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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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沫曾是摩罗教主,在重逢十三之前,更是有造反之心。
对本朝官制甚是了解。
乍听十三的言论后,晏沫也是笑道:
“郎君,本朝官员的任命自然离不开一样东西,那就是任命书。官员任命书,又叫作‘告身’。
根据授官形式的不同,本朝告身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一种是制授告身,通常由官家授命、翰林学士制词,用于对执政大臣的任命。
第二种是敕授告身,由中书舍人草拟敕命、宰相机构直接除授,一般用于对中级官员的任命。
最后一种是奏授告身,由吏部注拟、尚书省具钞上奏,以御画奏钞授官,用于对中下层官员的程序性的任命和转官。
而郎君你,既不是功名出身,又不是蒙荫受封。本质上,郎君现在只是连户籍都没有的黑户。
虽有杨斟为你美言,又立下大功,可最多授你个八九品的小官。
一个还没芝麻大的八九品的小官任命,还需要官家亲自下旨?
况且,本朝真正的抗旨不尊、封官不受的事也是有的,那些人依旧活的好好的。
郎君你的担忧,纯粹是杞人忧天!”
这长篇大段的解释,听的十三一愣一愣,更是尴尬的一时无言。
心中也是暗气,当初怎么没有好好学习一下历史,如今闹了如此大的笑话。
素娘也很是意外的看了眼晏沫,她也是做乐伎时,遇到那些官员士子多了,才了解了一些。
但却没有晏沫如此清楚。
这让她不禁的由衷赞道:“晏沫,你好厉害,知道的好多!”
但对十三的拒官不受的态度,很不认可。
无奈又道:“郎君,若是真有封赏下来,你还是考虑一下吧!人活一世,总要做些什么,莫要到了老去时,又后悔一事无成!”
素娘自然是为十三着想,她毕竟是这世界的人,总以为出将入相,封妻荫子,才是男子汉要做的!
又岂知,一个曾经登上过无限巅峰的人,岂会看上这小小一个凡俗世界的官身?
可看着素娘的殷殷期盼,十三又不忍让她伤心,只好含糊道:“好好好,我考虑一下!”
素娘立时开心起来,兴奋道:“真的?”
却见十三嘴角一翘,坏笑道:“听我把话说完,做官可以,但也要看情况!
官太小,我不做,不然被一群大老爷管着,我怕我一生气杀了他们。
离开扬州的官,我也不做,咱家的大院子,我还没住够呢!”
说话间,眼见着素娘的脸便一点点的拉了下来,不由的就是一阵气恼。
不由道:“郎君,你又唬我!晏沫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最多封个八九品小官。你这官小不做,官远不做的,怎么可能!”
十三顿时一乐,道:“那就不能怪我了,朝廷不识真人,我也没有办法!”
“哼!”
素娘扭头,气的一声闷哼,一时间不想理会十三。
十三只觉好笑,又逗道:“素娘,闲话也说完了,夜也深了,娘子是不是该伺候为夫安寝了?”
素娘飞了个白眼,气道:“想都别想,更懒的理你!”
十三又看向了晏沫。
却见晏沫虽脸色一红,却心有顾忌的拉起了素娘的手,笑斥道:“今晚我和素娘同仇敌忾。不愿做官便不做,郎君捉弄素娘作甚?看把素娘气的!”
“呃?”
十三傻眼了,貌似作茧自缚了!
只好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卖惨道:“好吧,那我只有睡书房了!”
却见,素娘和晏沫虽对视暗笑,却无动于衷。
十三只好再次重申:“我说,我去睡书房了!”
“嗯!”
“去吧!”
素娘和晏沫皆是点头,却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欠奉。
“我去!来真的!”
十三心中暗气,当即便气呼呼的离去了。
径直便去了书房。
这书房,说是书房,但也有床。是准备给十三日常看书,若是有些伤神时小憩用的。
可小憩还没用上,这夜眠却成了真,真是十三费解不已。
“明明现在我有两个妻子,怎么就成独眠了呢?”
从书架上随便拿了本书,十三随意的翻着,满页的之乎者也,看的他直头疼。
倒也不是看不懂,而是没有断句,实在是让他挠头。
烦躁下,他将书本一扔,直接上床睡觉。
这时,房门被轻轻扣响,十三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烦躁道:“谁?”
晏沫的声音响起:“郎君,是我!”
十三立时乐了,忙就开门将晏沫抱入怀中,道:“还是晏沫心疼我!娘子,我们就寝吧!”
“嗯!”
晏沫面色一红,隐隐点头。
书房的灯很快就灭了,话语不能详解。
两个时辰后,因怕素娘发现她背弃了同盟,晏沫悄悄离去。
只是未久,十三还没有完全入睡,书房的门便又被敲响。
“谁?”
“郎君,是我!”
素娘又来了!
十三顿时一乐,起身便开了门,笑道:“娘子不是不想理我吗?”
素娘顿时娇羞起来,声音底部可言道:“奴家还不是担心夫君睡不好,快点进去了,别让晏沫发现!”
“好嘞!”
十三当即便抱着素娘进了门,心中一时间得意极了。
一夜荒唐事,尽在不言中!
翌日,盛府。
天气转凉,变得清爽。
盛长柏舒适的坐在书桌前,抱着一本无名者所着的燕云见闻录,看的甚是专注。
这于他而言,是学业之外的杂书,却是他心中最为渴望的理想和抱负。
其实,又何尝不是本朝的隐痛。
燕云十六州,自盛唐之后,被儿皇帝石敬瑭割让北狄,便再未回归朝廷。
石郎可是无长虑,直割燕云十六州。
盛长柏到底是少年意气,每每想到此节,便是义愤填膺,早早便立下大志向。
为官只愿驱燕赵,再见天地复同朝。
这时,小厮来报:“柏少爷,有客来访,大娘子让您前厅一叙。”
盛长柏一愣,面色稍有不愉,心中也是叹气,“老母的显摆心啊!”
虽心有不愿,却也不会有违母命。便道:“回禀母亲,待我正了衣冠,马上就到!”
“是!”
小厮离去。
盛长柏却还是摇头不止,一脸无奈。
家有出息子,父母自然也就习惯显摆一番。
主君盛纮尚好,毕竟是为官的,这份心倒是不强烈。
但大娘子王氏却是最好显摆的,每每有客拜访,王氏便唤儿出堂,一阵自矜勉励之词。
享受的便是宾客的噫讶之惊,溢美之词。
这会让她获得巨大的心里满足,虽略显庸俗,但也是为人母的正常行为。
盛长柏为人孝顺,自然不会忤逆母亲之命,但长久以来总会厌烦。
心中也打定主意,待见过客后,便以学业为重,早些告辞。
未久之后,盛长柏步入前厅正堂,先拜了母亲。
“见过母亲。”
王氏含笑点头,一副为子欣慰的表情。
“嗯!柏儿,你有客来访。”
这时,就见到从客座之上一个白衣身影起了身,对他拱手一礼。
盛长柏立时便没了借故逃离的心思!
“柏哥儿,别来无恙啊!还欲饮酒乎?”十三笑道。
盛长柏即有欣喜,又有尴尬。
回道:“十三兄长,莫要嘲笑小弟了。”
十三一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一次酒醉而已,算得了什么?”
盛长柏这才去了羞愧,但却佩服十三的话语旷达。
自那一夜,他醉酒归家,出尽丑态后,便对杯中物敬而远之。
而对十三却是依旧敬仰,只可惜十三来去无踪,他遣人多方打听,却始终再未找到十三。
未曾想,十三今日竟亲自登门了。
当下,自是喜不自胜,不禁道:“十三兄长,今日怎有兴趣找我?”
十三一笑,道:“我搬了新家,也是巧合,就在盛府之侧。你我本是朋友,如今又成了邻居,自当拜会一番!”
盛长柏更是大喜,再次拱手道:“那可太好了,小弟先在这里恭贺兄长乔迁之喜,从此家宅安定,和乐一生。”
十三哈哈一笑,道:“同喜同喜!”
闻声,王氏却甚是惊讶。
心说:“隔壁院子,那可是一座不亚于我府的庭院,柏儿这朋友家资不菲啊!
且又生的出类拔萃,仪表不凡,言谈举止亦是有名士风范。柏儿结交如此人物,倒也是让人放心!”
心下里,立时便认可了十三,这个盛长柏念念不忘许久的朋友。
当下便起了身,看向十三,道:“既是朋友,又是邻居,天该我儿与李公子投缘。我家柏儿平时交往不多,一心只读圣贤书。我这个做娘亲的,一直担心他成个书呆子。如今李公子登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你们聊着,我这个妇人就不打扰了。”
说罢,王氏便离了前厅。
“母亲费心了!”
盛长柏躬身相送,目送王氏离开。
随后,也伸手一礼,邀请道:“兄长,这正厅过于庄重。而我家后院花园,虽然不大,却有着景致。如今天气晴朗,你我游园一叙如何?”
十三点头,回道:“固之所愿!”
出了正厅,穿过院子,又过了一条青石小路,盛长柏引着十三到了后花园。
小塘接岸柳,清风醉花丛。石亭倾倒影,静待人闻声。
盛府这后花园,景色甚是怡人,正如盛长柏所言,花园不大,却别具匠心。
十三环视一周,只觉得心旷心怡,不由赞道:“果然好景色!”
盛长柏心中自得,却很是自矜道:“也就还可以,是家姐布置的。在扬州城内,还算不得什么,也就不俗气罢了!”
十三心中一笑,看着小塘。
只见,塘中荷花花开正盛,荷叶上还泛着滴滴水珠,身心陶醉之下,一时间难免有些出神。
而就在他心有感触之时,那身后一阵脚步声起……
蓦然回首,只见一粉衣少女,正从那青葱衬影的石板小路上,款款行来。
盛长柏也是回头,看了粉装少女一眼后,介绍道:“这就是家姐盛华兰,就是这花园的操持者。”
“哦!”
十三一诧,对着粉装少女微微一笑,这存粹是礼貌的一笑。
盛华兰却停住了脚步,一时间呆了,俏声道:“你是?”
十三展颜一笑,拱手一礼,温声道:“在下李十三,见过盛府大小姐。”
说不尽的风流,道不尽的倜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