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肖 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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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利是最无奈的一个,她在初二时就由父母做主被迫演义着别人对象的角色。她对学习仍然激情燃烧,并没有想离开学校,她很想念书,只是条件不允许罢了。
她回到家里,只要有点空闲就偷看她那爱不释手的书,当众却装出就此罢休的样子,她这样只是表面应付着她家和周围的人。
第二年,她偷偷地又报了名去参加考中专。必竟也没有多少学习的机会,还是没有考住。她悲愤地想:这大概就是该着自己非得做个农民吧,要不也不会在学校当学生时就另兼农民的对象了。
她默认了一切。
农民意识就是这样:一个家庭拉扯孩子就是为了长大帮助干活。有哥的还得把你找出去要点彩礼钱为哥填补彩礼钱。肖利还算幸运,这点彩礼钱用作了退还生产队的口粮欠款,解决了家中缺乏劳力的燃眉之急,她还能坐在学校里学习,这比起只念过一两年书的孩子很是幸运了。出生在农村就得与所有农家一样世俗风情顺着来,出生在农民之家就得受这套老农意识的支配。找对象标准:家里弟兄少点,父母年轻点,小伙子老实点,身强力壮干活勤快点。
可对于有点知识的女性,这种认识就有些落后了。肖利非常不满意这个对象,只是对他略有点感谢。她能有今天也是他付出了一些值得感谢的东西,所以不冷不热地对待他。小伙子原以为肖利不念书对他有利,没想到还不如以前呢。他有些着急,绞尽脑汁地想着讨好肖利的办法。
如今木匠挺吃香的,要不学个木匠玩点手艺也许能改变对象对自己的态度。于是就拜师学艺了。
管他学成学不成,他总算少来登门“拜访”了,肖利的眼前清静了心里也不烦了,默默地为家里干着自己力所能及的活。
她终于达到母亲的目的。从生下来母亲就把她称之为“替娘闲”,现在母亲不用出地了,在家里为劳动人做饭,做针线,还得照顾小的弟妹。所以肖利并不挣扎,自己也长大了能看到这不容反抗的一幕了。
肖利成为一个农民了。很快就容入了那劳动大军中,也炼就出了一副硬骨头。在生产队那轰轰烈烈的劳动中,她并不落后。她甚至要与男人一比高下。
1981年春天,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象温暖的春风吹进了千家万户。
在农村实行了“包产到户”,承包工作全面展开,这时正值夏秋相接之际,收获的季节伴着“春风“使家家户户获得了大丰收,和煦的“春风”陪伴着丰硕的秋天,给人们一个舒爽的心情。
各家各户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土地。劳力多的早早地收拾完毕,想着那剩余的时间出去干点什么挣点钱回来。只有父亲和肖利两个劳力的一个大家庭,也不落后,随着季节的变化也变换着劳动的花样,每一个季节需要干啥就干啥。那学了一年木匠的未过门女婿,因为此时遍地都是“二”木匠,再加上人们家的窗户越来越简单化,大木匠也濒临休假,所以他就弃学了,况且他也学了点东西,对于当今的门窗只对个铆鞘,好歹也能拿下了。还是回来讨好岳父母和对象吧。自此肖利家经常闪现着他的身影。
岳父母看着这有眼活心事的女婿,满心欢喜。小伙子得不到对象的笑脸,常逗着那两个小舅子和两个小姨子玩。他认为岳父母就是他的救星,只要他们喜欢,对象是不会嫁到别人家的。这也就是他的***,这是他自己为自己创造的表面快乐,其实他心里痛苦的很。他常常偷偷地看肖利,可她却从来都不与自己对视那怕是一眼。他决定找个机会和她谈谈。
有一天晚上,他看到肖利出去看场院,他认为有机可乘,向岳父母说了一声:“外面很黑的,我去和她做伴吧。”便走了。
他并没有去每个粮垛周围给看看是否有猪或其它牲畜嘶垛,而是直奔肖利来了。他没有或不敢说什么,只是站在肖利后面,左望右看的,肖利并没有感觉到有人来,等扭过头来眼前却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她吓的“哇”一声,并有一点失态。
“嘻、嘻、嘻,”他笑着说:“是我,肖利别害怕。”一来肖利吓坏了,二来对自己吓的失态感到羞愧,就哭了:“谁让你来的!向个鬼也似地连句话也不会提前说,你想干啥呀!”多日的积郁这时可算有机会发泄了。
肖利哭的那个伤心,他听了也不是个滋味,为自己的冒失行为很内疚。这人呀,遇事总是先往好处想,他竟敢想肖利的哭是在向他撒娇。便过去撩起他那早已想试着撩起的胳膊,去搂抱那渴望已久想触摸的秀体。他触到了,搂住了,他向一滩泥浑身醉的软不经风了。“扑嗵”一声他坐在地上,他也发出一声痛的狂叫“唉呀!”他也哭了。他带着惭愧,带着那多年所受的委屈和不正常的待遇哭的很伤心。反正也没有谁,他很痛快地哭着,那个难哟。
肖利被他惨痛的哭声怔住了,停止了她的哭声,反而又担心起了他。心想:是不是自己刚才用力过猛把人家推倒蹲断了脊椎,要不这么大个男人哭成这样。但她还是不去问候他,万一他是装出来的呢。她靠着自家的麦垛坐下来等他起来,可他已经是伤心裂肺了,就向脱缰的野马难以收回那放荡的神经了,哭个没完没了。肖利还是不去理他,就怕上当,就这样默默地等着他停止啼哭。
远处传来一片光亮,隐约有雷声的轰响。根据情况判断远处在下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的。肖利仍然坐着听他的哭声。
一会儿一股凉风吹过,漆黑的夜空也看不见头顶是否有云,她正想借远处的闪电得以一观,“哗”头顶一片明亮,紧跟着就是一阵巨响,肖利仍然不着急。她真把他当作伴了,不觉得吓了,就等他起来走,万一他真得不起来说明自己闯大祸了。
就这她也不去管他,只是在那里犟着。
小伙子放弃了他自私的啼哭,又为两人着想了。眼看就要下雨万一淋湿两人都不好意思换衣服,那多造罪呀。他站起来走到肖利跟前,也不敢去伸手拉一把,只说了一句:“快回吧,天要下雨了。”
肖利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了。慢慢地起身等着对象前走,他却不走。那就自己快步向前走了,对象在后边跟着。
又是一道明亮的闪电,同时并发出一阵炸雷,简直震耳欲聋。随后扬着沙尘乱叶的大风席卷过来,顶的他们寸步难行,眼看要到家瓢泼大雨象倒一样,一下子就浇了个尽湿。他们干脆也不再挣扎,仍保身态之美。回到了家,场院里的意外留下的痕迹被大雨洗了个一干二净,父母亲也没有看出什么,只觉得女婿的眼皮被雨琳后比女儿的眼皮肿的厉害些。至于那每人一双红眼睛,父母亲看了还有点好笑。还真有夫妻象,遇雨两对眼睛全红了。
雨越下越大,有一个人被淋的更湿。秋天晚间的雨那是冰凉刺骨,这个人回到家中,半夜就发了高烧,第二天还住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