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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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京都陆军总院手术室外。童浩刚涂抹完药膏的两条手臂虚抬着，刚才挣扎时没察觉到，直到坐在一辆匆匆赶来的救护车上才觉得两条手臂火辣辣的疼，低头望去两条手臂竟生生被磨掉一层皮，虽然不见血迹，但条条紫痕也是触目惊心。简单处理后他急匆匆赶到三楼外科手术室外。程立业，翁雪儿面带焦急的守在门口，付城也前后脚赶过来，当他看到童浩只是裹着手臂后，神情放心了几分拍拍童浩肩膀：“没事吧。”“付叔，我没事”因为刚才撕心裂肺的叫喊后，此时童浩的声音略带沙哑。付城点点头转向程立业“大程，去楼下接一下杨光，直接带他去看一眼杨明，注意下杨光的情绪。”程立业担心的看了一眼手术室紧闭的房门，点点头向楼下走去。付城又走到翁雪儿身边，看了看依旧没有血色的脸色“去找个地方休息、调息一下，这里人多眼杂，有我和大程在就可以了。”翁雪儿眼神坚定：“付叔，我没事。”付城没有再劝阻，当她接到翁雪儿的电话汇报时，同时也听杨明在战斗中身亡，心里惋惜之余更加重了对童浩和高博的担心。如果换做自己，也做不到自己战友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时安心调息。
不多时手术室“吱”一声打开，一名医生刚从里面走出三人就齐齐走上去。
“大夫，怎么样？”
三人焦急的同时冲过来把刚出来的医生吓了一跳，看到只是家属扶了扶眼镜对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付城说：“患者没有生命危险，身体表面的刺伤已经清洗包扎并没有什么大碍，大面积淤血慢慢就能消退。现在主要问题是内脏，肺，肝脏，脾脏又有小面积撕裂伤。不过不是致命伤，放心吧，我估计明天中午前后患者就能清醒。”
三人听后都放下心来，付城连声感谢。医生走后付城看看虚弱的翁雪儿“好了别撑着了，你带童浩先回去，给他治疗一下一早再过来吧，高博这里有我和大程，这么多人也没用。”
“付叔，我没事，让翁姐先回去休息吧，高博因为我受这么重的伤，我……”童浩面有愧疚的说
“听话，回去吧，明天高博醒了还需要人照顾，你们再过来。”付城以长辈的口吻命令道。
“付叔说的对，我们走吧，明早再过来。”说完翁雪儿拉着童浩后背的衣领向楼下走去。两人走到一楼大厅童浩突然停住脚步低着头诺诺的对翁雪儿说：“我想去看看杨明，杨光现在应该需要身边有人。”同样失去亲人的他此刻最能体会杨光现在的心情。
“你能成熟点吗？”翁雪儿娇嗔怒道“那边有大程在，让杨光单独和哥哥告个别好吗？明天高博这边还需要人呢。”童浩抬头看了看翁雪儿的俏脸，虽然不像之前哪样惨白，但依然没有血色，也许之前的战斗确实消耗了她太多。童浩没有再坚持，跟在翁雪儿后面像被家长抓包的叛逆孩子。
半小时后翁雪儿带童浩回到研究所搂上的宿舍，翁雪儿打开一扇宿舍房门，也不管童浩，自行走进去，回头才发现童浩拘谨的站在门外，因为门开的时候童浩问到一股悠悠的香气，和翁雪儿身上的香气一般无二，这分明是翁雪儿的个人宿舍。
“进来”翁雪儿命令道。
童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翁雪儿的话身子微微一震，然后低着头走进来。
“关门”翁雪儿再次命令道
童浩慌忙回过身把木门轻轻关上，再回过身时翁雪儿已经打开床头台灯，翁雪儿指了指床对面的沙发：“等我二十分钟”接到命令的童浩马上乖乖的坐在沙发上，腰身挺直的像一根竹竿。翁雪儿也不管他，一对美腿盘在床上，接着五心朝天闭上眼睛打坐了起来。童浩始终低着头就那么挺着腰杆坐在沙发上，二十分钟一动不动。
刚好二十分钟，翁雪儿睁开美眸，站起身走到童浩面前：“把胳膊伸出来？”翁雪儿依旧是命令的口吻，童浩配合的伸出双臂。翁雪儿兰花指空中一转，轻点童浩手臂，两股水流从食指点处传到童浩手臂纱布包裹处渗了进去，童浩感觉得出不止渗进纱布，还渗进了他受伤的皮肉里，瞬间两只手臂像被夏日骄阳照射一样发热起来。短短一分钟后，翁雪儿收起双手“把纱布拆了吧，没用了。”童浩眉头一皱“啊？”翁雪儿不说第二遍，走回床上，再次打坐起来。童浩不是没有听清，而是不可置信，但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感确实没有了，童浩拆开纱布发现原本磨破的皮肉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和受伤前一样。
“谢谢翁姐”童浩看向打坐的翁雪儿
“今晚你在沙发上凑合一下吧，我需要调息气海恢复战气，你最好不要打呼噜打扰我”翁雪儿冷冰冰的说。
“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童浩放下双臂，对翁雪儿说，语气却没有一点底气
“别误会，如果不是你爸和付叔的吩咐，我压根就不会看你。”翁雪儿丝毫没有客气，赤裸裸的讥讽道，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太多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我从来没想过没有父母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我才十六岁，法律上十六岁连法律责任都不用负，可我现在却要把十六年的过往完全颠覆”
“还真是个妈宝男，你以为只有你的生活在变故？十六岁怎么啦？灵灵只有九岁，却只能在研究所里跟我们在一起。你就没有任何好奇吗？”翁雪儿怒火中烧，音调却尽量压制到很小，睁开眼睛怒视着童浩：“灵灵五岁先天觉醒，和小朋友打闹时把一个欺负他的小男孩整条腿化成石头，她的父母把她当成怪物丢进山里，五岁的灵灵一个人在大山里无助的寻找生路，如果不是一个探险爱好者发现灵灵恐怕早就被野兽吃的只剩骨头，还不止于此，进入收容所的灵灵，被一对夫妻认领抚养，三年后养母却被发现有了身孕，父母却丧尽天良的选择抛弃灵灵，把灵灵扔到一片施工工地，工地工程车没看到灵灵那小小的身影，从她双腿上碾了过去，如果不是你爸爸恰巧经过，看到灵灵哭闹着操纵石子抗拒着围观者，灵灵现在又会是什么结果？变故是吧？杨明杨光两兄弟，小时候跟你一样有温暖的家庭，爱他们的父母，就因为父亲得罪地头蛇，一家人被残忍砍杀，警察到时只剩下父母尸体下的两兄弟还有一口气。就在四个小时前，唯一能保护弟弟的哥哥为了保护你惨死。喂，小弟弟，你还觉得你惨吗？”
翁雪儿虽然说话声音并不大，却句句像炸雷一样轰向童浩，童浩整个人怔在沙发上，被父母从小呵护的童浩，从来就没想过这世界还有疾苦二字，对他来说经历过最大的悲催不过是一次考试时涂卡的铅笔都不是2b的，是啊自己相比翁灵和杨光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悲催？翁雪儿说完，也不管沉默的童浩再次闭上眼睛不再发声，而此刻的童浩似乎看到翁灵小小的身躯，哀嚎着对抗众人的冷笑，似乎看到杨光伏在杨明扭曲的尸体上泪流满面。
凌晨七点，宿舍房门被咚咚敲响“雪姐姐，你回来了吗，灵灵饿了。”翁灵稚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翁雪儿缓缓吐出一口气，几个小时的调息俏脸上已然恢复了些血气。睁开美眸一眼就看到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的童浩，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连续两天晚上没有一个整觉让精力旺盛的他也增了几分疲惫，但脸上更多的是世界崩塌的无所适从。翁雪儿下床站起身去给小姑娘开门。
“雪姐姐，昨晚就饿了敲你们，你们都不在，有什么行动啊？下次能不能……啊？”翁灵缓慢转动着轮椅边行进边抱怨着，可说到一半看到沙发上的童浩发出一声疑问，接着掩住小嘴坏坏的笑着：“童浩哥哥羞不羞，赖在雪儿姐姐这里啊？我可告诉你雪儿姐姐床头柜的零食是女生专属，你不能偷吃。”
童浩尴尬挤出微笑，面前这个从见到开始就始终面带微笑的小姑娘这时比她高大的多。翁雪儿轻轻给了小丫头一个脑瓜崩“乱说什么，昨晚太晚，没办法给童浩哥哥安排宿舍，只能在沙发上凑合一下，谁要抢你零食。”说着她走到床头，从小柜子里拿出一袋雪饼递给翁灵：“你先垫一下你的小肚子，然后带童浩哥哥去你屋待一下，姐姐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带你去吃早餐，好不好？”
翁灵使劲点点头：“好的，不过雪姐姐你可快点，灵灵真的好饿啊。”
翁雪儿宠溺的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无奈的说“好好，快去吧”
翁灵的宿舍就在翁雪儿隔壁，与翁雪儿宿舍不同，这件宿舍明显被众人精心装饰过，粉色的衣柜，粉色的沙发，粉色的书桌，粉色的床铺，床头还有一个大蝴蝶结，不考虑格局的话整个就是一间公主房。童浩想起昨晚翁雪儿讲述翁灵的过去，小小年纪却经历过那么多，还好在这里有了关心她的人，让小丫头可以找回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和顽皮。想到这些童浩也学着翁雪儿宠溺的摸了摸翁灵的头发。
童浩以为会等很久翁雪儿才能收拾完，毕竟出门前的女孩子度日如年还是很有名的。但翁灵一本画册还没看完翁雪儿就推门进来，洗漱完毕后的翁雪儿已经完全恢复了昨天的青春靓丽，一根马尾辫也重新梳的分外齐整，只是皮衣依旧还是皮衣，但明显更换过，完全看不出昨天打斗过的痕迹。一楼大厅左侧便是食堂，三人草草吃了早餐就在翁雪儿的催促下，坐上翁雪儿的丰田赶回陆军总院。路上翁雪儿已经和付城通过电话，得知高博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所以三人停好车就直接往住院部走去，路上只有翁灵一直在询问为什么要来医院。童浩不知道以往怎么对这个天真的小女孩解释有身边的人在战斗中死去，只好看向翁雪儿，翁雪儿也只是应付她：“到了再说给你听。”
三人走进单人病房时意外的看到高博已经醒了，房间里除了程立业其他人都在。付城正在一勺一勺的喂他喝粥，每咽下一口高博都哎呦呦的叫一声。旁边的沙发上胖墩墩的杨光坐在上面发呆，眼睛红肿的像金鱼一般，可以想像昨晚看到亲哥哥扭曲冰冷的尸体他会如何的声嘶力竭，毕竟杨明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可从今天开始他就再没有亲人了。
付城显然注意到了童浩布满血丝的童浩，也能想到昨晚回去后并没有休息，付城并没有多加询问，16岁的孩子经历过生死的战斗还能安然睡觉才奇怪吧。童浩向付城点头后来到杨光身边坐下，像对他说声对不起，可又觉得这三个字太轻，憋在那里说不出话。
“付博士，我什么时候能去觉醒？”没有发现旁边童浩囧态的杨光突然站起身坚定的问付城。
付城知道杨光的意思，喂完最后一勺小米粥把碗放在桌上：“一周后吧，昨晚的事后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还有……”付城打住话头眼神转向童浩，杨光也转头看向童浩。童浩慢慢站起身，满是血丝的眼睛坚定的回应付城：“付叔，我也去。”
一旁的翁雪儿悄无声息的挂上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