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V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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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点不到，随着富贵花园公布最终的‘择邻’名单，小区售楼处再次热闹起来，一楼重新被用作付款交接的场所。
二楼则提前成为自习室。
之前约好，一群少男少女早早地陆续赶来开始一天的学习。
当楼下一些办理买房手续的准业主们偶尔声音太大被提醒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纷纷上到二楼，却也只在楼梯口悄悄地看一眼，便又轻手轻脚地离开。
自习室啊！
对于从来重视教育的中国家长来说，小区开辟这样一个学习场所，绝对是大善之举。
更何况，其中还有某个享誉全国的天才少年。
虽然……
刚刚探头时，好像没看到来着。
苏杭当然在楼上。
只不过，因为人多了，一些事情就不适合再在外面的大厅讨论，而是转向大厅北边的一间办公室。
机械厂的项目初步敲定，张红声和柳学林已经离开。
当下的办公室内，除了苏杭，还有陶丙立、曹兴茂、郑春、吕元松和苏杭的父亲苏全民。
话题也转向昨晚进行过详细拆解的VCD。
“即将过去的这一年，VCD的销量，我们暂时没有太详细数据，但录像机，按照曹伯伯打听的消息，全年大概两百万台，”苏杭在一个竖立的白板上写下200万这个数字，还郑重地圈了下，说道：“我认为，最保守估计，VCD也能完全吃掉的一份蛋糕，至于原因……”
苏杭又写下了‘价格’和‘内容’两个词，接着道：“首先是VCD的价格，虽然目前还比较昂贵，但根据我们昨晚拆解后的估算，这款机器很有希望做到3000元甚至更低的市场价位，这是录像机所无法比拟的。另一方面，录像机更加无法对比的，就是内容。”
苏杭说着，拿起旁边的一盒VCD光碟和一盒录像带向大家示意：“只说成本，一盒录像带，大概要5元左右，而一张VCD碟片，或许就只需要5毛钱，10倍的差距，这一点，在我看来，足够给录像机带来毁灭性冲击。”
放下碟片和录像带，苏杭再次提笔在竖版上飞快书写：“那么，简单计算，3000元左右的价格，200万台的潜在销量，二者相乘，VCD的市场规模是……60亿元！”
又在‘60亿元’的数字上圈画了下，苏杭最后道：“比起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且被海外厂商主导的录像机，VCD才刚刚起步，而且门槛相对很低，我们现在入场，明年……哪怕VCD只抢下录像机一半的份额，我们再占据其中一成，也就是10万台，按照3000元一台计算，就能有3亿元的销售额。当然，这还是我最保守的估计。实际上，以VCD的巨大市场潜力，咱们目标明确地进入其中，一年时间，直接冲击10亿营收，问题都不会太大。”
苏杭说完，办公室内，众人一时都是无言。
无论是3亿还是10亿，放在十几二十年后，对比那些动辄营收数百亿上千亿的电子行业巨头，似乎都是毛毛雨一般的存在，但，当下，特别还是手中有着各种生意的陶丙立、曹兴茂等人看来，这可一点都不毛毛雨。
别说桑河酒业明年的营收目标才3000万，即使是作为河元首富的陶丙立，名下已经顺利进入正轨的化肥厂，明年冲击的营收目标，也才1亿元而已。
就像十几二十年后，中国富豪榜前十的门槛是1000亿级别，但现在，有个两三亿，就足以进入前十。
说到底，这是一个钱真得很值钱的年代。
大家沉默片刻，苏全民先开了口：“小杭，这些……按照你刚刚所说……都只是你的推测？”
“是啊，”苏杭点头：“不过，爸，我相信自己的推测，而且，我想你也能感受到，我的推测是非常合理的。”
其他人听苏杭这么说，想到少年刚刚的分析，都下意识点头。
昨晚的拆机，苏全民也全程在场，跟着了解了不少。
当下又继续道：“小杭，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带着大家投钱进去，肯定要花不少，这VCD市场，却没有达到你推测的规模，该怎么办？”
苏全民如此一问，大家又一起看向苏杭，等待答案。
这也是他们关心的事情。
毕竟真做起来，即使一年按照10万台VCD产量计算，投入也可能数千万级别。
因此。
万一呢……
苏杭感受着大家的目光，反而笑起来，摇头道：“不会有万一，或者说，万一市场没有达到我预判的规模，对咱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这次是曹兴茂抢着开了口：“小杭，怎么说？”
苏杭朝一旁的竖板示意：“假设明年VCD的市场规模连100万台都没有，这只能说明，其他竞争对手还没有反应过来，虽然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但，真要如此，反而能让我们更加从容地占领更多市场，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郑春道：“小杭，你太理想化了，难道不会是因为……嗯，这东西，其实没你说的那么容易被消费者接受？”
苏杭坚定摇头，指向昨晚重新装好后摆在一旁的几台VCD：“郑叔，这东西，影像质量与录像机相当，但价格更便宜，获取内容的成本更是低到对录像带形成碾压，如此大的优势，我们从最基础的人性角度考虑，消费者会怎么选？”
大家又是沉默。
随即是一直不怎么开口的陶丙立来了一句：“毕竟是新东西？”
“三株口服液也是新东西，”苏杭笑道：“去年推出，今年就做到了20亿的市场规模。嗯，不说这个，陶伯伯，这又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任何一款电子产品，最初的最初，都是新东西，因此也就需要生产厂家努力开拓市场，让消费者接受这款产品。呵，这也恰恰是我把VCD作为‘卷土重来’项目的原因。”
苏杭说到这里，大家一起看向吕元松。
而且，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什么。
苏杭也继续：“按照博艺那边的消息，即将到来的1996年第一期《商海》，销量有望达到50万级别。其中的‘卷土重来’项目，也是近期最受关注的一个热点。只是这份全国热议，说的不夸张一些，就相当于我们投入1亿元广告费所带来的效果。所以，大家想想，碾压录像机的‘价格’和‘内容’优势，加上一出场就能获得全国瞩目的广泛‘营销’……哪怕之前没有市场，我们自己也能打开这份市场。”
1亿元的广告效果？
怎么敢想？
要知道，刚刚过去的11月份，央视那边，新一年度的广告标王被齐鲁一家名叫‘秦池’的酒厂拿走，价格也才6666万元。
然而，因为之前的‘择邻而居’，再加上博艺抛出的几个重磅，全国媒体近期围绕某个少年的持续热议，堪称热烈，只是这份热度，好像……也确实抵得上1个亿的营销投入。
这样的话……
想着想着，曹兴茂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再次道：“小杭，如果真这样，你刚刚说咱们只占一成的市场份额，可有点……太保守了。”
“是啊，我刚刚就一直在强调，本来就是很保守的估计，”苏杭微笑道：“说心里话，第一年直接做到10亿，这才是我的目标。不过，能不能实现，还要看各位叔伯了。”
10亿……
众人相互看了看，内心里都是感慨。
这年代，任何行业能够做到10亿级别的营收规模，别说河元小城，即使是全国层面，也都非常拿得出手。
比如……白酒。
全国酒企，目前营收能到10亿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还是曹兴茂又忍不住：“小杭，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做？”
“这个……大家肯定都比我熟悉啊，”苏杭笑道：“说简单些，不过两件事，生产和销售。往复杂说，那就千头万绪了，招聘员工，研发样品，建立工厂，开展营销，组织售后，等等等等。”
苏杭这么说，大家又是一番交换眼神。
郑春笑道：“小杭，你能随口总结出这些，可比我们所有人都强了。”
“我就是纸上谈兵，”苏杭也笑：“具体要做，肯定抓瞎。”
“别扯了，说具体吧，”陶丙立翘腿靠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看向某个少年，问出了在坐几人都在想却又都不好意思提起的一个：“先说说股份的事儿，大家好凑钱？”
众人又一起看过来。
苏杭也收敛表情。
早上投资张红声和柳学林的机械厂，苏杭不怎么在意股份，因为就只是想要间接帮帮张溢。
这次……
倒是不能再那么随便。
稍微斟酌，苏杭道：“昨晚拆机……曹伯伯应该更懂一些，咱们采取……嗯，早上我刚刚听了一个词，OEM，也就是核心零部件外购的方式，那么，装出一台样机，我觉得应该很容易，关键还是建立工厂，并且构建一整套零部件的完整供应链，总之，都需要摸索。资金的话，初期……咱们先凑500万吧。”
不同于打算花很长时间进行研发的机械厂项目，苏杭计划直接建立拥有一定产能的电子组装工厂。
这就需要更多资金。
苏杭说完，众人的想法是，500万，不多。
随即，曹兴茂又下意识看向陶丙立。
陶丙立继续：“股份呢？”
“这个，首先是吕叔的两成，”苏杭示意吕元松：“他是可以帮我们省下1亿广告费的‘卷土重来’项目关键。”
本来话就最少的吕元松下意识起身，明显没什么自信地嗫嚅两下，才终于道：“苏杭，这个VCD……虽然昨晚看了些，我还是不怎么懂，之前……我是学医的，那印染厂……”
苏杭明白吕元松的意思，对方明显很怕再在不熟悉的领域栽跟头，却是道：“吕叔，印染厂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说起来，我确实还在物色一个医药项目，不过，这并不适合用作‘卷土重来’，咱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嘛，‘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卖药没什么不体面的，但要是大张旗鼓，我觉得就不合适了。这个VCD项目刚刚好。至于懂不懂的，我其实也什么都不懂，都是摸索着来，用心最重要。”
郑春拉着吕元松重新坐下：“老吕，小杭说得对，你呀，最该做的是打起精神，别这么畏首畏尾的，你要是一直这态度，我们还真不放心把这个项目交给你。”
吕元松下意识摇头，又连忙点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印染厂的项目，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太多阴影。
不过，眼前……
吕元松很清楚，自己能有这样的重来机会是多么难得，因此，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木头，他也丝毫没有放弃的想法。
该说的已经说过，如果吕元松接下来真不行，苏杭只能把他架起来，当一个招牌。
很快继续：“另外的八成股份，陶伯伯，郑叔，还有楼下的高叔，你们各自都是一成，怎么样？”
郑春看了眼明显最热心的曹兴茂，笑道：“白捡的股份，我没意见。”
陶丙立也点头。
虽然吧……臭小子竟然就给自己这么点，很郁闷，但，他也只是出钱，同样等于白捡，也就不说什么了。
苏杭这才转向曹兴茂：“曹伯伯，你和吕叔一样，也是两成，我希望你能从兴业电器分出一些心思在这个项目上，主要是技术方面，在坐也就你懂一些了，有问题吗？”
曹兴茂飞快算出，这样一来，某个少年自己就剩三成。
虽然是最多，但也不比大家多出多少，因此，能拿两成，他也非常满意：“小杭，我也没问题。”说着还主动补充：“我会把电器城那边稍微放一放。”
如果这个VCD项目真能一年就冲10亿营收，即使只占两成股份，也要比他手中现有的三家电器城规模大上太多。
“这倒是不用，”苏杭道：“主要工作，我还是希望吕叔来的。另外，说起电器城，呵，曹伯伯你前段时间就要我过去看看，一直都没时间。”
“是啊，我还等着呢。”
苏杭想了下，说道：“看就不用看了，其实，相关领域，曹伯伯如果有心，只需要去了解一下国外那些成熟的大型电器连锁如何运作，从中汲取经验即可。就像亚细亚，早期的成功，就是参照了日本一家同类公司的经验。当然了，亚细亚的失败经验，我们也可以当做反面案例。”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思路了。”
“其实做企业，只要看准了大方向，剩下的，能不能成功，乃至一直成功，关键就是细节，”苏杭又忍不住提起自己曾经的一些感想，说着还记起来，看向郑春：“这个……我和郑叔也聊过。”
“你那幅字我可是一直都挂在办公室里呢，”郑春笑着点头，娴熟背出：“积跬步以至千里，积小流以成江海。”
曹兴茂跟着道：“小杭，婉婉在家可不止一次夸你字好，什么时候也给我写一幅？”
“什么时候都行。”
股权分配的事情敲定，又聊了一些细节，曹兴茂和吕元松先行离开。
打算立刻做起。
曹兴茂要通过自己在业内的关系，尽快挖一批人组建技术团队，同时考虑元器件供应。吕元松则是去和市里接触，先把建厂土地敲定下来，苏杭对此也有意向，城西或者城北，都行，主要是距离大家住的地方近一些。
等两人离开，办公室内剩下苏全民，以及另外也是亲近的陶丙立和郑春两个，苏杭拿起早上随手写就的一份‘健胃消食片’营销方案，递给靠近中间的陶丙立：“陶伯伯，爸，郑叔，你们先看看。”
苏全民和郑春都凑到陶丙立身边。
苏杭也在旁说起自己的想法：“我希望尽快收购河元制药厂，或者，如果市里不愿意卖，咱们就挑选周边其他县市的同类企业，关键要有‘健胃消食片’这款中成药。”
苏全民一边瞄着陶丙立手中的方案，一边问儿子道：“小杭，你怎么就认准这‘健胃消食片’了呢？”
“原因很多，”苏杭道：“首先是‘三九胃泰’和‘吗丁啉’的成功案例在前。”
苏全民点头：“这倒说得过去。”
“其次……”苏杭道：“这也算我自己的一些想法，人每天都要吃饭，一日三餐，难免会有撑到的时候，如果不想硬挺，适当找点药吃一下，是个不错的选择。因此，相比其他得了准确病症才会使用的中成药，健胃消食片的潜在需求会很庞大，这我之前也说过……”
不等苏杭继续，另一边的郑春就有些兴奋地接道：“还是个10亿级别？”
上周日那个清晨，苏杭对钟长林、高亮几个提到‘健胃消食片’的10亿级别市场潜力，当时郑春虽然不在场，但私下里也已经听高亮念叨过几次。
“没错啊。”苏杭笑着点头，也如同那天早上一样重复：“不过，不同于我认为会很快爆发的VCD产业，健胃消食片的10亿体量，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积累，一两年之内，能做到1亿就很不错了。”
说到这里，苏杭也发现，最近的三个项目，VCD、制药和机械，很有点‘循序渐进’的感觉。
VCD会立刻爆发。
健胃消食片需要几年时间的积累。
至于机械厂那边，苏杭不介意张红声和柳学林他们慢慢打磨，即使两三年后才出成品，也无所谓。按照柳学林的描述，只要能一鸣惊人，直接打败90%以上的同类厂商，项目就算成功。
说着话，简单的一份营销方案，三人很快看完。
陶丙立还在斟酌，郑春又抢了话：“其实，小杭，我还是觉得做保健品更有前途，这……只一个健胃消食片，是不是太单薄了些？”
“肯定不止，”苏杭道：“通过健胃消食片，我们可以打造一个综合性的医药品牌。就像三九那样，除了三九胃泰，他们现在还有很多医药产品，凭借自身的品牌名气，都卖得很好。”
郑春恍然：“这倒也是。”
陶丙立等两人说完，跟着道：“我会帮你和市里谈谈，如果不行，咱们再接触其他药厂。”
苏杭点头，又道：“我最近给自己取了个‘苏三成’的绰号，陶伯伯，对于制药厂，也是一样，我只要三成就够了，其他，还是大家分享。”
陶丙立目光里带着些赞赏：“你能这样，那更好办。”
郑春在一旁也很有感触：“听小杭这么一说，酒厂那边……我是不是也把自己的股份再匀出来一些，只拿不出……似乎挺不好的？”
陶丙立斜了某人一眼：“不错啊，有点长进。”
苏杭道：“郑叔，这个没必要太刻意，桑河酒业接下来的扩张肯定会压缩你的股份，到时候，除非你甘心一直小打小闹，否则，想不让都不行。”
“你说这也是。”
说过制药厂的事情，陶丙立又看向某个少年：“还有其他吗？”
陶丙立明显意有所指。
昨晚……自家丫头可是闹腾到后半夜的。
苏杭也看出了陶丙立的指向，说道：“关于暖玉姐那边，其实还是VCD的事情，我希望能从更源头分享这一产业的利润，顺便争取主动权。不过，这个之后再说，还是要等暖玉姐的反馈。当下……确实还有另一件事，陶伯伯，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嗯，就拿我在VCD项目的股份做抵押吧，30%，呵，再加上我这个少年作家的名气，帮我借3000万。”
这话出口，苏全民先惊了：“小杭，你……借这么多钱做什么？”
都是亲近之人，也经历过之前的期货事件，苏杭没什么可隐瞒，笑着直接道：“这次是股票，我看好明年的大盘走势，希望能进场赚一点。”
苏全民还是抽凉气：“小杭，就算你要炒股票，这……3000万，也太多了吧？”
“爸，股票不是期货，加不了20倍的杠杆，只能实打实，”苏杭解释道：“而且，你放心，同样的，因为不加杠杆，这次的操作非常安全，甚至……说不好听一些，就算赔个几百万，咱们也亏的起。”
郑春很快问出了关键：“小杭，我们能跟吗？”
“咱们自己人能跟，”苏杭点头：“不过，最好不要告诉外人。”
“这是肯定的，”郑春说着，又道：“只是，你这……一下子3000万，这么大动静，难免透风出去?”
“那就和我无关了，”苏杭笑道：“我要的就是一个‘和我无关’。”
因为是波动幅度较低的股票，自己人……哪怕真赔一些，以大家此时的关系，也无大碍。
外人的话……
苏杭并没有忘记上次炒作期货时与副校长女士的一些对话。
不会认！
因此，肯定不能明着带上。
至于有些人‘神通广大’，悄悄得了消息，私下跟进，至少表面上，对方的亏盈都和苏杭无关，将来真出了问题，也就没理由明着找他麻烦，更别说赔偿之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