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乡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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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只发情的母猫一样身轻脚软悄无声息摸到王君小铁床前的，是小食府的老板娘。

在草堆里栖身的那晚，王君半夜就被饥饿唤醒了，再也难以成眠。饥饿不停地催促着王君的大脑，大脑哄劝着身体翻来滚去。忍无可忍之际，他只好又去拔几个土豆种充饥。

还没等太阳爬出山顶，王君就爬出了草洞，漫无目的，随路游荡。猪草机轻重相间的“嗡嗡”声此起彼伏，寻食觅友的晨鸟叽叽喳喳上树下地，三三两两的孩童嬉戏打闹着赶去学校。

才一天一夜，王君就显现出了流浪者的模样，乱发沾草，尘垢敷面，煤灰染衣，黄土着鞋，饥饿缠身。

幸运的是他的早饭有了着落。当他正像一条流浪狗似的咽着口水看着路旁一家办红喜事的热闹场面时，一位慈眉善目的奶奶给他端来了一碗香气腾腾的饭菜。王君立即饿狼扑食，无言吞咽。饭饱汤足后，又才编着谎言应付奶奶接二连三的关心备至的问题。奶奶还给了他10元钱坐车进城回家。

当下，王君怎舍得拿十个包子钱去坐班车呢？来到人间近十五个春秋了，他从未跳出过东山乡的“井底”，也不知道怎样坐班车。缪泽的出现，才第一次在他头脑里植入了西河县的概念。

依着奶奶和众人七嘴八舌指引的坐车方向，王君十分钟后就踏上了通往西河县的公路。这是一条弯多路窄的乡村公路，一路拴挂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村庄，过往车辆稀少，路旁的树木房屋全都灰头土脸的。王君沿着公路，把一个又一个的弯拐村庄丢在了身后。当他走过城北收费站的时候，城市正打扮得灯火辉煌光鲜亮丽，热情欢迎黑夜的大驾光临。

饥饿又是不请自来。在食色这个人间最大的奴隶主面前，人人都是听话顺从的奴隶。王君迈着软弱无力的步伐，被饥饿驱赶着游荡在城市的闹街冷巷。街上人来人往，却也只是人来人往而已。街上那么多人，却也只是那么多陌生人而已。

正在王君饥饿缠身之际，不防又是一阵狂风开道，黑云压城，随即暴雨倾盆，雨线密织。三找两寻避雨处时，王君早成了落汤鸡。肚饿又添身寒，饥寒一齐相逼，躲到了一处商店外走道角落的王君再也忍不住悲满自溢的苦泪，坐在地上抱头啜泣。他边哭边想父母姑妈表姐，越想父母姑妈表姐越声泪俱增。天空洒泪依然，街树摇头叹息，行人大多没有看到这个悲苦的流浪儿，即使看到的也只是多看一眼而已。

凄风渐缓，冷雨暂住。商店胖胖的老板娘看着湿衣贴身湿发几缕的王君，无情拒绝了他递过来的湿漉漉的十元钞票，无情扼杀了王君想买一盒饼干充饥的念头。

还好人间既有无情，也不乏善意。烤串串的一对夫妻同意了王君在烧烤摊前烤烤火烘烘湿衣服和钱。他花三元买了四串洋芋和一串豆腐，尝到了这一生再也没有尝到过的食物的美好味道。快凌晨两点时，烤串男人还给无处可去的他指了条明路，花三元钱去不远的欢乐录像厅。

汗味弥漫的录像厅的简易沙发里躺满了盖着毛毯的人，光线昏暗，枪声大作。王君有些胆怯地摸到最后一排最右边一个沙发上，盖好毛毯，身心随即放松舒缓起来，疲惫困顿战胜了枪战故事，他很快就睡着了。

王君是被女人接连不断时高时低的呻吟声喘息声唤醒的。朦胧中他以为是梦里，当动听诱人的声音赶着瞌睡缓缓离开了大脑时，清醒的他便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女人的白花花的肉体。

王君全身上下燃起了熊熊欲火。欲火烧得王君面红心跳，口干舌燥，饥寒不知，悲苦全忘。时间就他持续不断的兴奋里走到了清晨六点，录像机关了，男人女人的裸体不见了，被浴火烧了半夜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起身离去了。就这样，像全国大多少男少女一样，A片给王君上了人生第一堂性启蒙教育课。

跟在一双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情侣身后，他们回去肯定要做那事的念头突上心头。不过此刻，他肚子又饿了，急需的是蒸笼里两个可充饥的肉包子。

肉包进肚后，王君还是觉得头重脚软，肌寒骨凉。他认为是没有睡觉的原因，觉得只要找个地方睡一觉就好了。还没等寻到躺身之地，王君就软瘫在街上，而后整个世界化为了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