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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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他们挟制朕的手段，你学的倒真是好...”

谢清晏垂了垂头，不与谢常对视。

“儿臣不敢。”

“只是，今日之事，父皇想如何了局？”谢清晏问道。

谢清平不过是个马前卒，真正做决定的时候还得是谢常开口。

沉默许久，仍没有听到谢常的回音，谢清晏抬头，见谢常正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似乎在考虑什么。

考虑什么呢？无非是忌惮她手中的京卫三十六营罢了。

谢常此时的心境应该与闹市街头讨价还价的妇女无异，谋算着什么的结果他最乐意看到，什么样的损失是她最能接受。

谢常千万不能，也不敢折了她。

她也是会反的。

又过了许久，谢常才终于开口道：“朕听闻，武阳侯府中有敌国细作，彻查一事便全权交给太子了。”

既翻查旧事，又让谢清晏去查，这便是刚柔并济的帝王心术。

如此，无异于敲山震虎，变相地告诉她外祖——你陆家人都还在我的手中。

（家人们，没了直系还有旁支。）

谢清晏还未领令，谢清平便不满道：“父皇！怎么能让他自己去查这件案子？！他也是陆...”

“四哥，我身上流的是谢家的血。”

谢常的大拇指摩挲着玉扳指，忽的笑起来，安慰谢清平道：“太子一定会找出深藏多年的敌国细作的...”

头一次，谢清晏见了谢常的神情觉得害怕。

那种高深莫测而又看透一切的神情，似乎预示着她将会赴上一场苦难。

...

谢清晏在宫中待的时间并不久，比原先预料的快了许多。

而她却在宫门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吴察云，见了她，吴察云焦急的神色便少了大半。

“吴大人，这是...”谢清晏疑惑道。

“您方才进宫不久，便有个小内监跑来告诉臣，说您在宫中有难，要臣赶紧来相救。”

谢清晏心中咯噔一声。

何其歹毒的心思？深夜带甲进宫罪同谋反，若是吴察云没脑子一些带着人进宫救她...她便是谋反。

“看清长什么样了吗？”

吴察云摇摇头，道：“很清秀的样子...”

“长得很像曾经的那个礼部堂官...叫什么来着...叫宿宜年！”

“...他会说话吗？”

“这倒不清楚…递了封信就走了。”

宿宜年什么时候成了内监...又什么时候成了谢常或者谢清平的人？

谢清晏心中五味杂陈，还来不及再多问什么，身后便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同时还有盔甲上下抖动的声音。

她蓦然地转过身，眼见着一群宫卫将她和吴察云包围起来。

“宫中有刺客！在下奉命搜查！”一名宫卫指挥使向谢清晏鞠了鞠身，示意左右上前搜两人的身。

“连本宫也要搜？”谢清晏冷声道。

那人使了个眼色，原先准备搜谢清晏身的人，转而去将吴察云挟制住。

吴察云乃是京卫三十六营总指挥使，随身佩刀佩甲乃是常事...如若此时被搜查出来刀甲，必死无疑。

谢清晏担忧地看向吴察云，却见他面对几名宫卫粗鲁的搜查动作神情淡然，从容应对。

那几名宫卫神色难堪地回过头，支支吾吾道：“没有...”

那宫卫指挥使难以置信，又踹过去两个宫卫，高声道：“你们再去搜！”

...

太常宫内。

宿宜年奉给谢常一杯茶，再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听着谢常与谢清平的对话。

“这下吴察云必死无疑！到时候他手中的京卫群龙无首，不一定都听她号令！”

谢常抬眼，看了看一旁低顺着眉眼的宿宜年，赞道：“此计甚好。”

宿宜年勾勾嘴角，不言不语。

谢清平惋惜道：“你们文人弯弯绕绕的九曲心肠当真可怕...你放心，事成之后，本王一定让你手刃幸世邈。”

宿宜年还是那副表情，烛火下那张清秀的脸，竟变得有些阴沉。

殿下上来一名宫卫指挥使，打破了原有的氛围。

他面色难堪，头垂得格外地低，对两人汇报道：

“陛、陛下...未找到吴察云行刺的证据...”

宿宜年沉沉地叹了口气。

照理说，吴察云听说谢清晏孤身一人在宫中有难，是会调动京卫的...结果他不仅没有这样做，还不披甲不佩刀在宫门等着...

让人一点把柄也抓不到。

谢常神色不变，而谢清平却大怒，将手中的茶杯直直地向那指挥使砸过去：“蠢货！”

...

马车中，四下无人。

谢清晏颤着声问：“所以，那哑巴小内监...一开始就告诉您千万别披甲佩剑，只在宫外等？”

吴察云也颇为不解...他本以为这人是谢清晏安插在宫中的暗子，眼下见了谢清晏这副震惊的神情似乎又不是...

“既告诉臣要进宫，又让臣小心提防...又提前知晓或布置了宫卫的围堵...”

谢清晏心中的阴霾一扫而散，有些庆幸地舒了口气，定论道：

“他是想混成谢常或者谢清平的心腹。”

可转念一想，滔天巨浪般的愧疚感又将她淹没。

她早知道幸世邈不会放过宿宜年，不是吗？她怯懦，她逃避，她觉得不在幸世邈面前提及他就是最好。

谁能想到，幸世邈竟让他成了内监。

照理说，宿宜年应该恨她的...起码，不应该帮她。

面对那么多疑的谢常与谢清平，压力可想而知...与虎谋皮，便是以身饲虎。

“他是谁？”

谢清晏垂眸道：“一位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