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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 吴廷内部,速胜和拉锯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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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军团只买2800支短枪,是因为库存就这么多。

否则的话,

他们必定会人手一支。

为此,

中枢热议了好几天。

最终,

大家觉得这样也挺好。

陛下也认为挺好,

第4军团这帮士兵的家里靠着专营酒水挣的盆满钵满,又集体在扬州大搞走私。

让他们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正好狠狠拉动一次重工业全链条。

反正试验品蒸汽机已经应用,挖矿不能满足于以前的产量了,需要大幅度提高再提高。

……

重工业的链条很长,

就拿最普通的一杆燧发枪从无到有的过程举例。

安徽马鞍山露天铁矿的矿石、江西萍乡煤矿的焦煤一起冶炼出熟铁。

之后,

切削、钻孔、打磨抛光~

民间的木器厂,将福建的木材加工成枪托,上漆,交付~

民间的铜器厂,通过江浦县购买走私的滁州铜料,加工成一部分枪械零件,交付~

民间的帆布厂,将棉麻原料加工成枪带,交付~

之后,

在马军工进行组装、使诸多零件成为一杆合格的燧发枪。

工业的蓬勃发展,同时也带动了民间的运输业和商业~

生产离不开运输~

工人拿了工钱,也需要消费~

……

关于《如何利用战争拉动重工业、从而拉动整个经济》这门课题!

陛下,用心良苦!

无耻之徒笑笑生曾经说过:

世间之事,凡兴一利必生一弊。

然,

只要利十倍于弊,就可以大力推动。

吴国工业野蛮发展背后的代价,是交战区的生灵!

速胜,百姓少受罪。

拉锯,百姓很受罪。

……

工业大臣杜仁和商业大臣胡雪余,

二人私下聚餐小酌时,

杜曾感慨:

“以朝廷如今的军工技术和财政水准,拿下湖广之后,明年秋季即可拉出一支30万人的大军北伐。粮多、钱多、枪炮多,一路高歌猛进、摧枯拉朽。”

“之后,陛下在紫禁城称帝,传檄天下九州,再花个三五年时间清剿掉地方和边疆的残敌。”

“帝国就彻底完成了改朝换代。”

“但是,陛下刻意放缓进程,稳扎稳打,逐步推进,大约是把清廷当成了磨刀石,想借助战争磨出一个工业化。”

对此,胡雪余也认可。

他对工业不感兴趣,了解不深。

但是,

他懂钱粮懂人心,懂朝廷的运行机制。

所以说道:

“老杜你的判断很正确。但我还想加一句,除了全面工业化,陛下或许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

“杀人!”

……

杜仁放下杯子,感受着花雕酒的滋味。

都是聪明人,不需要说的太透。

战争期间杀人稀松平常。没人会在意,也就没有多少阻力。

一旦天下大定,

帝王也要收敛杀意,转而遵守规则。

陛下正在推行的事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重商、重技、轻儒,

以上随便一项单独拎出来,都够天下哗然。

战时,

大家专注于打赢,不会过多抗争。

天下只要稍稍安定,许多人必定是要争一争的。

……

杜、胡2人是旧友。

以前,一个府城知名大讼师,一个是资深幕府师爷。

他们都属于封建时代稀缺的那一类人——“专业人士”。

因而,

俩人能够同桌吃饭,聊天交心。

6大臣当中,

就他俩最能聊得来,玩的来。

平日里讨论的内容比较大胆,甚至有点犯忌。

2000年的重儒熏陶,并不代表古人就真的傻了。

吴廷内稍有眼色的中枢文官都看清楚了陛下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也为此隐隐捏着一把汗,

将来帝国平稳,

新旧两派各自站队,朝堂内外的争斗会激烈到何等程度。

……

8月15,

第2军团破湖北武昌府兴国州(现阳新县)。

入城后,

枪决知州以下官绅70余人,将男丁300余口发配军前苦役。

总指挥郑河安没有插手抄家,而是交给了新成立的专门机构——查抄逆产工作小组。

这个小组级别很高,直属陛下派遣。

成员成分复杂,

有侍卫、有分别来自6大臣麾下的文官、还有5年合同制书吏。

主打一个相互制约~

确保,

没人敢黑了陛下的钱。

……

吸取了广州抄家的经验,先发掘了两三个被排挤被惩罚的本地胥吏。

然后,

在他们的带路下展开抄家工作。

一波人现场督促、另外一波人就负责登记,还有一波人负责转运。

总之,

流程是很科学的。

过程不是很文明。

19世纪的官绅总爱挖坑埋金银,工作小组经常需要扒墙、掘地、拆屋,下鱼塘。

相比于这些浮财,更隐蔽的是匿名产业。

可能,

5000亩绿油油的良田就在眼前!

但在官府的鱼鳞册上却分别属于2000多户憨厚的农夫。

实际上,

如果仔细追查会发现这些农夫压根不存在,纯虚构。

大隐隐于世~

抄家的网眼稍微大一些,就漏掉了。

浮财乃小道。

匿产才是大海。

……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

抄家,就好像一个人拿着抄网去装沙子。

这边抄的起劲,其实真正运到车里的就没几两沙!

细碎的沙子都从网眼里漏掉了。

收工后,监工眉开眼笑,捡走了!

就算皇上察觉了,雷霆大怒,监工们也觉得十分委屈。

奴才们这叫偷吗?

非明是捡。

人狗相处法则之第一条:掉在地上的东西归狗所有。

奴才自认为就是狗,汪汪汪。

广州之役后,

李郁亲自督抄家,在偶然间发现了这个巨大的漏洞,心痛不已。

然后就将抄网换成了铲子。

一铲一个不吱声。

寡人的钱,全是寡人的钱!

……

兴国州不算经济重镇,

但是位置不错,略有油水。

第2军团入城后只是补充了一些骡马,然后就兵分2路,像螃蟹的2个钳子,欲左右钳制武昌。

总指挥郑河安亲领一路,准备穿过大冶县和通山县之间的峡谷前往武昌南。

鄂赣两省交界是连绵的幕府山脉。

大军正在穿过鄂东南三角区域,此区域以丘陵地形为主,湖泊众多。

为此,

陛下拨来了一个舟桥营。

第2军团的作战任务,也不能简单的理解为攻取武昌城。

而是扫荡武昌府下属的1州9县,

基本肃清武昌城外的有建制清军,同时切断武昌和岳阳的陆上联系。

……

然后,

围困封锁武昌。

等待第4军团和水师联手攻陷襄阳之后,水师顺汉水而下,配合第2军团攻取武昌。

再后,

2军团一路往南,

打岳阳、长沙、常德~

4军团则是从襄阳南下,取荆州、宜昌。

两湖大平原酷似江南平原,很适合吴军发挥。

根据参谋本部的谋划,

消灭清军洞庭湖水师主力后,民间运输船队亦可作为运兵船。

让步兵登船,

沿着四通八达的水系,如水银泻地控制整个两湖平原,控制湖广精华。

……

清晨的武昌城。

内松外紧。

湖北巡抚王杰听到吴军发起了正式进攻后,反而释然。

石头,

落地了好。

重新修缮加固了武昌城,20000名新军日日操练,粮饷充足。

自己对的起皇上,对的起巡抚顶戴了。

守得住武昌,青史留名!

守不住武昌,一死谢天下!

尽力了。

“换身便装,随老夫出去走走。”

“是。”

主仆2人从巡抚衙门后门隐入街巷。

这名从陕西韩城老家就追随自己的忠心护卫,比儿子都可靠。

……

王杰是个明白人,

他对武昌府下辖的1州9县防务根本不抱希望,

只希望他们能够多撑一段时间,尽量消耗敌人兵力、时间就是最大的贡献。

尤其是大冶县和通山县之间的那些碉楼~

图纸是兵部给的,银子是湖北番库出的,碉楼是当地人修的。

效果如何,尽观后效。

武昌最繁华的长街,笔直而宽阔。

两侧店铺正常营业,但没了往日的接踵摩肩、车水马龙。

护卫低声道:

“老爷,过早?”

“嗯。”

……

离开长街,步入一间小巷子。

这是陕西人王杰头一次体验武昌人的地道生活。

过早,

就是吃早饭的意思。

巷子角落有个不起眼的早点小摊子。

摊主是个略有姿色的妇人。

有热干面、豆皮、烧麦、油条等~

客人端着粗瓷大碗,坐着三脚凳,面前再放一凳。

很简陋,但丝毫不影响武昌人大快朵颐。

王杰就这么默默吃着,

半旧长衫,头发花白,乍一看像是个私塾先生。

……

旁边两位食客的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军爷,你们要打仗了吧?”

“嗯。”

“能赢吗?”

“当兵吃粮,拼命就行了。”

说完,

这名黝黑粗壮的新军士兵丢下一把铜钱,快步离开,留下这名碎嘴客人唏嘘不已,

话题一转,

碎嘴子又开始和其他客人聊了。

“诸位,这1年城里走掉了十几万人,巡抚大人把他们空出来的房子都安排给了新军家眷。一屋二主,以后怎么解决?”

……

听了这话,

刚走到食摊旁的一书生猛然开口道:

“不用解决。”

王杰抬眼一瞧,就知道这书生混的不好,破衣烂衫,头发潦草,脚下的布鞋还开了口子。

不过,

此人倒是未因贫穷而自卑。

头颅扬的高高,有些不合时宜的狂傲。

这让王杰回忆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父死弟幼,也像这般穷的荡气回肠,理直气壮。

乡人戏谑:

穷狠!

……

碎嘴食客呼哧一口面条,

含含糊糊问道:

“赵秀才,我问你,假如原主人拿着地契回来索要房子,怎么办?”

“他们回不来。”

食客差点噎到。

低声说道:

“朝廷赢了,吴贼退了,那些人会回来的。”

赵秀才笑笑:

“如果武昌保卫战赢了,抚台大人就是中兴名臣,湖广灵魂。区区半城房子,重发一遍地契也不是什么难事。”

口气之大,似乎他是巡抚。

……

碎嘴子食客放下碗,

问道:

“赵秀才,我还是不明白。咱大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爷们都是多磕头少说话少犯错。抚台大人干嘛~”

“干嘛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对吧?”

“对。”

“俗话说,有恒产者有恒心。新军原是周边贫苦农夫,如今拿军饷吃白米,家眷住瓦房,一步登天也不过如此吧?但武昌如果沦陷,就什么都没了。所以,他们守城已经不是为朝廷拼命,而是为自己、为家人、为恒产而拼命!”

……

实际上,

赵庄文心里认为离城的十几万人回不来了。

武昌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巡抚大人再怎么腾挪转圜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而他,冷眼旁观。

待吴军入城,以秀才身份求见主帅献策博个出身。

清廷不亮,未必吴廷不亮。

赵庄文自认是锥子,只差一个扎人的机会。

……

砰~

一碗沉甸甸的面条砸在他面前的竹凳上,打断了沉思。

“脚下无立锥之地,嘴上有宰辅之能。”

“承惠,15文!”

赵庄文尴尬的接过面条,

对女摊主歉意笑道:

“劳烦娘子挂账,年底一并结算。”

女摊主鄙夷的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忙碌。

……

碎嘴客人显然认识2人,眼珠子咕噜噜转,

讪笑道:

“无妨无妨,周家娘子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你俩~”

“闭嘴!”

两名当事人异口同声,把碎嘴子噎的跑开找水喝。

摊主周娘子似乎余怒未消。

又讥讽道:

“赵公子少年成名,12岁即中廪生,炙手可热,按说早就该点翰林了。怎地如今三十大几,还籍籍无名?甚至不敢在湖南老家待着,到处厮混?”

赵庄文吃面的动作一滞,

黯然道:

“我未成名卿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

说罢,大口吃面。

咸辣的碱水面条,最抚凡人心。

不过,

若是里面的辣再多些就更好了。

湖南书生,赵庄文。

从湘湖天才少年混成了乡间唾弃的不成器,也就短短十几年。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中廪生之后,他的心思就逐渐不在科举正途,而是各类经世杂学。

离开家乡,到武昌厮混。

偶遇了这位土著周娘子,为人精明干练,略长3岁。

周娘子的父母极力撮合,

哪怕是一个落魄的文人,对于小商贩之家还是有点吸引力的。

周家父母私下说:

即使这辈子中不了举,说不定外孙能中呢。读书很吃天赋的~

然而,

赵庄文不为所动。

久而久之,关系就僵了。

……

王杰静静观察,见其人吃面速度好似老牛饮水,知是饿坏了。

他将手里的大碗推过去,

笑道:

“这位小先生,老夫年迈,胃口大不如从前,可又不想浪费粮食。可否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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