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画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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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沧冗学院内银杏纷纷扬扬铺满了山间。秋风乍起,是为金风,舒宜佳月,秋阳杲杲。
远闻鸟鸣,近嗅秋香。
金簌谷,男男女女来来往往,一时间热闹非凡。
不少弟子都将此处当作完美约会地点,不仅风景宜人而且离长老们的居住地较远。平日这里只有一位老者在照顾花木,但是他不会管学院弟子们的闲事。
柏倾龄此次前来金簌谷可不是为了谈情说爱,她这些天可都是一边忙着学业,一边又要为那老狗师父造新东西,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书上说刺咽土就在金簌谷,可金簌谷那么大我上哪找去啊!”
丢掉书,柏倾龄靠着一棵状如盘蛇的树坐下,打算小眯一会儿。
睡梦中她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还在蠕动,搞得很不舒服。
睁开眼往身后一瞧,卧槽!蛇啊,身体那么粗那么长,还对她吐着蛇芯。
吓得她赶紧爬起来就要逃,却被白蛇的尾巴缠住了双脚,动弹不得。
偏偏今天出门还没带符纸,没办法抵抗。
“蛇大哥,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就是太累了靠着你睡了一觉,并没有恶意,您大蛇有大量,放过我吧!”
柏倾龄欲哭无泪,她这辈子可是没干过什么坏事啊,明明一心向善,虽还没有一番什么大的作为但是也不至于像这样英年早逝吧......
嘴上还絮絮叨叨地说着求饶之类的话,余光瞥见面前的蛇并无下一步的动作。
“蛇大哥?您要是不吃我的话能不能松开您的大尾巴放了小的一命,我会一辈子感激您的大恩大德的!”
白蛇歪着头看她,不明白眼前人类的奇怪行为。
可在柏倾龄看来,蛇歪着头看她是在思考着该从哪边开始啃她。
一人一蛇僵持不下,就在柏倾龄感觉自己的脚要完全麻痹的时候,一道苍老的男音从身后传来。
“盛辛,放开这位姑娘。”
闻言,大白蛇松开了柏倾龄。
得到解放后,柏倾龄感觉自己都活过来了,虽然双脚现在已经麻了,但是看样子自己应该是得救了。
老者走过来询问柏倾龄,“可有受伤?”
柏倾龄看着面前的慈祥老爷爷,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脚有点麻。”
老爷爷蹲下身查看柏倾龄的脚,白皙的皮肤已经被勒红了好大一圈。
转头对着白蛇斥责了一通,“还不过来跟人姑娘道歉!”
大白蛇连忙低下头蹭了蹭柏倾龄的手臂,那模样好似在说:“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嘛~”
柏倾龄被它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伸出手摸了摸它的下巴,触感冰凉却异常顺滑。
老者抚了抚自己的胡子,轻笑道,“盛辛喜欢你。”
柏倾龄微微一愣,随即回应道,“我也喜欢它。”
“姑娘你来此处是为何?”老者上下打量着柏倾龄,皱起眉头,“像你这样独自一人来的,可是少见。”
“我从书上得知此处有刺咽土,便来打算寻一些回去。”
老者笑着邀请柏倾龄前往他居住的小院,白蛇乖乖跟在后面不急不慢爬行。
老者听到刺咽土三个字,好奇地问道,“你一个姑娘,寻刺咽土作甚?”
“我是奉师父之命十日内为他造一个器具,我翻阅了很多书籍得知刺咽土具有很强的粘性,不易受损,想来寻些回去用于制作器具。”
想到这她就头痛,她想了很久决定造一辆简易的自行车,但是这个世界没有焊接技术,普通黏土干了后就会碎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连夜跑到藏书阁查询资料,最终找到了关于刺咽土的介绍,具有极强的粘性且不惧水火,可塑性也很强。
“刺咽土,我知道哪里有。”
“真的吗,那您能带我去吗,我真的很需要它。”
老者示意她坐下,轻笑道,“姑娘你先别急,刺咽土喜阴,得等到晚上才好去寻。”
柏倾龄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了,连忙坐下来道谢。
闲聊了一会,老者突然起身,“姑娘,晚膳时间到了,你可有什么忌口?”
“没有没有,不用麻烦了,有什么我就吃什么。”
老者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
在等待期间,柏倾龄注意到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山水飞鸟画。
画中一只羽毛鲜亮的翠鸟衔着一尾小鱼正穿行在高山树林间。
整幅画总体色调偏暗,山水树林是用墨水渲染的一种灰雾朦胧感,唯有当中的翠鸟鲜活如生。
“那只鸟......就像活的一样。”
白蛇突然蹿起,吓了她一跳。
“嘶嘶——”
柏倾龄感受到蛇的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是往后退了些距离。
见人类远离了画,白蛇也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乖巧模样。
这时柏倾龄意识到这白蛇可能是不喜欢她靠近那幅画。
“你别生气,我离那幅画远些就是了。”
可越是这样,她对那幅画的好奇心就越重。
退回到座位上等待了好一会儿,柏倾龄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味。
老者端着几道菜走来,柏倾龄赶紧走过去接。
“老爷爷你慢些,我来做就好。”
“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有你想的那么老,端菜的力气还是有的。”
老者招呼柏倾龄赶紧坐下吃饭。
柏倾龄看着桌上的几道家常小菜,咽了咽口水,但是耳边不自觉地想起自家老爹的教导,“老爷爷您是长辈,得由您先动筷。”
老者闻言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你这小姑娘是个懂规矩的人,不过在我这你不用顾忌这些,放心吃吧。”
柏倾龄这才动筷夹菜,这些菜品不光看着有食欲,吃起来更是无比美味。
她配着菜一连干了两大碗饭,要不是顾及形象,她连菜盘子都能舔干净。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不挑食的孩子,现在好多年轻人为了保持身材都不吃饭,那样哪行啊,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才能身体好。”
柏倾龄非常认可老者的话,美食和减肥相比,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美食。
饭后柏倾龄主动提出要刷碗,却被老者制止。
“让盛辛去吧,这是它的工作。”
柏倾龄满脸问号。
???
它是蛇啊,怎么会刷碗?
就在柏倾龄的震惊中,盛辛的头稳稳顶着碗筷餐盘向后厨爬去。
老者显然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如果你想去看的话可以跟着去。”
得到老者的许可,柏倾龄跟着白蛇穿过一片小树林走到后厨。
进了后厨,柏倾龄正想看蛇什么洗碗,却被一阵白光眩晕了眼。
再次睁开眼时,白蛇却不见了。
面前只有一位白衣年轻男子在刷碗。
柏倾龄有些不确定地走上前询问,“请问......你是盛辛吗?”
男子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继续专心刷碗。
柏倾龄却有点失落,什么嘛,原来是变成人形刷碗啊,她还以为......
等等......人形?
那她下午......是靠在他身上睡的觉?
一想到这,柏倾龄觉得这空气里充斥着说不出的尴尬。
“那个......你下午为什么要缠着我的脚啊?”柏倾龄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疑惑。
“......”没有回应。
“盛辛。”
“......”依旧没有回应。
柏倾龄不死心,继续问道,“那幅画......”
“哐当!”一声,一只菜碟摔落在地,碎了。
柏倾龄被吓了一跳,“你......”
只见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柏倾龄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或许是因为是兽族的缘故,盛辛跟瑞泽和莱纳特他们一样,长相比较妖孽。
但是柏倾龄感受到盛辛身上的气息不同于瑞泽他们,是那种清冷禁欲系的美男。
盛辛墨绿的眸子死死盯着柏倾龄,一步步向她逼近。
“你别过来啊!”眼看着他就要攻击自己,柏倾龄做好了防卫动作。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原来盛辛径直绕过了她,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顺着他的的方向望去,盛辛从柏倾龄身后的橱柜里拿出了一个新的菜碟。
......好尴尬
当盛辛再次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淡淡说了句,“那幅画你碰不得,不然,我会杀了你。”
柏倾龄讷讷的,呆愣在原地。
盛辛没再理会她,继续刷碗。
直到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原来是时间到了,该去寻找刺咽土了。
一路上柏倾龄满脑子都是那句威胁话,忍不住看向前面的盛辛。
此时的盛辛又变回了蛇形,跟在老者身边缓缓爬行。
感受到柏倾龄的视线,它并没有回头看,继续向前进。
一路无言,大约过了半时辰便到了。
这里是一处荒地,大概是常年没有人来的缘故,这里的树木植被生长得格外茂密。
老者在荒地上四处踩了几脚,柏倾龄有些不解。
老者回应道,“刺咽土质地细密柔软,光靠肉眼可没办法找到,必须要用脚踩才能感觉到。”
柏倾龄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个办法,不愧是老者,比她有经验多了。
不一会老者在一株开着黄花的植物旁边停下,“找到了,在这里。”
闻言柏倾龄赶紧上前查看,心中却有点失望,刺咽土明明有那么厉害的作用,却长得和普通的泥土别致无二。
不免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刺咽土了。
像是看出她的怀疑,老者笑道,“若是不信,你可以尝试着咽下一块。刺咽土之所以叫刺咽土,是因为吞下后会有被万千根针刺痛的感觉,而普通的土不会。”
想想那种可怕的场景,柏倾龄连忙摇了摇头,“我信我信!”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老者微笑点了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刺咽土巨粘无比,总不可能用手抱回去吧。
这时,老者递过来一个布袋,“就用这个装吧。”
“这布袋......真的能行吗?”
老者眨了眨眼,一副神秘模样,“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柏倾龄半信半疑地用布袋包裹住刺咽土,没想到居然真的不粘。
于是她继续往布袋里装,最后竟然装满了一大袋刺咽土。
看着收获满满的刺咽土,柏倾龄喜笑颜开,连忙转身感谢老者。
可转过身后,原本在她身侧的老者和盛辛都不见了。
“老爷爷?盛辛?”
无人应答,看来他们是先走了。
“那就下次有机会了再来感谢他们吧。”
柏倾龄刚扛起布袋,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该怎么回去?
身上没有指引符,老爷爷和盛辛也不见了,天那么黑,她回不去了。
就在她打算在此处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赶路回去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老者的声音。
“向北走,直到看到蛇形石雕后再向东走就能回去了。”
柏倾龄抬头并没有看到老者,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隔空传音?太赞了吧!
于是对着空中回应道,“谢谢你老爷爷,那我先回去啦!”
按照老者的指示,柏倾龄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今天一路奔波可把她累坏了,将装着刺咽土的布袋往屋里随手一丢便去打水沐浴,沐浴完便迷迷糊糊爬到床后倒头就睡。
梦中,她看到了那只画中的翠鸟,只不过这时它像是刚经历了非人的摧残,羽毛已经不再光鲜亮丽,浑身只剩下那么几根断羽。身上满是鲜血,微弱的呼吸中它看到了对面的来人。
“求你帮帮我......带我离开这里......”
身上的力气已经不能支撑它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面对翠鸟的哀求,柏倾龄没有见死不救,蹲下身将受伤的翠鸟捧在手心里。
“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离开。”
在梦境中,这场雾越来越浓,她捧着翠鸟奋力向前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
焦急万分中,手心里传来微弱的声音,“如果不毁掉那幅画,我永远都出不去......”
柏倾龄想到了老者家中挂着的山水飞鸟图。
“你是被人困在画中了吗?”
翠鸟艰难点点头。
“那你认识一条叫盛辛的白蛇吗?”
“认识......”
“是他把你困在画中吗?”
“......”
见翠鸟没了反应,吓得柏倾龄连忙伸手探了探呼吸。
还好还好,还有气,只是昏迷过去了。
不管了,先往前走,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不知跑了多久,柏倾龄感觉浑身乏力,刚想坐下来休息,不想脚踏一空,直接坠落下去。
尼玛这是悬崖啊!
“啊啊啊啊啊!”柏倾龄从梦中惊醒。
环顾四周,还在自己房间里,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伸手抚去额头汗,却闻到一股血腥味。
手上还有翠鸟的血迹,所以......那不是梦!
那自己这是在梦中进入了那幅画的世界吗?
如果不是这样,那该怎么解释梦中的场景以及手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