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不肯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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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无念是御前的人,品阶不高但面子不小,夫子见到他也得起身,恭敬地揖手见礼,唤一声:“夏大人。”
夏无念道:“夫子今早上了急奏,说傅家小公子殴打同窗,君上命我将人给夫子带来了。”
“夏大人,敢问君上打算如何处置?”
夏无念淡淡道:“夫子是觉得,太学的学生闹了矛盾还需要君上亲自处置?那太学要诸位夫子何用?”
“可傅小公子……”
夏无念即言:“君上从前就说过,只要傅小公子没拆了太学,其他的夫子看着办。”
夫子怅然拱手,“臣明白了。”
夏无念点了下头,箭步离开。
傅元炘站在几人前面,端着手,一脸无所谓。
夫子他们面前来回踱步,每走上几步就要瞧傅元炘一眼,几次都是欲言又止,拂袖叹气。
君上发话让他看着办,却也没准他处置傅元炘,他敢怎么办,能怎么办?难道未经君上允许便打骂傅家的公子?
最后夫子只能招招手,让他们回去上课。
围观的学生先行散去,边走边议论:“还是傅小公子厉害啊,把赵兄他们胖揍一顿不说,夫子还管不了这事儿!”
“有人家傅公子在,赵兄他们想在太学称王称霸,我看难。”
李阔站在李暮霭身边,低声问道:“打人不对,夫子为什么不罚傅家小公子?”
李暮霭扬了下嘴角,还能为什么,因为他表兄护短呗。
夏侯沉一不召见傅元炘,二不发话说怎么处置,看似甩手不管,实则已经表了态。他若不重视此事,怎会派夏无念走一趟,说让夫子自己看着办,言外之意是看谁敢动傅家的人。
夏侯沉如此,夫子还能做什么?只能劝赵怀他们息事宁人。
李暮霭让李阔先回去,她没急着离开,她多等了一会儿,等学生们都散了,赵怀他们才从屋里出来。
孙晏青一条胳膊吊在身前,脸上还有几堂淤青,边走边愤然道:“他如此不识抬举,亏得赵兄还订了上好的醉红尘,邀他过几日一同游湖。”
张直拄着拐,在自家书童的搀扶下蹦出来,“他不喝我们喝就是,赵兄的生辰宴,多少人想来还来不了!”
李暮霭站在回廊里面,没有急着凑上去,等他们都走了,她才回到明德堂。
等到课歇,李暮霭从书匣里摸出金疮药,走到赵怀的桌旁,恭恭敬敬地把药放到桌上,“赵公子,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金疮药,药效不错。”
赵怀抬眼看向她,一脸的不悦。
李暮霭知道赵怀不是不满她,而是不满夫子的息事宁人。
她顺着赵怀的心意叹道:“夫子真不讲道理,打人不对,夫子竟然不严惩肇事的人,还赵公子一个公道。”
赵怀冷笑了声:“昨晚你爹也没给我面子,傅元炘将我们伤成这样,他连抓人都不敢,你在这儿唱什么白脸?”
李暮霭皱了下眉,今早阿六跟她说赵怀几人挨了打,和傅元炘有关,倒是没告诉过她此事是她“爹”经手的。
“赵公子,我爹刚上任,在京中也没个靠山,怎敢开罪傅家。”李暮霭故作无奈地叹,又言,“你放心,他最听我的,回头我一定告诉他,让他往后碰见赵公子的案子,一定按赵公子的心意办!”
胤安府署有一个府尹,两个府丞。前府尹勾结乱党刺杀夏侯沉被杀,新府尹是郭相选的,如今已转投夏侯沉。两个府丞一个受郭相牵连被流放,另一个稳如泰山。说明这个人与府尹他们是一条心,才没被夏侯沉视为异己。
如今胤安府署已与摄政王划清界限,对赵怀这等爱在市井寻欢作乐的公子哥而言,胤安府署若没个自己人,他遇事得吃不少亏。
他的困境正好成了她的垫脚石,只要她顺着赵怀的心意说,不愁他不待见她。
“你爹是君上提拔的人,你不去巴结傅家那位,来巴结我们做什么?”
李暮霭面带笑意,答:“君上提拔的人多了去了,家父只是个四品官,平日连到御前听事的资格都没有,指不定君上什么时候就忘了家父,怎敢奢望君上再提拔,但赵大人不同,所有官员的政绩考课不都得从他手上过?”
“你这话说得在理。”赵怀嘴角扬起,欣然收下了她的金疮药。
李暮霭又作揖笑问:“听闻过两日是赵公子的生辰?”
赵怀看了她一眼,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别的,还招招手让她自己回去。
李暮霭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都是一群老狐狸的崽子,不好糊弄,她已经拿出了诚意,赵怀竟还是不肯给面子。
下学后,李暮霭没急着回宫里,而是去了趟禁卫大营。
方才刚散学,夏无念又来了太学,说是奉君上之命送傅小公子回国公府,免得傅小公子又在路上闯祸。
不过李暮霭倒觉得,夏侯沉是在防着那几人报复他小表弟。
她那时给夏无念递了个眼色,夏无念懂她的意思,没将人送回去,而是带着傅元炘先来了趟禁卫营。
夏无念的公廨里,傅元炘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耷拉着个脑袋,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夏无念抄着手站在一旁,瞥了傅元炘好几眼,与今早的夫子一样,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想骂两句又怕把话说得太重。
李暮霭看了看门外,夏无念派人守住了门口,院子里也没有别人,她关上房门,转过身看向傅元炘。
傅元炘这才抬头,小声问道:“小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李暮霭摇了摇头,不算麻烦,甚至还算得上是个机会,让她又有了示好的由头。
她道:“不过你得告诉我,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我在净月坊喝酒,碰见了赵怀他们,他们拿那事儿要挟我,把我当下人差遣,让我给他们倒酒,付酒钱,他们还借着酒劲轻薄姚娘,我哪儿能忍,就找人把他们揍了一顿。”傅元炘叹道,“我们家是武将门第,下人都是能打的,他们几个怎经得住。”
夏无念干笑了声,“看不出来你还挺仗义。”
傅元炘咂咂嘴,“我虽不成器,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欺负女子,还是流落乐坊的女子,算什么男人!”
李暮霭坐下道:“忘了问你,王公子出事那日,船上都有什么人,那个叫姚娘的乐妓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