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长兄如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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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究的父亲向谢常请旨赐婚,但因谢清晏阻拦,再加上伏鹤出身低微,在官场上也无实权,于是谢常经过一番权衡利弊,最终将谢清璇许给了伏鹤。
当谢清璇知道这个消息时，只平静地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谢清晏想了很多法子哄她开心，吃的玩的买了一大堆放在她面前，然而谢清璇却淡淡道：
“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听她说这话，谢清晏没来由地难过：“对不起，清璇...母后让我照顾好你，我没做到。”
谢清晏倒是希望谢清璇永远都能是个孩子...当个娇蛮的小公主，只要不谋财害命、滥杀无辜就好，怎么开心怎么活。
曾经她羡慕甚至嫉妒谢清璇，而现在，她的亲人只有谢清璇了，于是便再也生不出一点嫉妒。
她只盼着谢清璇能快乐一点，再快乐一点...活得肆意明媚，就当是替谢清晏把她的那份也活了。
从前，谢清晏有心无力，而现在她有心也有力了，谢清璇却生出了薄薄的壳。
四顾茫然。
...
关于谢清璇的成亲礼，谢清晏本意是要大办特办，她的妹妹是齐国唯一的小公主，且又是成亲礼，当然得什么都用最好的。
她亲力亲为写好了布置摆设与依仗铺设的单子，递给幸世邈批红时，幸世邈却在上面无情地划了个叉。
“不允。”
他不允，礼部便也不会允。
谢清晏不解道：“为何不允？”
“太过奢靡。”
“可我就这一个妹妹！”
幸世邈冷冷道：“殿下的冠礼花费都不及这单子上的一半。”
“不一样，幸世邈...我想给清璇最好的。”
幸世邈皱眉道：“谢清晏，我们的孩子若是个男子，万万不能让你管教，你一定会把他宠成昏君。”
谢清晏双手合十央求道：“幸世邈，就这一次！求你啦，清璇就成这一次亲，她好面子好排场...她没嫁成心爱的人已经很难过了，我想让她开心一点。”
“你既知道她难过是因为没嫁成心爱的人，就不该想着滥用民脂民膏去哄你的妹妹。”
谢清晏语塞，只得妥协。
...
几日后礼部的审批下来了，谢清璇的成亲礼花费比她的太子冠礼花费略少，谢清晏本想从自己的食邑中抽些出来再多添些，却被人抢先了。
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谢清平。
他被贬湘洲之藩，知道谢清璇即将成亲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令人送回十几箱金银珠宝给谢清璇作嫁妆。
除此之外，还有一幅谢清璇幼时刚学丹青时的作品，鬼画符似的东西，谢清平居然留了十几年，还带到了湘洲。
谢清晏愕然，心想谢清平确实...比她更像哥哥。
谢清晏咬咬牙，本着不能被谢清平比下去的心思，将自己的小金库三分之二都掏了出来，却远远比不上谢清平备的嫁妆。
张琦玉给的契与银票当然不能拿来借花献佛，于是谢清晏将心思动到了幸世邈头上。
幸世邈嘛，纵横官场十年，堂堂首辅当然是富得流油啦...
...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幸世邈埋首于小山似的折子中，奋笔疾书地批红，被臣下们的一个个蠢点子折磨得直皱眉头。
当他心里憔悴，决定歇会时，却见谢清晏鬼魅似地矗在他身边，脸上糊着几点面粉，笑得谄媚至极，手中还端着一碗难以分辨的东西。
“幸相...首辅大人...您辛苦啦，我给您煮了碗汤圆犒劳您...”
幸世邈看着谢清晏手中那碗黑泥似的东西，难以置信道：“殿下，您说这是什么？”
“汤圆，芝麻馅的。”
“那为何...如此不堪？”幸世邈眉头直皱，半天才想出一个形容词。
谢清晏不好意思道：“没包圆...煮着煮着露馅了...”
幸世邈扶额，看也不敢看那碗黑泥。
无法看，实在无法看，谢清晏端着的那碗黑泥太过不堪，疑似是芝麻馅儿的黑泥中，夹杂着几点还未揉散的面粉...细细一看，面粉圆子都没煮熟。
这玩意儿若是别人端上来，幸世邈肯定让那人滚，甚至更严重...意欲谋害当朝首辅，这是多重的罪名啊...
然而是谢清晏端上来的...她眼睛中闪着亮亮的光，似乎在期待幸世邈的夸奖。
“幸世邈，你尝尝，我第一次下厨呢...”
谢清晏这样说了，幸世邈怎么可能拒绝？
“臣...臣尽力一试。”
他接过勺子时，手居然是颤的，想当初在战场上，他手臂受伤握剑都不会颤...
在这一刻，幸世邈深深地明白了史书上那些名臣被君上毒害时有多委屈和不甘，他十分想问问谢清晏，他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但他又不敢，怕伤到谢清晏自尊心。
虽然...但是...万一谢清晏真的不是故意这样的呢...
在下勺前，幸世邈柔声问道：“殿下，您尝过吗？”
谢清晏摇摇头，笑道：“没有呢，我想着第一口给你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得死。
幸世邈伸出勺子，浅浅地勺了一点...再闭眼将那不明之物塞入口中。
...
...
...
很好，建议纳入刑部酷刑。
谢清晏迫不及待地问：“好吃吗？幸世邈！”
幸世邈努力地维持神情的平静，艰难地咽下那五味陈杂的黑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说话啊，幸世邈！好吃吗！？”
幸世邈费力地点点头，半天才从口中挤出来两个字：“好吃...”
“真的假的？我不信。”
谢清晏见他神情似乎有异常，抢过他手中的勺子就要自己尝尝。
这给幸世邈吓得够呛，他是男子，身体好可以遭这罪，可谢清晏身怀六甲，如何能冒险试毒？
他赶紧将那勺子抢回来，笑了笑：“真的好吃。”
谢清晏嘟囔道：“我不信，除非你全吃了。”
“好...”
当那一勺勺五味杂陈的黑泥送入嘴中时，幸世邈无比怀念在蓟州时吃的番薯萝卜，曾经觉得是猪食的东西，现在一想居然如此美味。
好日子过惯了，报应来了。
当他吃完一碗时，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折子上的字都变得飘忽不定...居然有种中毒的感觉。
谢清晏却笑得很开心，自豪道：“没想到我的天赋在做菜上面，连堂堂首辅大人都觉得好吃！幸世邈，以后你在前面批折子，我在后院给你做菜！”
大可不必。
幸世邈心想，这是多可怕的事啊...他要是天天都被毒得晕头转向，神志不清，朝政谁来处理？
然而他并不想在谢清晏兴头上打击她，便哄道：“殿下天赋异禀...但下次可以少放点盐...起码芝麻馅儿的汤圆，是不要那么多盐的...”
“什么？！我放的是糖啊？”谢清晏大惊，端起空碗就舔了一下碗沿。
一点，只尝了一点。
她哇得一声转头吐了，不知是孕吐，还是被恶心吐的。
良久，谢清晏吐完了，转头看向趴在案上已经神志不清的幸世邈，难以想象幸世邈居然这么忍得耐得：
“幸相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