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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胡晏宁送牛初见李铭 众书生议事不惧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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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蒲良堡刘氏皮货店。

“这是你要的破军七杀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全套修行功法。”一位中等个子、面若冠玉的40多岁中年男子,极为溺爱又极为心疼地看着嫡亲妹妹刘芷峦。

“谢谢十五哥。”从小,刘芷峦就和这个大了她许多的嫡亲哥哥刘睿峦亲近。同父同母,一母同胞,血脉浓于水。

刘芷峦知道,她的嫡亲哥哥刘睿峦为她的事努力过、哀求过,甚至不惜和父亲决裂,但没能阻止他们的父亲把刘芷峦一再嫁人,像一件商品一样,明码标价嫁人。

“给你的修行丹药,不要再送给八哥的徒弟们了。自身强大,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靠得住。”

刘峰峦在沁北县刘氏嫡脉之中排行第八,比刘睿峦年龄大了不少,排的靠前。

刘睿峦是嫡长子,在嫡脉之中排行十五,被称为十五公子的时候多,如今年龄越来越大,儿女娶妻嫁人,孙子辈都有了,又多了十五爷这样的称呼。

上一个世子刘庚峦身亡,他继任世子,一辈子等着承袭爵位,接任家主,等到四十多岁了,还在等。

“十五哥,丹药都给我了,你怎么修行?”刘芷峦不禁担心初级武徒修为的十五哥。

“我这末等资质,吃那么多丹药也是浪费。再说给你的,只是一小部分。”刘峰峦和刘氏私下达成了协议,刘峰峦极力促成李铭和刘芷峦的婚事,刘氏尽其所能把刘芷峦的修为拔高到武徒修为。

而这何尝不是刘峰峦对李铭的保护,有了刘氏背书,将来刘芷峦以武徒修为亮相,有了出处。

刘睿峦还在一旁自嘲。“这些年,我吃的丹药海了去了。培养我一个人用的丹药,都能培养几十个武徒了,不划算,太不划算。”

刘睿峦倒是想得开,想不开也不行,他的修行资质太差,他这一代嫡脉子弟的修行资质,除了刘峰峦、刘芷峦、刘庚峦,其他的都不行。

要不然,他刘睿峦的父亲也不会想着换继承人,比如把爵位和家主之位传给刘芷峦和李铭的孩子。

一切似乎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安排好了。不是刘峰峦求刘氏,不是李铭求刘氏,是刘氏求刘峰峦,是刘氏求李铭,求李铭接掌沁北县刘氏。

只要李铭和刘芷峦的孩子姓刘,是新的沁北县刘氏之主。

刘氏笃定:虎毒尚不食子,当爹的总不会抢了自家孩子的爵位和家产吧。

刘芷峦在一旁只管听刘睿峦说,不接话,也没法接话。天生各等人,各种不同命,有些东西天生注定的,强求不得,改变不了。

至于李铭的特殊之处,如他的真气可以帮助提升资质,刘芷峦谁也不会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所以,刘芷峦一定谨守慎密,不乱说话。

投胎投的好的人,也是莫大幸运,如刘睿峦,含着金钥匙出生,只是受困于修行资质不好,家世难以维系。

人生在世,没有十全十美,谁也不用跟谁比,都有遗憾,穷其一生,无法愈合。

“和那个李铭处的怎么样了?”刘睿峦想听听妹妹的意见刘峰峦说的再好,只是刘峰峦说的,他要听妹妹亲口说,绝不能再委屈妹妹,绝不能再乱点鸳鸯谱。

“还行。”

听到妹妹肯定的答复,还有沉浸在幸福中的表情,刘睿峦的心,莫名放松。为刘芷峦祝福,得偿所愿,白头偕老。二十岁不到的武徒,在哪里都是瞩目的天才,但愿能为刘氏所用。

“李铭在毕方郡的事,我特意找人调查了,是被成安伯爵府冤枉的。

但毕方郡周氏爵位再高,权势再大,钱财再多,也管不到我北疆,管不到我沁北县刘氏。

你只管交往,只管嫁人,十五哥支持你。”

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刘睿峦对于妹妹觉得亏欠太多。母亲逝去,剩此二人。父亲悖吝,不堪依靠。刘芷峦受苦了,受委屈了。

“谢谢十五哥。”眼有热泪,在刘芷峦眼中,将落,将滴下来。

“不要抱怨父亲,父亲也不容易。耄耋之年,将以老去,得空了,回去看看。”刘睿峦开导妹妹,既想让妹妹回归家族,又担心妹妹回归家族。

刘睿峦觉得:父亲刘琦惠“疯”了,“疯”得六亲不认,他刘睿峦自己的女儿,尚且护不住,何谈护住妹妹刘芷峦!

近些年,刘氏捉襟见肘,连他刘睿峦这个明面上的继承人,月钱都没有多少。想帮助刘芷峦,有心无力。

至于分给刘睿峦的修行之物,专人看护,必须自用,末等资质,生生被堆到初级武徒,花费之大之多,哪怕子爵府邸,也得脱一层皮。但继承人如果连初级武徒修为都没有,何止笑话,甚至有可能被朝廷夺爵。

至于族中公库的钱财,刘睿峦更是摸不得,碰不得,动用不得。而且刘睿峦的父亲看得死死的,一门心思,想看那些黄白之物,为沁北县刘氏招个好女婿。

这不,又盯上李铭了,要不然,他刘睿峦也没有本事,又是送丹药,又是送钱。

从确认李铭破境武徒那一天,刘氏家主刘琦惠就盯上李铭了。不顾八十岁高龄,亲自过问,亲自安排。不到二十岁的武徒,沁北县五年也不一定出一个。

以军功求富贵、得爵位、享尊荣,也必须以军功酬富贵、保爵位、护尊荣。修为不高,刀子不利,一切皆是枉然。北疆军功贵族之家,莫不如此。

刘芷峦离开,远去的人已经远去,叹气的人还在叹气,感慨的人还在感慨。

蒲良堡刘氏皮货店掌柜胡晏宁站在世子刘睿峦面前,恭恭敬敬。两撇小胡子,极为工整。一双小眼睛,极为灵动。将近五十岁,发犹黑,精神犹饱满。

“这是八爷以及李铭最近在谷山村的消息,请世子过目。”

“以后要多关注李铭,成为了武徒,就有了入赘刘氏的资格,务必留意消息,不能让芷峦小姐所托非人。”

“诺。”

说的好像李铭高攀刘氏似的,理直气壮,非要小孩子穿大衣,装腔作势充架子。

“资金抽的过多,主家能不能留一些,至少备货的钱留下。”蒲良堡刘氏皮货店掌柜胡晏宁低声下气哀求。

“提前把利润抽走,有错吗!你是不是对主家不满?”

“不敢,不敢。”胡晏宁额头见汗。

“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很多,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刘睿峦甩袖离去。

“掌柜的,主家也忒不地道了吧,本钱都不留,怎么做生意。”一个伙计气愤说道。

“少说几句吧,主家过了这个坎就好了。”胡晏宁面色凄苦,哪有把明年的利润都抽走的道理,但他又能去哪里说理。

百无一用是书生,书生最是无一用。他胡晏宁读书考功名不成,不得已退而经商。

贵族把持了一切的商场,太难了,太难了,不是沁北县刘氏需要他,是他胡晏宁需要沁北县刘氏这块贵族招牌。

所以,把铺子投效沁北县刘氏,求庇护,求为刘氏名下一货栈掌柜。主家有命,敢不遵从。

就如刘芷峦安排买的七头耕牛,牙口要好,体格要大,齿龄要小,价钱要低,全天下牛的好事都要占了,快把他胡晏宁难为死了。

还好,不辱使命,明天就能送到。

胡晏宁亲自送牛,一二三四五六七,排了好长一串,六个伙计跟着,腰有刀,背有弓箭。

合一塘,李铭托刘芷峦代为购买的耕牛,被送来了。原来的那一头,失血过于频繁,死了,李铭放的血,白让那头牛喝了,那头牛比大黄喝的还多。

李铭还没有意识到,那头牛不是失血过多而死,而是喝他李铭的血,喝的太多,虚不受补,死了。

旧牛死,新牛来,足足七头,每天一头,刚好每周轮一遍,取血、喝血。

胡晏宁一行赶着牛来的时候,李铭正在合一塘砍竹子,竹子太多,既占用土地,又遮挡阳光,还虚耗地力。景致再好,奈何不会吃,不会穿。

留一些就好,不需要到处都是。之前,刘峰峦不让李铭砍。说这是读书人的体面。

现在,师父不在,李铭尽可随意发挥。该留的留,该砍的砍。不光砍,还要去根,要不然春天一来,到处都是竹笋。

“胡掌柜辛苦了。”

“不敢,不敢。”胡晏宁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合一塘。

不尚奢华,简单实用。竟然连竹子都被连根拔起不少,堆了一堆。

“尚实务,重衣食,没有读书读傻了。”胡晏宁在心里对这位如雷贯耳的郡试案首,点了个大大的赞。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哪个读书人不是以竹子自诩!哪个读书人舍得把竹子砍了!就是砍,也不会亲自动手。

要不然,好事之徒来一句:某某把自己的节气给砍了。传开了,多难听。

“草料的事还要麻烦胡掌柜了。”

“好说,好说。您看这价格?”

“按市价。”

“李村正爽快,我也不能小气,低于市价一成供应,还请李村正多多体谅小本生意不容易。”

“多谢,多谢。”李铭躬身致谢。

茶水此时烧好,李铭亲自端上来。人人都有,包括伙计。

胡晏宁很感动,眼前这位背后站的人,跺跺脚,沁北县都要震三震,竟然还如此知书懂礼。

都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眼前这位,只求一视同仁,照章办事即可。

何止胡晏宁,连伙计们都感到如沐春风,对李铭极有好感。

这么大的合一塘,只有李铭一个人居住,也不知道时间怎么打发了。

胡晏宁目光扫了扫,所谓的书房,兼了餐厅,兼了会客室。

一个书架,大部分地方是空的,只有少部分地方放的有书。

数十本文集,数十本史书,数本修行功法,数本诗集……摆放得整整齐齐。

胡晏宁一眼看中了大家邬长梅的大作-戏剧《半生痴》。

一部《半生痴》,情事天下知。才子佳人事,莫问其中痴。

“可否一看?”胡晏宁看向李铭。

“请。”李铭略一犹豫,抬手邀请。

胡晏宁从书架之上,抽出《半生痴》,打开,只见扉页以上,题了一副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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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我知我世界;

济世尔求尔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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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儒家精神入世,穷则独善其身,以读书;达则兼济天下,以报国。对联寓意深长。

字矫健豪迈,更是锋芒毕露。

落款竟是邬长梅,抬首竟是赠小友李铭。

邬长梅作为当世大家,文学泰斗,竟呼李铭为“小友”,胡晏宁看向李铭的目光,尽是羡慕。这是真迹,肯定是真迹。堂堂案首,还不至于拿假的糊弄人。

“惭愧,惭愧。”李铭被看的脸都红了。

胡晏宁颤抖的手,翻开第二页,又有一副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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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勿忘我,白首愿结同心,便刀斧加身,不离不弃。

红衣嫁与君,同床理当共枕,便饥寒交迫,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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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体娟秀,如见美人,落款乃是毕方郡郡试次首周典溶。

胡晏宁猜到了什么,但没有问出来。

后面的每一页,几乎都有题诗或者留字,厚厚的一本《半生缘》,至少数百人留了字,最低都是郡士。

这得是多大的人脉,多强的号召力,一书网尽一地读书人。

甚至连大名鼎鼎的反贼卫无忌的名字都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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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一杯,又一杯,杯杯零落战鼓催。

护佑江山人往北,横刀厮杀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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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气,杀气,不平之气,尽在其中,胡晏宁赶紧放下《半生痴》。这首诗可是反贼卫无忌写的,字圆润不失倜傥,笔锋老练。

赶紧随手抽出一本史书,掩饰惊怖。

翻开,扉页之上,又是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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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心如水,人心似铁。水,载舟覆舟,所宜深慎。铁,为剑为锄,惟赖教化。

桥谁与通至大同,蜂鸟千般无所从,为人为己为苍生。

江湖十年般若定,偌大中原惟洛京,十三朝代作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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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款乃是李铭,好有气魄的年轻人。小康、大同,古之先贤,几多期待,数千年,数万年了,小康偶有出现,大同绝无仅有。

而李铭竟然想为人间寻一条“大同”之路。

抬眼看向眼前年轻的不像话的李铭,胡晏宁竟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殊荣。

压下心中不该有的念头,胡晏宁恭恭敬敬拜别,李铭恭恭敬敬回礼。两个人皆一丝不苟,以书生不屈的脊梁,弯下,直起来,再弯下,如是而三。

离开的人,一步三回首,看那个站在高处,为他们送行的年轻人。

此为天骄,不死必化龙。

三年前,毕方郡,李铭选择北上北疆。

离开那一日,邬长梅带了乌泱泱一大群读书人送行。

摆酒,置案,言欢,话别。

什么官府?什么成安伯爵府?统统不在乎。

香案上摆了厚厚一本书-《半生痴》,毕方郡凡郡试以上功名者,几乎全在上面留字,为李铭壮行,为李铭护身。

郡正惊动,学正惊动,贵族之家惊动,士绅之家惊动,驻军惊动,满城百姓惊动……

人人为李铭鸣不平,人人为李铭抱冤屈,成安伯爵府的大门,整整三个月不敢打开,如过街老鼠,人人唾骂,人人唾弃。

李铭能够活到今天,这本书居功至伟。

但三年后,毕方郡的人还记得他李铭吗?

毕方郡,邬长梅居处,一场文会正在举行。

无酒无肉,有书有诗,有画有茶。

“李案首离开三年了!”

“周次首也自囚贵方阁第九层三年了。”

“飞来峰上,夜如白昼。公子仕女四方端坐,欢歌宴饮。山无不灯,灯无不席,席无不人,人无不歌唱鼓吹,再也不复见了。”

“是啊,‘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再也不负当日盛景了。”

“是啊,周次首舞剑,李案首赋诗,邬夫子点评,满座高朋颔首赞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诸位,以茶代酒,遥祝李案首平安,遥祝周次首有情人终成眷属,满饮,满饮。”

“遥祝李案首平安,遥祝周次首有情人终成眷属,满饮,满饮。”

……

数十人起身,举起茶杯,满饮入喉,茶味苦,此间不苦。满座衣冠衣胜雪,世间不平我人铲。

“邬公,为李案首平反昭雪的事,进行的如何了?”

“难,难,难。”三个难字,愁煞众人。半边头发都白了的邬长梅,尤为恨恨不已。

“这周氏不当为毕方郡之主。”与李铭同年考中郡士的杨东全,激愤出声。

“前有邬公,后有李案首。无德周氏不当为毕方郡之主。”李铭另一个同年胡尚英应声而起。

“两位慎言。”来自毕方郡乡间的武忠祥,怕两位同年惹下天大麻烦。此间人多,恐有泄密者。

“外作逢迎,内作欺压;喜听吹捧之言,不纳兴邦之策。做都做了,还不让别人说。”出身书香门第的赵东全极为愤恨,不吐不快。

“到处送礼巴结,引强援,不修内政,不谋自强,贪官横行,污吏遍地,民怨沸腾,这天,眼看要变了。”胡尚英说完,一屋子人半天不说话。

大家都知道,这些年各方势力不断紧逼,蚕食毕方郡,大势已成,周氏之亡,只在旦夕之间。

看气氛沉重,善于活跃气氛的齐舒琏有意转移话题。“我等与其他人不同,与李案首相识相知,当勇为李案首奔走。”年纪偏小的齐舒琏,鼓励大家不要放弃。三年了,时间把当初的不平之气冲淡了不少。

“对,对,我等义不容辞。”

“我等义不容辞。”

……

邬长梅、赵东全、武忠祥、胡尚英等纷纷出声。

此时,北疆合一塘,大家讨论的李铭正在忙着放牛。天将落雪,草料尚未运到,趁着合一塘有些地方冰雪尚未覆盖,赶紧放牛吃草。

放牛的同时,还割草。天阴沉沉,随时可能落雪。

一旦雪落下来,草料又没运到,大雪封山,把牛饿死了,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只好拼命割草,请的师兄弟们明天就到,帮着一起割草。

割干草,不,应该是割枯草,还是在冬天,还是在将要过年的冬天,还是一群修行之人,天下之大,定是极少。

李铭的手被磨了好几个泡,腰累得快要弯不起来,想放牛血喝,又怕明天被师兄弟们瞧出异常,前些天刚死了一头牛,又一头牛身上出现伤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胜似此地无银三百两。

为了喝血,不得不养七头耕牛,草料又没有提前备好。以为在合一塘放养即可,这天又要落雪,盖住枯草,想吃都吃不到。

堂堂郡试案首,堂堂武徒,嘘声叹气。以为摆脱了农活,结果快要累死在农活。握笔的手,握刀的手,握不了镰刀,没完没了割草。

终于,草料运到;终于,雪过天晴。

雪融化,春萌动,只在合一塘。温度高,确实好处不少,怪不得那么多人要争。哪怕是不祥之地,也要争。

李铭把牛放养在合一塘,反正地方够大,反正荒草够多,反正合一塘里的水随便喝,反正猛兽已经被清剿一空,不虞有性命之忧。

大黄最近的差事多了不少,如警戒,如放牛。天黑了,赶回牛圈。天亮了,赶出牛圈。

有情况,“汪汪汪”传讯李铭。没情况,找个舒服的草窝子,放心睡大觉。

腊月初八,腊八粥,刘芷峦熬好,给他送来。偷偷的,在清晨,放下即走。将要破境武徒的刘芷峦,不再惧怕野外危险。

腊月二十三,小年。还是刘芷峦,一篮子新烙好的饼,白面做的,很白,放到李铭的门口。

一扇门,隔开两个人。一个假装听不到,故意躲着不见。一个徘徊不前在门口,想敲门,终究没有敲门。

爱一人深深,思念一人,皆成疾。

只有大黄,在一旁摇摇尾巴,眨巴眨巴眼睛,闹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隔着一扇门,不肯见面。

大年三十,李铭哪里也没有去。一人,一狗,一僵尸,七头牛,守夜至天明。

人间有期待,万物皆美好,不负痴情不负君。

最近,大黄不知不觉又胖了,李铭不用辅助别人修行,真气省下不少,都便宜大黄了。

一只土狗,生生享受了大贵族子弟的待遇,每天被李铭用真气舒筋、活骨、按摩,爽的不得了。

李铭发现,还是有效果的,这不,大黄的毛更黄了,眼睛更灵动了,体格更强壮了,连那个地方支棱起来的次数都越来越多。

“老色狗。”这是李铭最近给大黄新起的外号,只因为大黄见了母狗,走都走不动。

抱怨大黄,取笑大黄,他李铭又强了多少,何尝不是焚身之欲,欲仙欲死。

春天快要来了,万物复苏,阳和启蛰,众物皆春。武徒无不血气方刚,尤其李铭这样年纪年轻的,阴阳调和,势在必行。

但人呢,眼前的,上赶着送上门,不敢;远处的,求求而不得,为之奈何!

那就继续练武修行,求大自在,求大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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