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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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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群礼被围堵那天的晕厥,只是因为纵欲过度加上饥饿受凉,其实问题不大。

债主们慌忙把他送去附近医院,简单救治,张群礼很快就醒了过来。

不过,眼看病房外被债主和记者堵得严严实实,张群礼再次耍起了自己的无赖本性,假装重病难起,还继续声称要起诉某个少年作家,连带围攻自己的债主,也要一并告上法庭,说是讨要健康损失。

直到更多的坏消息传来。

张群礼进了医院,按照常理本该出现的张家人一个都没有露面。

几个南郡本地的债主很快得到消息,一直和丈夫关系冷淡的张群礼妻子在南郡市文化路上那家超群书店被哄抢当天,就卷了家里的细软连夜消失不见,还带走了两个孩子。

张群礼还有一个兄长住在农村,母亲也健在。

然而,当有人找过去,张兄直接表示没有这个弟弟。

打探后得知,张群礼身家数百万,但别说帮助兄长一家,甚至连母亲的赡养费都不肯出,兄弟之间关系可以想像。

毕竟别人家事,这些还是其次。

众人更加关注的超群文化公司,在南郡市第一家超群书城被债主哄抢一空后,连锁反应迅速传开,第二天,又有两家书城被上门的债主抢光。

为了避免事情持续,还被张群礼欠着两百余万贷款的地方银行紧急向官方申请,南郡超群文化公司剩余的9家书城在当天被官方全部查封,连带查封的还有张群礼在南郡的其他资产。

商交所忙着打压过热的绿豆期货交易的这天下午,赖在商都一家医院病房的张群礼听到一系列消息,当场嚎哭起来,边哭边骂,直到再次晕厥。

事情发生在当天晚上。

门口依旧被堵,凌晨之后,张群礼从病房四楼窗户爬了出来,打算悄悄离开。

四楼其实并不算高。

正常情况下,哪怕不小心摔下去,大概也只是断胳膊断腿,奈何张群礼运气太差,扒着墙壁往下爬时仰身跌落,后脑先着了地。

张群礼留下的最后几句话,是抓着一个医生的手,求对方救自己。

说还有钱,只要救了自己,都给对方。

然而,因为深夜发现太晚,还没推进手术室,人已经没了生息。

事情还有一些后续。

张群礼当时话语越来越低,那位被抓住手的医生不得不把耳朵贴在对方嘴边,然后就被债主围住,不断逼问某个书商所说的‘还有钱’藏在哪,甚至动了粗,直到警察到来,才得以脱身。

至于医生到底有没有听到更多,没人知道。

少年作家一次记者会,两天时间,某个被指责为幕后黑手的书商不仅倾家荡产,甚至连命都没了,媒体当然不会放过。

然而,却没有多少同情。

或者因为出了人命就转向攻讦某个少年。

因为才短短两天,哪怕不算苏杭的指控,这人被扒出来的各种负面,都让人很难对他产生哪怕一丁点怜悯。

新一天的商都一份报纸上,还有一个债主因为张群礼死亡而大哭的照片。

当然不是伤心。

这位债主垫资为超群文化旗下的两家书城提供了装修,但张群礼一直拖欠他二十余万装修账款长达六年。

现在人死了,超群书城又被查封,彻底讨债无门的债主因此崩溃。

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无赖人渣,少年作家指控对方炮制了针对他个人的一系列负面新闻,即使没有拿出直接证据,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更相信几分。

其中一些报纸,已经开始仔细分析博艺和参商前段时间提供的最初根本不被人理会的各种证据。

再次赶赴河元的一些记者,调查方向也出现了改变。

与此同时。

商交所。

为了彻底压下前两日的狂热,避免今天绿豆期货市场再出意外,上午八点钟,一夜未眠的郑戍明亲自主持了又一场记者会。

还是关于绿豆期货的决定。

为了抑制市场的过度投机行为,商交所的绿豆期货交易,即日起,保证金比例由原本的5%提升到10%,单日涨跌幅度,由原本的上下最高120元下调至80元。

不仅如此,商交所还将对旗下所有期货公司进行全面清查。

商交所期货交易开张以来,为了尽可能拉拢客户,赚取手续费,很多期货公司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违规行为。

比如,正常情况下,期货公司为了降低风险,应该要求客户提供比官方更高一些的保证金比例。然而,实际情况是,很多期货公司不仅没有提高,对于一些资金大户,反而主动配合加大杠杆,以更低的保证金建立超出限制的高额仓位。

类似的违规操作,一旦遭遇诸如前两日的极端行情,‘穿仓’可以想见,风险将可能直接突破期货公司,传导至交易所层面。

因此,郑戍明在昨天后半夜召集的期货公司高管会议上已经提出要求,严令各家期货公司若有类似问题,立刻整改,一旦稍后被清查出来,情节严重的,将会取消商交所的会员资格,并处以高额罚金。

八点钟的记者会结束,该放出的消息已经放出,郑戍明开始等待九点钟的到来。

还不得不承认,有些战战兢兢。

今天要是继续大涨……

反正,郑戍明在记者会之前就已经给某个少年打了电话,还不行的话,这边掀桌子,那边也得收拾对方。

这算一夜未眠的郑戍明的一些气话。

昨晚已经和京城那边联系过,谈起了某个少年。

不过,实在忍不住,收拾一下,也是真的。

毕竟闹出这么大乱子。

少年的回答倒是让他放心一些,说毕竟才开张两年,问题有,但不多,还有救。

弄好了,以后就是一份长远收益。

相比起来,要是等五六年再下手,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尾大不掉,积重难返,那就彻底没救了。

郑戍明觉得挺有道理,却也没好气。

小词儿一套一套的。

能写文章了不起哦?

还说得自己跟诸葛亮一样,五六年……当你能未卜先知啊?

郑戍明内心忐忑,商交所、期货公司、无数期货炒家、跟进这件事的媒体乃至这几天开始关注所谓‘期货’的普通公众,也同样在等待。

终于。

九点整,商交所开盘。

万众瞩目的绿豆期货,开局跳空,直接一个低开,主流的9601合约从昨日的4062元秒跌至4036元,随后开始小幅震荡下行。

郑戍明在商交所的官方大厅内亲自盯了一个小时,眼看着绿豆期货9601合约回落至4010元左右,开始趋向稳定,内心里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不要大涨,也不要大跌。

稳定最重要。

确认市场大致安稳下来,郑戍明回到这边的临时办公室,给京城方面也在焦灼等待的上级通报一番,就又匆匆离开了恒御大厦。

商交所迫在眉睫的事情暂时搞定,郑戍明就打算处理一下之前特意记在备忘录上的另外一件事。

不大不小。

关于博艺那边,《商海》手里有一篇文章,还是某个混小子的,《期货市场或将出现大幅波动》。

好不容易平了乱子,这东西,虽然郑戍明私下里已经要来看过,没觉得什么特别,但也绝不能让《商海》随便发出来。

还嫌热闹不够大啊?

至于某个少年的问题,郑戍明已经按照昨天的思路尽力在做,他是真的惜才了,却也明白,想要上面给出反馈,并不是一朝一夕。

必须要耐心。

然而,郑戍明有足够的耐心,有些人却没有。

中心区距离中心广场不远的机关家属院内。

葛蕾蕾昨天去了河元,当天竟然都没有回来,某个牛仔装少女因此更加郁闷。

仔仔细细听了昨天拿到的那份少年作家记者会上的录音,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一遍又一遍,再结合最近的新闻,想到事情发生的那天,他把自己拉到身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恰好,她也能做点什么。

仔细考虑过后,少女联系了一家报纸,挑选的还是中原省最大的那份,并且少有地拉了一次父亲的大旗当虎皮,加上自己从小到大积攒的零花钱。

同样是这一天。

玉川路上的《商都晨报》总部。

少年作家那场记者会之后,张群礼当天就遭了报应,今天又传来身死的消息,另外一个关键人物,崔响,也在那天之后下落不明,《商都晨报》的总编邹西邻越想越焦虑,越想越害怕,甚至还有些歇斯底里,昨夜亲自又写了一篇强烈批驳少年作家的文章。

试图继续把对方按倒在泥水里。

然而,在媒体已经逐渐改变风向的当下,还在坚持抨击参商的《商都晨报》,就像一个小丑。

早上刚刚上班,甚至有人把电话打到了邹西邻的办公室,让他积一点德,别再作孽。

本来因为晨报销量大增而积极联系的一些广告商,这几天也都陷入了观望。

这么一直到晚间。

邹西邻打起精神参加了一个饭局,八点多钟的时候,一位下属突然打电话过来,急切地说了一些什么,他便急匆匆地告辞,重新返回玉川路上自己的办公室。

传真机前。

首先是一篇英语文章,紧接着,是翻译好的中文。

邹西邻不懂外语,但只是拿起那份中文译稿看了眼,脑袋就嗡的一下,整个人差点软倒在地。

这是遥远的大洋彼岸,邹西邻并没有听说过的一份名叫《费城问询者》的报纸刊发的文章。

文章名称叫做《中国少年遭遇媒体暴力,被迫发出‘变坏’宣言》。

甚至都不用再看内容,邹西邻就已经明白自己将面临什么。

这个国家最重脸面。

现在,自家报纸炮制虚假新闻攻击一个少年作家,如果只是在国内传一传还没什么,这一下闹到了国外,自己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邹西邻都拿到了文章传真,其他各方也可以想见。

河元。

本来正在吃晚饭的陶暖瓷收到自家姐姐跨洋传来的新闻内容,顿时明白在费城读书的姐姐之前为何会询问那么仔细。

更多的,却是高兴。

虽然是姐姐做的,但也总算为他做了一些什么。

于是,这段时间内心里其实一直在为少年的遭遇而愧疚难过的女孩直接抱着苏杭大哭了起来。

喜极而泣。

商都。

媒体上的事情还没有过去,期货上的麻烦又接踵而至,钟长林本来很为苏杭担心。

不过,同样收到那篇国外的报道之后,内心里一根弦绷了大半个月的钟长林,终于觉得自己能睡一个好觉。

当然了。

睡觉之前,钟长林把文章的复印件传给了所有能递送的人,希望大家一同睡个好觉。

同样在商都。

又是一天忙碌的郑戍明,也很快收到了从京城传来的海外报道文章。

却是苦笑。

丢人丢出国门了啊。

11月30日,星期四。

又是新的一天,这场说是重启又临近收尾的风波,却是从《中原日报》上一副整版文字作为开端。

版面上只有11个大字:

“参商,”

“我支持你,”

“但不许变坏!”

大部分人终究不可能知晓大洋彼岸一份报纸上已经出现的一篇报道,但《中原日报》上的这一版,却是立竿见影。

为什么?

简单的11个字,或许安排这一切的某个牛仔装少女自己都没想到,但,其中确实存在着一个很强的逻辑:

好人才会变坏。

因此,就如某个少年作家自己在记者会上所说的,他本来是一个好人,被人逼迫,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才不得不变成坏人。

既然参商确实是一个好人,那么,之前以《商都晨报》为首的那些报纸对他的攻击,还能是真的吗?

再想想少年在记者会上的说辞,还有媒体上其实也有过报道的各种证据。

显然啊!

从一开始,参商就是被冤枉的。

最近媒体关于某个南郡书商的报道,也已经间接证明了这件事,那个已经死掉的张群礼,才是个一点都不值得同情的真真正正的坏人。

于是,本来只是转向中性的媒体舆论,随着《中原日报》上的这11个字,终于开始朝另外一个方向倾斜。

紧接着,大洋彼岸的那篇新闻,在《青年日报》首先提及之后,也飞快传播开来。

人家老外都知道咱家里的这些破事了。一大群媒体,欺负一个孩子,把人家逼得不得不说要变成坏人。

这是人干的事吗?

于是……

继续反转。

时间在这种热闹里进入了1995年的12月。

本就随风倒的更多媒体开始声援参商,原本滞销的《数不清的流年》,重新受到追捧,各地书商再次频繁联系博艺进行采购。

到底决定暂时停刊的《青旭》也收到了无数读者的声援,希望能尽快复刊。

同时,一定要继续有参商的专栏。

当然还有《商海》。

少年作家那篇关于期货的文章,因为上面的直接干预,到底没能在《商海》上刊登出来,然而,这丝毫不影响博艺旗下这份商业杂志的销量。

最新的12月刊,首印的10万册,只是三天不到,就被读者一扫而空。

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天。

地点是河元二中。

来了一大群人,连凑热闹赶来的市政府领导都要小心应对的那种。

轮流和苏杭谈话。

首先是已经见过的郑戍明。

讨论内容很简单。

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但,之后,苏杭决不允许再涉足期货市场,更不能公开发表任何可能左右期货市场的言论或文章。

大部分人在校长室那边,临时被选做私密谈话场所的副校长办公室内。

苏杭听郑戍明说完,没有反对,倒是提起:“郑伯伯,国内这小池子,坦白说,我本来就看不上。不过,国外的期货市场……我也不能掺和吗?”

郑戍明眯起眼睛:“你想去哪?”

“暂时还不知道,”苏杭抬起双手比划了下,带着笑:“可,世界那么大……”

郑戍明假装斟酌片刻,才道:“去也可以,不过,提前必须跟我打个招呼,得到批准。”

“郑伯伯,白要消息,这就不厚道了吧?”

郑戍明听少年这么说,直接破功:“混小子,你知道我放你这一马,要担多大干系吗?”

苏杭表情无辜:“郑伯伯,你有证据吗,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鲁迅先生的文章,都被你用坏了,”郑戍明笑起来,转而又稍稍收敛:“说吧,你的条件?”

“我对钱不感兴趣,”苏杭装了一下,感觉……没什么感觉……只能继续:“不过,到时候,该我的酬劳,还是不能少的。”

郑戍明道:“先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苏杭故意露出惊讶表情:“郑伯伯,你要我……再来一次?”

郑戍明想到刚刚才过去的商交所风波,顿时意识到……明显问错了,还有些心有余悸,连忙道:“我是说,国外,国外!”

苏杭点头:“这没问题。”

郑戍明眼看少年轻描淡写,反而感兴趣起来:“还真有啊,说说?”

苏杭直接摇头:“不能说。”

郑戍明:“……”

知道其他人还等着,只能暂时打消追问的念头。

随后是一次采访。

或者说……

正名!

因为是比《中原日报》还大的那份国内最大的日报。

不过,采访之前,那位看起来年龄和郑戍明差不多明显不太像记者的中年人先和苏杭谈起了近期国外的相关新闻,带着引导和暗示。

同时还首先透露一个消息。

邹西邻已经被撤职,《商都晨报》将会停刊整顿。

再说海外那边。

那家《费城问询者》开启话题之后,最近又有不少海外媒体对苏杭的事情进行了跟进,还有海外记者直接联系到了苏杭本人,希望进行采访。

苏杭也很果断。

这件事,苏杭之前是真没想到,而且,即使想到,也不一定会用。

终究是家丑。

不过,陶暖玉既然做了,苏杭还是对陶暖瓷的这位长姐表示感激。

却也不会继续。

之前就已经拒绝过几次,这一次,上面已经给足了面子,苏杭当然要明确表态。

再有海外媒体找来,他还是会拒绝,不会接受类似的采访。

中年人很满意。

双方这才开始正式的话题。

这么轮番谈完正事,各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大家重新聚到校长的办公室内。

热络讨论一番,之前采访自己的中年人又引出了一个话题:“苏杭,听说你会书法,能不能给大家展示一下,如果能契合这次的报道,就更好了?”

众人顿时露出好奇和期待。

苏杭斟酌片刻,点头:“好啊。”

跑来陪同的苏杭班主任孟文康殷勤地找来纸笔,在自家校长的办公桌上铺开,又亲自给自己学生研墨。

众人的围观中,苏杭提笔蘸墨。

最后酝酿。

落笔。

龙飞凤舞的一副草书,似乎是对于近期遭遇的宣泄,也有着少年该有的恣意和张扬。

周围人轻声跟着念出:

魑魅搏人应见惯,人间正道是沧桑。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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