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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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人有道，不见天上路。
乌篷船出了扬州，经过两个时辰的航行，到了一条河谷间。
那河谷两侧，崖壁陡峭的出奇，可乌篷船却停了下来。
黄德水也是走上船头，道:“到了！”
十三、石庵等三人，皆是环顾四周，面色皆带着疑惑。
这地方虽然景色奇峻，但怎么看不是可以暂歇或居住之地。
“呜呼……”
这时，黄德水忽然高啸一声，那声响在这峡谷内不停回荡着，回声不断。
只见自崖壁上一处壁石一动，显出一个洞口出来。
洞口处一个人影一晃，抛下一条绳梯来，从上自下，足有十多丈长。
十三和石庵皆是心中暗惊，不禁的对视一眼。
心说，“这摩罗教好妙的设计，好大的手笔。竟将出入口设计在峭壁之上，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那另一个精悍汉子，更是露出震惊之态。
黄德水却心中得意，笑道:“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才哪到哪？更让人震撼的还在后面呢。”
话未了，黄德水便吩咐起了众人，道:“老巫，快靠向绳梯。赵祥子，一会儿你先上，石家兄弟随后，我最后上。放心，这绳梯是泡过桐油的，结实的很，同时上十个汉子，也能承受！”
“好嘞，黄大哥。”
“……”
十三几人接连而上，黄德水登上绳梯后，便让老巫撑着船离去了。
可奇怪的是，老巫没有返程，而是继续向前航去。
十三和石庵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只能将疑惑暂时压在心底。
快速的爬完十丈的绳梯，一般人可能会觉得吃力，但对于这几人来说，却十分轻松。
很快，四人便到了顶端，入眼便看到了一个灰衣汉子。
这汉子体型一般，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他一脸的冷峻，用审视的目光一一略过十三三位新人。
最后，看向黄德水时，却是一脸的笑意，道:“黄兄弟，这一趟招的人，看神态都挺不错的，如今你那小队也算是补齐了。”
黄德水点点头，道:“都是运气，哈哈，主要还是城里兄弟发展的好，可选的范围大，我是沾了他们的光。刘兄弟，这是令兄给你带来的信，拿去吧！”
说罢，黄德水从怀里拿出了信。
灰衣汉子高兴的接过后，小心的放进衣襟之内，道:“多谢，多谢。黄兄弟，有空一起喝酒！”
黄德水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很是亲热道:“哎，顺路的事，算不了什么。不过酒，我是一定要喝的。你先执勤，我还要到头儿那里交令。”
“好，黄兄弟慢走！”
进入隧道，就是进入黑暗，黄德水拿出一个点起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引领着前路。
身后则是一片黑暗，特别是那壁石合拢之后，这隧道便更是黑暗到让人心中不禁的发慌。
而且这黑暗中还带着一丝阴寒，让人后背一阵阵的发冷。
走在队列最后，十三还在想着黄德水和那守门人的对话。
心中猜测道:“黄德水对守门人十分客气，那么，这守门人的兄长……地位应该就比黄德水要高，可能就是摩罗教扬州城内的高层人物。”
走了大概半里地，隧道尽处出现了一道火红色的光芒。
黑暗带来的心中恐惧稍去，可这幽闭的烦躁感，却很快袭来。
那被唤作“赵祥子”的精壮男子，也终于按耐不住了心中的疑虑。
问道:“黄大哥，我们究竟是做什么营生？怎么搞得如此神秘？不能是什么杀头的营生吧？”
闻言，黄德水猛然回头，微弱的火光照射下，只显得他的面容有些狰狞。
冷道:“怎么？后悔了？白花花的银子你可是已经拿到了手！不卖命就想发大财，这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赵祥子被吓了一跳，身形也是退了一步，颤声道:“没，没！黄大哥，我没后悔！”
黄德水这才满意的点头，目光却又看向了十三和石庵，警告道:“你们也一样，从你们拿了我的银子那一刻起，你们就等于把命卖给了我们摩罗教。此时想要后悔退出，晚了！”
十三和石庵连忙装出一副惊惧之态。
“不敢，不敢！”
“……”
黄德水这才转过了头，继续引领起道路，声音也开始缓和起来，道:“其实呢，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到了这里，你们只需要乖乖听话，除了限制些自由，一日三餐、银子、女人，应有尽有！”
这说话间，四人已经走到了这隧道尽头的火红光亮之下。
而这火红光芒，则出自墙壁上四座壁灯。在壁灯的照耀下，那墙壁上的线雕也清晰的展现出来。
赫然是一副信徒参拜图。
可那被参拜的神，却是一个卷发高鼻的外族形象。
他呈盘坐状，手里还拿着一根浮尘。头顶处画着祥云，神鸟，座下刻着莲花，火焰。
十几个裸女围绕着他，曲线流畅，姿态妖娆，只让人觉得栩栩如生。
面前便是密密麻麻的信徒，一个个的还没有巴掌大小，却依旧颇具神韵。
他们有的伏地不起，有的和手祈祷，或哭，或笑，或凝神静思，或神态夸张，但皆是一副虔诚模样。
整个浮雕图，虽刻画精美，可在这幽暗的灯火下，却显得有些阴森邪魅！
甚至，让十三感到极度的别扭。
祥云是华夏的传统图案，莲花座却是佛家的神只底座，浮尘更是道家的法宝。
而裸女，丰乳翘臀，明显是异域风情。
火焰倒好理解，代表有火就有光，可神鸟明显是臆想的产物，也不知是蕴含什么深意。
而如此多种代表图案，汇聚在了一起，怎么看都像是一副多家宗教图案大杂烩。
十三心中摇头不止。
石庵却心中震撼，这整个浮雕图足有一丈多高，宽也有数丈，又是刻在这幽暗隧道之中，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其中必然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却神奇的没有引人注意。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摩罗教竟然有如此大的能力？
一瞬间，石庵感觉，那三万六千五百石官盐，相比摩罗教本身可能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而摩罗教，必然所图甚大！
“造反吗？”
石庵心中不自禁的冒出了如此想法，心中也是一阵大乱。
这时，黄德水先是吹灭了火折子，然后便对浮雕图恭敬的和手参拜，口中也是念念有词，但却不是汉话。
那语言生涩拗口，他自己都念的磕磕绊绊，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让十三无语的是，他用的还是佛家的参拜礼！
那你倒是念梵文啊。
直到祈祷结束，黄德水才在浮雕图的信徒区域上，按了一下。
十三眼力不错，看清了那是一个伏地跪拜的信徒图案，便暗暗的记在了心间。
这时——
“咔、咔、哗啦……”
明显的机关卡簧声和铁链拉紧声响起，那硕大的浮雕图没有从中对开，反而是被吊动起来。
十三这才眉头一皱，很显然这个暗门的设计，出乎了十三的预料。
力学原理，将一块石头推动或拉动需要的力，要比将石头提起用的力要小的多。
而这暗门可是一块高一丈，宽数丈的岩石，虽不知厚度，但绝对接近甚至超过百吨重。
能将暗门设计为吊门机关，必然有能力将其设计成推拉门机关。
因为吊门机关门设计起来，要比推拉机关门设计起来要难的多，建造难度也是高了很多。
为何舍易求难？
这很不合常理，更显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可是凡俗世界，没有魔法、斗气等不可思议的伟力。
可摩罗教，竟然生生在这河谷峭壁之上，悄悄的建了一个秘密基地。
而且，还是在被朝廷列为邪教，不停打压的情况下建造的，这绝对就是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迹。
同样的，十三心中生出了和石庵一样感觉，觉得这摩罗教底蕴深不可测，而其从其抢劫官盐的举动上来看，绝对所图甚大。
思索间，浮雕石门已经完全吊起。
走进暗门，只觉得视线广阔，这暗门后的空间，赫然是个天然坑洞。
十三只觉得眼睛都是一痛，这面前是一片耀眼。
这暗门之后，竟是个灯火通明的光彩世界。
十三驻足环视，震惊的发现这坑洞崖壁之上，是密密麻麻的人工洞穴，多到让人一时几乎数不清。
但却多而不乱，一层并着一层，极其的整齐。
一条螺旋盘绕的栈道，将这所有的洞穴连在了一起，让其成为一个让人足以震撼人心的地下世界。
石庵和赵祥子便是如此，那两张脸几乎是到了呆滞的状态。
“这里，实在是太壮观了！”
“太美了，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
“哈哈……”
黄德水看着二人的痴傻模样，大笑一声，得意道:“早就告诉你们，让你们震撼的还在后面呢！怎么样？看傻了吧？”
说着，他的眼神便浮现起了狂热和陶醉。
“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生活的地方‘小光明天’，我们现在处于中层位置，但只要你们肯卖命，将来也有可能到上层去看看。”
说完话的黄德水，脸上还泛着红色光彩，那像是自我兴奋的生理潮红，但其实却是坑洞中光亮造就的。
可这坑洞光彩，却是被带着些迷幻的光晕感，和诡异的摇曳状的，一个个的红色灯笼照亮的。
十三也是心中震撼，但却不喜欢这种看似华丽，却又多次一举的人工造就。
人明明可以生活在地面之上，可以沐浴在阳光之中。
十三抬起了头，看到了一道来自大自然的天光。
就如同坐井观天，他只觉的那天空才是真正的光耀无比，光耀到让人是那么的渴望和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