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落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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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露醒来时，天空中已经挂起了皎皎的明月，正在散出温润的清辉。
“铁牛，铁牛！”
她愣了半晌，才意识到秦铁牛刚刚是和她一道摔下的，心里不由得一急，四下看了半响，才发现少年正仰躺在她身侧不远处。
“你醒醒呀，铁牛，你哪里受伤了？”
秦露赶忙连滚带爬的走上前，借着月色的清辉，便看见少年的脸色白得骇人，像是只有进得气没有出的气一般。
该怎么办……
她张望了片刻，待瞧见不远处那山洞，咬了咬牙拽起男人的双臂，极为吃力的将他拖了进去。
洞中一片漆黑。
她寻摸到一截干枯的树枝，又走出去搜寻了片刻，才找到些能充作干柴用的枝丫和枯草，找了节木桩子钻了许久，直到手心都发麻通红，才看到一小簇火星迸溅出来，点燃了那些枯草。
秦露心里一松，赶忙往里面添着干柴点燃了那火堆，耳边突然穿了一阵呻吟，少年慢慢睁开了眼，表情极为痛苦的看向她，眼神似乎是有些怔愣，像是不记得她是谁一般。
“铁牛，你醒啦！”
看见他醒过来，秦露简直有些想要喜极而泣，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实在是疼惜这少年的身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还有哪疼吗？”
铁牛……他是铁牛吗？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脑子里那些画面似乎呼之欲出。
“九殿下！太子的人杀过来了！九幽阁的暗卫在府中的所剩无几……恐怕挡不住了！”
“掩护殿下走！”
那些惨叫和厮杀声莫名让他觉得胸腔中氤氲起一丝怒意，拳头也紧紧握起，那张向来憨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秦露从未见过的森然戾气，仿佛在她面前的并不是那个温和得像是大金毛一样的秦铁牛，而是一个少年魔神。
“铁牛……”
小姑娘有些颤抖的声音，终于让秦铁牛回过神来，他微微眨了眨眼，看着面前那张八分担忧两份惶然的脸，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些：“我没事……我就是有些头疼。”
“我看看噢。”
秦露听他说头疼，心里不由得一急，大踏步走上前去，脚下却突然一跘，直直摔进了秦铁牛怀中。
一声闷哼从她身下传来，秦铁牛清秀的脸几乎已经疼得皱到一处，却下意识抱紧了她：“媳妇，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没压着你吧？”
少年的胸膛温热，却有些单薄，本就受了伤再被她这么一压，脸色愈发苍白了一些，秦露赶忙从他身上站起来，正想查看他身上又伤了些什么地方，脸色的表情却突然一僵。
她刚刚踩到的那玩意……居然是块金砖？！
“怎么了？”
秦铁牛见她愣神，不由得拧了拧眉捂着胸口慢慢坐起来，入目便是一块黄澄澄的金子，上面那个徽记，更是莫名让他觉得脑子愈发胀痛。
为什么会那么熟悉……他到底是谁？
“这，这里居然有金子！”
秦露目瞪口呆的想要拿起那金砖，那金砖却颇沉，竟有些搬着吃力的感觉。
“这是……交赋税的税金。”
一只修长的手帮她将金子拿了起来，少年微微眯着眼看着上面的徽记，下意识抬手按了按眉心：“各县府将税收送至京城，便要在金砖上烙下这样的徽记。”
“铁牛怎么会知道？”
秦露不由得眨了眨眼，再想起那块来历不明却成色极好的玉，心里不由得有了些猜测。
她这童养夫的身世……似乎不太简单？
“我，我怎么会知道？”
秦铁牛被他这么一问，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怔松，只觉得脑子一阵胀痛，捂着头便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铁牛！”
秦露看他这副痛苦的模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金砖，恨不得将那金砖直接换成药物，外面却突然穿了一道脚步声。
是谁？是爹爹寻过来了不成？
“我，我想起来了，我是……”
秦铁牛蓦地睁开了眼，刚要开口，便看见一道黑影朝着秦露扑来。
他眼神一冷，径直将女孩护在怀中，胀痛的头部却被那一记重拳狠狠打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还来不及反应便晕了过去。
“你，你是什么人……”
秦露眼神惊恐的看着面前那蒙着面巾，身穿黑衣的男子，再看看身旁那面色惨白的少年，心里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呵呵……原来是两个小娃娃，倒是吓了我一大跳。”
那露在面巾外面的脸上闪过一道冷光，那人径直将秦露拎了起来，声音沙哑而阴郁：“小娃娃，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秦露眼珠一转，余光突然扫到那块金砖，心里顿时有些猜测。
若是让这人知道他们是单独前来的，恐怕会遭毒手，但是……
她装出一副害怕的语气，抖抖瑟瑟的开口：“我们和爹爹，还有叔叔伯伯们来，来采药。”
“采药……”
男人冷笑一声，抬脚踢了踢那块金砖，正巧踢到了少年的手边：“小东西，别怪叔叔，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乱闯到了不该闯的地方。”
要……要杀她了？
秦露心里一惊，再也顾不得装，尖着嗓子急声开口：“你如果要杀了我们，等我们的家人找过来，肯定会报官的！到时候你，你也脱不了身！”
这男人肯定和刚刚铁牛说到的税金有关系，眼下走投无路，恐怕只能试试看能不能唬住他！
“家人，这深更半夜的，可没人会来寻你们。”
那只枯瘦的手径直掐在了她脖颈之上，秦露的瞳孔一缩，突然看着山洞外瞪大了眼：“爹，爹爹！”
那男人下意识回过头看去，手上的力气也松了松，秦露趁着这一瞬，突然扑上前死死咬住了他的脖子。
无论怎么样，总不能坐以待毙！
“死丫头，你敢诳我！”
她脚底突然离地，再一次被掐住了脖颈，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几乎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一道钝物破空的声音突然传来，那只掐着他脖颈的手突然一松——
秦铁牛手中握着那金砖，上面已经沾上了些许血迹，此刻正眼神焦急的看着她：“媳，媳妇，你没事吧？这，这个坏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