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偷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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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晏的心提得高高的,眼睛圆睁地等待他开口。
“难道,您闹肚子了?”袁锦关切道。
谢清晏连连点头,说自己吃坏了肚子,肚子很疼,很急,片刻就能解决了回来盖章。
袁锦便也不再和她执拗,唤了下人来,领她去恭房。
袁锦盯着她走路别别扭扭的模样,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熟悉,片刻后才明白这股熟悉感为何而来。
谢清晏的样子,像极了他相好被...后那副娇娇弱弱的可怜样,难道...难道幸世邈也好龙阳??
...
谢清晏随着下人到了恭房,下人走后,她确定门关好了才开始宽衣解带。
还好,衣衫没有被湿透...但是相印尾端的流苏,却湿得透透的,黏在她腿上。
相印她尚能用幸世邈的法子解决,流苏呢?
她一边将相印缓缓拔出,一边防着内里的棋子滑落。
她伸出小舌,轻轻地刮去上面的污秽,仅是一瞬间,幸世邈的味道占满了她的鼻间。
挥之不去,逃避不开。
至于相印尾端的流苏...谢清晏狠了狠心,将它扯断,随手扔到了恭桶里。
跟幸世邈一起,去死吧!
确认相印上再无味道后,谢清晏整理好衣衫出了门,跟着下人回到了原处。
她此时,才真正懂了幸世邈的卑劣。
在出门前,他还说了有句话:“殿下,臣的棋子千金难买,您弄丢一颗,臣便...”
“便如何?”
“您猜猜。”
他说这话时,表情像极了逗老鼠的猫。明明没有说惩罚,谢清晏就已经开始害怕犯错了...可是没有了相印的阻挡,阔了些的口儿像是会漏鱼的网,让她心惊肉跳。
她走得格外地慢些,小心些,许久后才到了原处。
袁锦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见她磨磨蹭蹭的样子,便说:“殿下还腹痛?”
谢清晏强作镇定嗯了一声,只想马上盖了章走人。
袁锦是幸世邈的心腹之一,所以当谢清晏把相印递给他时,他狐疑道:“相印上的流苏呢?”
或许是错觉,或许是做贼心虚,谢清晏还看到他的鼻尖动了动,仿佛在嗅什么。
谢清晏也学会幸世邈那套胡说八道:“幸相早把流苏扔了,这事袁大人都不知道?”
...
出府时天色已黑,与幸承在路边买烤红薯时,谢清晏遇到了伏鹤。
她已多日未见此人。
上次的科场舞弊案,谢清晏先是求幸世邈让几个言官弹劾伏鹤私会储君,加之伏鹤会了李朝余,谢清晏又让东宫卫装成京卫的人软禁他——以上种种,事发之后,谢清平都不会把伏鹤当自己人看了。
也不知伏鹤怎么在这找到她的,许久未见,他憔悴许多,见了谢清晏便直直跪下,也不顾身处人来人往的闹市。
“太子殿下,可否救救臣的父母?”他哀求道。
谢清晏早有预料,或者说,是幸世邈早有预料。
她在狱中之所以能拿出李朝余儿子的玉佩,不过是因为,从他被幸世邈下了大狱、既是监看也是保护那一天起,他的家眷便都被谢清平剿干净了。其实谢清平还想杀了李朝余灭口,不过幸世邈看得死死的,他并未得手。
这样的谢清平,又怎么会放过伏鹤和他的家人呢?幸世邈看到她与伏鹤写下那张幼稚的投名状,便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
无非就是让谢清平生疑,对伏鹤动手,把伏鹤逼到自己这边。
那日他极厌恶地看着她,说:“你缺父缺母,倒是学会拿他人至亲做刀子?”
一边罚她在雪里跪了半天,一边派人把伏鹤的父母保护起来。
而这些,伏鹤却不知道。
她乐见伏鹤惊慌失措,并不着急上前拯救——既拿定了主意,伏鹤会求她,那就等着他来求,这样收来的狗才听话。
就像许多年前,她攀上幸世邈一样。
谢清晏假装不解,问:“伏大人的父母如何了吗?”
这便是拿人至亲做刀子的威力——伏鹤一个七尺男儿,竟也会为了父母跪下,还讨好似地拽了拽谢清晏的衣摆,道:“殿下,您既把臣逼到绝境,定然也留了给臣的路...过去种种,是臣无知,是臣无耻...”
谢清晏饶有趣味地打量他的哀求,笑着嘲道:“伏大人这贰臣,还能贰了又贰呢。”
大抵是被幸世邈骂多了,打压多了,所以久病成良医,连自己也变得嘴毒,也知晓戳哪一处让人最疼。
伏鹤闻言不语,只怔怔地沉默着仰望笑着的谢清晏,灯火照耀下,她一双凤眼带笑,是包含轻蔑的温柔,上位者的施舍与恩赐。
他太天真——幸世邈唯一的弟子,怎么会真的蠢呢?哪怕蠢,幸世邈又怎么会让她被骗呢?
谢清晏伸出细长的指,戳戳扯扯地替他理了下冠,像是在替小猫小狗梳毛一样,喃喃道:“可哪怕是贰臣,伏大人也得把冠戴正了吧。君子死,而冠不免。”
这种心理上的拉扯,她受自幸世邈,学自幸世邈,唯一可惜的是,此生无缘用到他身上,不过对付别人,绰绰有余。
“臣不敢再违逆...请殿下救救臣的父母...”
这条街道极热闹,人声鼎沸,灯火阑珊。一个白衣小言官跪在她面前,面色既难堪又耻辱,却不得不求她。
怪谁呢?怪她爹太不能生,一共就她和谢清平俩儿子,就两条路,叫人怎么选又怎么躲呢?
谢清晏不答他的央求,从袖中抽出那叠东宫笺样式的阳明纸,如此幼稚的把戏她今后都不会再用。
她居高临下地递给伏鹤,道:“别哭啊伏大人,您主子寿宴那日,本宫不是说了吗...本宫理解您呐。”
理解二字,实在太妙——只有上位者才有资格理解下位者,反之则是笑话。既不是肯定又不是否定,其中意味大概是‘看你怎么讨好我咯’。
伏鹤颤着手接过那张东宫笺,望向她意味不明的眼,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没有给臣留路?”
谢清晏或许只是为了利用再扔掉他,作为他曾经在上谏一事欺骗她的报应。这不是招揽,这是复仇。
谢清晏挑挑眉,不言语,转身离去。
身后伏鹤还想起身再追上来说些什么,却被幸承拦住。
谢清晏一边走向马厩,一边将手中的烤红薯抛起又接下,迎着晚风笑得明媚。
没走几步,烤红薯没被接住,掉在了地上...谢清晏低头一看,她的脚下,有一颗带着水痕的棋子。
幸好,四下无人,幸承拦着伏鹤也没过来。
她弯下身,连忙捡起烤红薯就跑,没跑几步,又折回来捡起那颗棋子。
她怕幸世邈罚她...幸世邈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