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谋财害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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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锦不解,直到伏鹤将一本整理好的册子摊在他与谢清晏面前。
“赵徐这册子记得甚详细,把人把柄一类全记进去了。这些是臣这几日整理出来的名单,或是受贿金额极大,或是把柄在此,易被拿捏。”
伏鹤的名单中,既有谢常与谢清平的党羽,竟也有幸世邈的党羽。
可见,人心从来不古,两面讨好的墙头草不在少数。
若非走投无路,谢清晏是不想在这种节点树敌的。
但实是无法可解,国库的钱被谢常明里暗里地挪用许多,再不开源,军需定然供不上。
想到这里,谢清晏颇感无奈——谢常耳目众多,何尝不知道赵徐留下的这些花名册呢?
他是算准了自己会为了筹钱走这一步,乐见她在朝堂上树敌...若是幸世邈回不来,百官中支持她的人或因此事倒戈。
谢清晏写了几张手令‘望君分忧’,盖上太子印,连带着册子一同递给了袁锦。
“去筹军需吧,袁大人。”
她这么做带有算计袁锦的意味——袁锦带人上门威逼人家交钱出来,便是与她一同得罪人,上一条船。
袁锦知晓她的心思,瞥她一眼,嘲道:“殿下,您不必试探臣。”
话虽如此说,袁锦却接过了她手中之物。
“伏大人,烦请您与袁某一道去。”
这官场上,人人都是人精。她拖袁锦下水,袁锦便拖伏鹤下水。
伏鹤从前在谢清平手下办事,如今与袁锦走这一遭,遇到昔日同僚,难免尴尬。
而伏鹤只一脸淡然地应下,表现得比袁锦更积极些:“袁大人,事不宜迟,你我现在就动身。”
“这得罪人的事就劳烦二位了。”
谢清晏拱拱手,眉眼却在一瞬黯淡下去。
更棘手的事,等着她。
...
谢清晏这半年进诏狱的次数,抵得上之前所有。
早在几日前,谢清平持谢常手令搜查武阳候府,便已将府中所有人下了狱,且刑讯逼供了一番。
还好,不管是宗亲还是下人都算坚韧,没有胡乱攀扯。
“殿下,这里关的是您...陆家的旁支。”那狱卒掩住口鼻,指了指面前昏暗恶臭的牢房,又指了指身后:“陆家的下人关在那边。”
都是锦衣玉食的大爷小姐,被严刑拷打后像关猪狗般挤在幽闭的一处,再没半点富贵做派。
想来从前陆家风光的时候,这些陆家宗亲也没少在外面耀武扬威。如今势弱,被人冤作阶下囚,又有什么办法呢?
许是太遭罪,谢清晏立在门前许久,他们仍蜷缩在昏暗中,如死了一般。
也好。
少些亲近,便少些难过。
恶臭一阵阵传来,时不时还会有几只蚊蝇在她耳边嗡嗡地叫,听得她心下愈发烦躁。
谢清晏正面临一个抉择——让宗亲顶罪,还是让陆家的下人顶罪。
“带本宫...”她心有不忍,顿了顿,沉声道:“带本宫,去审陆家的下人吧。”
这个抉择其实并不难做,无论从什么角度权衡利弊,都是陆家的下人更适合...去死。
毕竟,一边是宗亲,一边是家仆。
毕竟,人分三六九等,高低贵贱。
那狱卒应了一声,便带着谢清晏在狭窄阴暗的狱道中穿梭。
时不时的,有刺眼的天光透过道两侧的风孔摄在她脸上,像一双双眼,审判着她。
谢清晏的脚步骤然停下,脑中想起幸世邈说过的话。
那时她问幸世邈,什么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幸世邈的解释并不掉书袋子,他说——人的身份有高低,可是人的命没有。
那狱卒见谢清晏愣在原地,便关切道:“殿下,您怎么了?”
“本宫问你,你觉得自己这个狱卒,身份低贱吗?”
那狱卒被问得莫名其妙,但他是个实诚人,如实点点头。
“那你这低贱之人,希望这世上有高低贵贱吗?”
狱卒的头倏然抬起来,斩钉截铁地回道:“希望啊!要是都平等了活着有什么趣味?那小的如何能将受过的欺压还回去啊?”
你看,连低贱之人都觉得不公平是合理的。
哪有人会讨厌差距?不过是因为他成了鱼肉,而非刀俎。
弱肉强食,趋利避害,攀高踩低...才是世间真理。
谢清晏想,她是成不了幸世邈期望的圣人了——这条路她已踏上,若无意外,今后她将踩着无数人的骨血,坐上谢常的皇位。
帝王的血,怎能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