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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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双方就要变成你死我活的局面。一柄的铁剑从远方飞来，插入土中。
它只是无声地待在那里，便仿佛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中心。两人先前囤积的所有气势，原本流畅的法术施放，在这一刻堵塞了，接踵而来的便是天地元素的混乱，法术也因此溃散。
他们同时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坠落到地上，砸起一片泥屑。陆扬名全身陷入疼痛，手中的破邪剑灵还在不断向他传递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便是恐惧。
袁问天更为不堪，五把飞剑依次插入土中，剑上灵光彻底消散，而他更是倒地不起失去了知觉。
陆扬名十分勉强地从土中把头抬起来，他先是看向那把铁剑，再转头看向远处，徐长虹已经转了过来正看着他们。
模糊的视野中，陆扬名几乎看不清徐长虹的样貌，只有白衣上的黑色剑纹，在脑袋里一直晃。
陆扬名猜到了法术失败的原因，那柄铁剑毫无疑问是徐长虹的法宝了。徐长虹作为剑道第一人，他的法宝自然会对其他一切飞剑法宝、法器产生威压。而陆扬名与袁问天的法术施放，多多少少都利用了飞剑法器作为载体，法器受到这么大的影响，法术自然也就崩溃了。
现在，破邪剑灵仍在不断将恐惧感传入陆扬名心中，这也让他不得不惊讶。这破邪剑，以及培养剑灵之法皆源于南岳山上，仙剑门曾经的一位宗主，元婴大能剑灵仙子的传承。《神剑诀》高深奥妙，破邪剑更是世上罕见的珍宝。
陆扬名一路过来，靠破邪剑披荆斩棘，剑灵颇有灵性，也会传递情绪给他。兴奋、战意高昂有之，畅快、喜悦有之，愤怒也有之，但现在，那种深深的恐惧之感却是头一次。只是因为徐长虹的一件法宝，据说这样的飞剑，他还有一万把。
陆扬名心中感叹，这便是剑道至尊的实力，到了他那样的高峰又该是怎样的风景？
陆扬名忍着撕裂般的痛楚，爬了起来。法术催动失败了，他受到了剧烈的反噬。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比凡人耍杂技，一套动作本该一气呵成，如果在中途翻跟头的时候跌了一跤，那必定会撞得头破血流。而威力越大的法术反噬往往就越严重。
陆扬名还好，这招向天阙是他自创，他对这招了如指掌，精确到毫厘，以至于失控时自己还能竭力调节，使自身受到的伤害最小。而袁问天的五行镇灵印，却是袁振山所传授，他也只能勉强施放，且不说威力能否百分之百发挥，就稳定性来说，此招更如危楼，一旦失控，瞬间倒塌，他承受的反噬也是百分之百的。所以袁问天彻底昏死了过去。
陆扬名拄着破邪剑撑地，勉强站立，他也是强弩之末，法力被向天阙耗尽不说，身上更是有多处创伤，若不是他意志坚定，恐怕也昏死了过去。
此时若是有人向他动手，他是绝对难以反击的。
可那些仙剑门弟子，只是远远看着，根本不敢靠近他。
南宫照星飞速落到袁问天身边，然后小跑两步将其扶起，她先将丹药塞入袁问天口中，然后不断使用治疗法术。
此时，远处南定武踩在焦土之上，已是遍体鳞伤，法力也几乎耗尽，但他仍红着眼睛一步一步向前。他还真是说到做到，拖了三人这么长时间。
宋明远也哑然了，只咬牙说了一句：“他不怕死吗？”
周通落下将南定武拍晕，然后背了起来。
本来三人皆是筑基修士，实力是远超南定武的。但奈何，三人一要下重手，周通就远远的喊一声：“杨长老。”他们便不得不收手周旋。反而南定武听见后，攻势更猛，更不要命了。如此几声之后，战局也就拖到了现在。
南宫照星唤来练气弟子将袁问天扶住，然后手握长剑，杀气腾腾的就要向陆扬名逼去。
远处周通却用传音，道：“南宫师妹，不可啊。徐长老既然出手干扰他们决斗，自然是起了惜才之意。我等可不能贸然动手，得罪了长老啊。”
南宫照星，双眼紧紧盯着陆扬名，右手用力握剑，连指节都开始发白。最终，她还是未能踏前一步。
周通这番话，其实也是说出了大多数弟子的顾虑。此时陆扬名抬头，对上了南宫照星的眼神，他依旧咬牙，毫无退缩之意。
但南宫照星并未向他出手，他提起破邪剑，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立，他头一次感觉到手中的长剑，分量是这么重。
他又看向周围，铺满断枝残花，仙剑门弟子，远远地看着他，也不上前。
“愣着干什么呀。快去呀，拿珠子啊。”徐青玉的声音又在他脑海中响起。
陆扬名这才移动起来，他一步一步，拖着破邪剑向岛心喷泉走去。
这么一点点的距离，不知走了有多久。明月下，白衣的陆扬名佝偻着身子，拖着一把长剑，踩着满地碎花前行。而更多的人则保持距离御剑跟在他后面。
终于到了喷泉边上，珠子在水中蹿动跳跃，看来好不活泼。这对于现在的陆扬名来说，想要抓住它实在是太难了。
陆扬名缓缓闭上眼睛，伸出了手，借助刚才回复的一点法力，他使用了神眼咒。
周围的一切，再次在他脑海中清晰了起来，他的身体仿佛融入了这一方天地。而他则像是变成了一块石头，没有任何气息，这便是境界高的妙处，新人境，已有了一丝天人合一的韵味。
造化珠似乎也有好奇的情绪，它跃动着，将水撞到陆扬名身上。但陆扬名一动不动好像真就是块石头。它再试探着靠近，又飞远，又靠近，如此来回了几次，它才环绕着陆扬名飞舞，又停在他头上。
当造化珠触碰到陆扬名指尖的一瞬间，陆扬名一把抓住了造化。
他眼睛睁开，眸子里闪烁着光芒。陆扬名紧紧抓着造化珠，来到了庞大的蛟龙身躯之下。徐青玉也远远的御剑飞来，身上的束缚，被她威逼其他仙剑门弟子解开了。
看着眼前如城墙高的青龙躯体，以及龙背上看着自己的两位长老，陆扬名双膝跪地，说出了心中不知道反复念过多少次的词。
“前辈在上，晚辈陆扬名，久闻剑仙前辈盛名。晚辈痴心剑道，不惧苦难，望跟随前辈学习，恳请前辈收我为徒。”
说罢，他也不含糊，连磕三个头。然后低头将造化珠双手奉上。情形倒是像极了九年前拜郑莫凡为师的场景，只是当年的懵懂孩童，如今已长大成人了。
仙剑门弟子远远将他围住，如果徐长虹没同意的话，想必他们会一拥而上。
徐长虹看起来不苟言笑，面容轮廓分明，年轻时估计也是不输陆扬名的英俊少年，不然也生不出徐青玉这么漂亮的女儿。沉默的气氛中夹杂着些许紧张，静得几乎能听到风声。
徐长虹那双深邃的眼眸，看了看不远处的徐青玉。
徐青玉不停朝他点头，好像恨不得替他答应了。
他严肃的表情中似乎闪过一瞬间的笑意。
“好，我便收你为亲传弟子。入仙剑门，剑堂。”
“多谢师尊。”说罢，他又磕了三个头，然后姿势还是不变。
只见他手中的造化珠，缓缓上升，落入徐长虹手中，而后消失。
陆扬名这才抬起头来。
徐长虹似乎不怎么爱说话，别人收徒后一般都有些长篇大论，训诫徒儿，可他却只字不提。只见他招了招手，远处的铁剑就飞了回来，他将铁剑握在手中，朝空中一挥。
顿时一道恢宏的白色剑气，冲上天穹不见了踪影。
“你那招太慢了。”他提点到。
陆扬名似乎为这一剑而痴迷，等他回过神来，满脸欣喜：“多谢师尊。”
徐长虹点点头，才说道：“起来吧。”
陆扬名站起来，徐青玉等不及的跑到他旁边，先冲她爹一笑，然后对陆扬名说到：“可以呀，还真让你成功了。”
陆扬名只感觉有一股风扑来，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我早就知道。”陆扬名也不谦虚，说罢他差点又吐了口血。现在他放松了下来，身上伤势有些不好控制的迹象。
徐青玉连忙拿出几瓶丹药交到他手中：“拿着，拿着。你问题不大吧？”
陆扬名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没事。”
“那，你以后就是我师弟了，还不叫声师姐来听听。”徐青玉笑着对他说。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让人看了也想笑。
陆扬名咽下丹药，笑道：“你想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仙剑门都是以修为排序。是该你叫我师兄才对。”
徐青玉只得哼一声：“就你聪明。”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陆扬名便开始打坐疗伤了。不一会又有许多弟子来到核心，他们大多都汇聚成一堆，离陆扬名远远的，只有徐青玉在他旁边，中途古蝉过来打了一下招呼。
等到袁问天醒来，他也是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才缓缓来到陆扬名旁边。
他竟然说了句：“恭喜陆师弟。”
陆扬名心里惊讶得不行，但别人待他以礼，他也还之以礼：“多谢袁师兄。”
这两人一说话，大家都心头一凛，过一会又有许多人过来，“恭喜陆师兄。”“恭喜陆师弟”的话说了很多。
还送了些丹药灵石什么的，陆扬名心中感慨：“这些人一刻钟之前还想要了我的命呢。”
这时古兰长老在龙背上开始说话：“考核结束，都过来排列好，准备返程。”此话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说罢零星在花田中的几位弟子也向中间靠拢。
宋明远看了看在他身后背着南定武跑来的周通，他搭话：“周师兄，你能转过去一下吗？”
“干嘛？”
“我想看你脑后有没有反骨，要不怎么对外人这么好呢？”
周通笑笑：“宋师弟说笑了，师兄这后脑勺光滑着呢。再说，这杨长老的儿子怎么能算作外人呢？”
“哦，希望如此吧。”
“快走吧师弟，别疑神疑鬼的了，不然一会长老又该催了。”
宋明远又看他一眼，才御剑飞走。
周通却不能御剑，普通的御剑术，是没法带人的，这也是郑到没能跟着陆扬名一起的原因。周通也只有背着南定武一直跑，好在修士都体力惊人。
南定武在他背上好像晕厥过去，又好像还留有意识。迷迷蒙蒙中，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形销骨立的女人，在漏风的房屋中，她穿着单薄的衣裳，她面对着他，憔悴苍老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暖和的笑容。
南定武这样的狠人，眼角竟然也落下一滴泪来，他口中发出很轻的声音。
“对不起。”
周通听到了后，轻轻叹了口气。
那些嬉皮笑脸的猥琐的表情，好像在这一刻剥落。刀削斧砍般的面容流露出几分不属于他的忧郁。
他轻声说着，又像是在赌咒发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不知是谁在前面喊到：“周师兄！快点。”
“诶！好嘞，好嘞。”他又恢复原样，刚刚的样子根本没人注意。
等到大家都集结齐，上了龙背，古兰长老才发出返程命令。
“等等。”此时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袁问天阻止了下一步行动。他行礼：“长老，我记得，我们来时有十九位弟子，如今只剩了十二位。怎么就要返程了？”
“这……”古兰长老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旁边的徐长虹。
徐长虹开口：“因为他们都回不来了。”
袁问天眼睛一下瞪大：“怎么可能？这考核根本没有太大难度。若是有一两个人遭遇意外倒还正常，怎么会有七个弟子……难道有什么厉害的妖兽。”
“不是妖兽。”徐长虹缓缓开口。
“不是妖兽……难道是人？什么人敢这么做？”袁问天在惊讶中问完一连串问题，过后才冷静了一下。
他又看了看徐长虹：“长老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何……”
徐长虹接过话来说：“为何眼睁睁看着他们遇害？他们学道不精遭人毒手，难道也要我出手？”
袁问天闭嘴，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十分恭敬地说到：“是。”
若是其他长老，以他少主的身份，或许还要和他理论一下。但这位徐长老却不一般，纵使他有不满也只能压下。
“还想请长老再宽限我们一个时辰，让我为死去的师弟师妹们报仇。”他接着认真请求到。
徐长虹见此，便点点头。
袁问天这才转过来，面向在场弟子，铁青的脸上，怒容已遏制不住：“去将所有散修抓住，搜出凶手。”他几乎是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
原本高阔的天空，此时浮出了几点云朵，各色飞剑从夜空划过，好似带着尾焰的耀眼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