐身上，怎么能知道前厅的事？
只能含糊解释道:“啊，这，中间我回家了一趟，刚好错过！”
盛长柏这才点头，道:“那就难怪了。怎么说呢，仲怀是汴梁人，和袁家大公子一起来的……”
也就是盛长柏还年轻，没注意到，十三走过来的方向，是内院。
不然绝对没心情和十三讲，少年人和他三弟盛长枫、六妹盛明兰投壶赌雁之事。
特别是讲到少年人先赢后败，最后输给了盛府小庶女，盛明兰！
十三也是一愣。
盛明兰？
那个他记忆中，钻“狗洞”为母买冰的小妹妹？那可是一个让人疼惜的小姑娘。
不过，十三也奇怪。
他来盛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每次找盛长柏都是在前厅或后花园叙话，没有踏足盛府内院。
可无意识间，也撞见过盛府几乎所有的成员。
大娘子王氏所出这一子两女，因为和盛长柏最熟，所以都见过。
深受盛纮宠爱的林小娘一脉，盛长枫和盛墨兰，也遇到过。
唯独没撞见过卫小娘生的盛明兰，由此可见卫小娘管教之严，小姑娘竟连内院都不敢出。
可她又敢为母外出买冰！
真是让十三不禁感叹，明兰的纯孝。
而盛长柏的讲述，又让十三发现了小姑娘的新的优点。
这让十三不禁赞叹。
道:“柏哥儿，你这妹妹了不得啊！小小年级可以练的一手投壶技能，倒也罢了。
而这关键时刻，却可以为盛家挣回脸面的担当和勇气，更是难得！”
却不知，此时的明兰正被她的小娘教训着呢。
盛长柏也是一笑，他倒是没有太重的嫡庶概念。
庆幸道:“是啊，也多亏了六妹妹，不然真让这小子把大姐的婚事，给搅乱套了不可！”
说着，盛长柏对依旧看图的少年人一撇，笑了起来。
十三却再次如同受了一击，他的女人要嫁别人，这如何忍受的了？
可华兰又不愿意跟自己走，盛家嫡长女的身份，让她心存顾忌！
“那倒是！”
十三应付的应道，只觉的要控制不住自己。
特别是当他想到，华兰可能正用不舍的目光，远眺着这里。
“柏哥儿，我还有些提刑司的事要忙，就先走了！”
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十三和盛长柏匆匆告辞。
也没找素娘，而是直接便回了李府。
当十三又一次的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当一切变的宁静。
十三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的盘膝打坐，抱元守一。
冥想！
这倒不是为了修炼，而是只想让自己宁静下来。
这原本并不怎么看在眼里的凡俗世界，是没有所谓的伟力，可它带给十三的改变却太大了。
十三在想着，怎样和华兰长相厮守的办法。
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杀了袁家二公子。
可十三倒无所谓，可华兰若是得知，必然不会同意。
与十三婚前私通已经是她心中的罪恶了，若是再杀了她未来的夫君，那她成什么人了？
扮做劫匪？
将华兰抢回来，而后藏于外宅？
十三很快又将这想法放弃，且不说华兰是否会跟他走。
就是他自己，也不想让华兰成为笼中鸟。从此不得见父母兄弟，从此无法生活在阳光之下。
十三一时间陷入迷茫，毫无办法可言。
不知何时，晏娘来了。
她敲过门，可十三陷入沉思，丝毫没有注意。
这让十三睁眼看到晏娘时，感到了极度的意外。
不禁道:“你怎么来了？”
晏娘依旧的薄纱罩身，夸张的身体曲线，绝美的脸庞，依旧的魅惑众生。
可眼神中，却透出无尽的自然。
又纯又欲。
可十三看着她，却没有邪念，心底反而有一丝做了错事的心虚。
晏娘坐到了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侧靠在他的肩上。
轻声道:“郎君！”
那自然而言散发而出的体香，瞬间侵入十三的口鼻。
十三只觉得世界宁静了，怎么会有如此让人沉醉的感觉。
可晏娘的话却让他心头冒汗！
只见晏娘红唇微张，悠悠道:“郎君，其实你昨晚出去时，我就知道！”
呃？
十三一慌，身子不自禁的便是要闪，却被晏娘拉着胳膊没有得逞。
只能道:“晏娘，我若说我的本意，只是想满足华兰见我最后一面的愿望。
这，你信吗？”
便见，晏娘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这让十三的心底，不自禁的泛起一丝寒意。
显然，这理由有些可笑，但却真是十三最开始的初衷。
如今，沦为如此境况，他也没有想到。
只听晏娘又道:“放心，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情之一字最误人。
那华兰对你又情真意切，你把持不住，实属正常。
只是，你有没发现，你如今的自制力越来越差了？
从你来到这世界，短短时间你便招惹了多少女人？
从素娘到我，如今又是华兰。
虽然，我也算是得偿所愿。
但是也足够让你明白，这世界虽然是凡俗世界。
可冥冥之中的情欲力量，却让人不经意间便失去了自己。
从而，变得堕落，沉沦。甚至，沦为恶魔！
就如曾经的我，若不是重新遇见了你，我会做什么？
敛财、聚人、造反、报复，这是必然的。
最初来到这世界，我感受到这世界的恶意，那时我以为我是被天地所弃！
遇到了你，又让我以为是命运可怜我。
可现在，虽然只是短暂宁静生活，却让我明白了。
这世界，其实就是对你，对我，另一层次的历练和磨砺。
只是它历练的不是灵魂、身体。而是情欲，而是我们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