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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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妗初坐在铜镜前,看着后边为她摘玉钗的男子。
他就这么站着,宛如雪后松竹,他不甚在意地投向镜子里面一眼,与其四目相对后有火速移开眼,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替她解簪。
宋妗初盯着铜镜,觉得有些不切实际,她昨个还是少女,如今却已经是她人之妻了。
他丹唇翕合:“在想些什么呢。”
她微微摇头。
“是害怕吗?”他问。
好像是有些害怕,一种紧张和刺激同时从她的心头迸发出来。
她本就不想当囚鸟,婚姻就是鸟雀的铰链,她没想过这么快就与人结婚,哪怕要成婚,也是和一个短命鬼潦草嫁了,而不是弄得如此豪华。
烛光摇曳,有些模糊了苏晔轻的脸,她微微眯起眼,想仔细打量一下他,但是怎么也看不清了。
最后一支发髻从她的头上拔下,苏晔轻轻轻放在桌上,柔声问:“害怕就闭眼吧,我不对你怎么样的。”
宋妗初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闭上眼睛。
红锦毯一眼望不到尽头,苏晔轻递出骨节分明的手。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她看着眼前的手,又看了看面如玉彻的他,最终还是把手递了上去。
他嘴边荡起一抹柔情的笑,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走过红纱幔帐。
这一路不算漫长但是也让人回味无穷,就好像走过这一路就要过一身了。
宋妗初坐到了床上,有些忐忑不安,苏晔轻显然也是看出来了,他拿过一旁的合欢酒给了她一杯:“喝了它就睡吧。”
宋妗初拿过酒杯喝下一口,酒水润过她的唇,在烛光摇曳上,使得她看起来有些诱惑人心。
苏晔轻抿了抿嘴,别过脸去,将一旁的蜡烛吹灭,随后躺了下去,只是对他说了句:“睡吧。”
宋妗初巴眨了几下眼睛,没有回话。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不一会儿苏晔轻觉得自己脸上贴上一处柔软的东西。
宋妗初亲了他,只是蜻蜓点水,苏晔轻身体一僵,随后用手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嘴角含笑。
月光从窗口打了进来,能够十分模糊地让人看清对方的五官。
宋妗初躺在原处,侧着身看着一动不敢动的苏晔轻,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随后确实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通,她不反感和苏晔轻结婚,但是她一直以来的目的都是嫁出去后,等丈夫死了好自立女户,这样就不被束缚。
她嫁给苏晔轻也是有这层理由在的,他短命。
她不知道他能活到什么时候。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笑意慢慢地淡了下来。
她没有那么想离开了,也没有那么想他死。
月光模糊了她的眼,她渐渐地睡去了。
第二天也是苏晔轻叫醒她。
宋妗初迷糊着,被他扶着坐到了铜镜前,他捧着她的脸,帮她描着眉,细腻的触感让她有些清醒。
她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看着他。
苏晔轻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然后直起身来对她说:“走吧,后边有些难,不过没关系,我会解决的。”
宋妗初点了点头,还是和昨天一样,牵着他的衣角慢慢走了出去。
两个人一走进大堂,宋妗初就感受到一丝目光挂在自己的身上。
高堂上苏启文一看见宋妗初就心里犯痒,今日的宋妗初只是简单的别起了自己的发髻,但是拿明亮凤眸确实清澈动人,或许是心情很好,脸上明艳的笑意更让她多了一份活力。
一声讥讽地声音打断了苏启文的注意:“呦,来的这么准时呢。”
宋妗初寻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刘秀儿和苏启文坐在高堂。
“没迟到。”苏晔轻淡淡说道。
“哼。”刘秀儿扯了扯嘴角,“谁家新媳妇过门敬茶是准点到的。”
苏晔轻走到刘秀儿和苏启文面前,一旁的苏美娟递给他一杯茶,苏晔轻结果转手给了宋妗初,随后他淡淡开口:“我家的。”
饶是宋妗初,听着一句话也是身子一愣,脸上染上了红晕。
“敬茶吧。”苏晔轻在她旁边提醒道。
宋妗初注意到苏晔轻此时的脸色没有很好看,用手扯了扯衣角对他小声说道:“你怎么了?”
苏晔轻摇了摇头,但是目光确实一直看着高堂上的两个人。
此时宋妗初也注意到了,她记得苏老秀才已经去世了,高堂上做的是父母辈,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是这两人坐在上边。
“怎么还不敬茶。”刘秀儿等的有一些不耐烦。
“敬不了。”宋妗初回道。
“怎么敬不了?”苏启文皱眉。
“这茶我敬的是父母。”
“长兄如父,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么?”
“懂,但是高堂是父辈该坐的地方,长兄如父,只不过是代理父权,却不是真正的父亲不是?”宋妗初答辩自如。
“你是什么意思!”刘秀儿啪的一声站起身来,“你是不敬我们茶是吗?”
宋妗初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
苏晔轻往前走了一步:“兄长这一举动许是无心之过,但是衿初是大家闺秀,她自小讲的就是规矩,所以兄长还是按照规矩办事吧。”
“我不是说了嘛,长兄如父,我坐在这里哪里是坏了规矩,再说了,现在苏家的一家之主是我,我做高堂怎么了?”
“那行。”宋妗初示意苏晔轻不用这么保护自己,她朝前跨出一步,将茶往前一递,正当两个人要接的时候,宋妗初确实将杯口往下一洒。
“这杯茶,敬苏老夫人。”
随后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下,宋妗初又拿了一杯茶洒了出去:“这一杯,我敬苏老爷子。”
高堂上的两人愣了一会儿,刘秀儿是个暴脾气,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与宋妗初动手,但是苏晔轻确实严严实实地挡在前面:“长嫂这是做什么?”
苏晔轻生的高大,刘秀儿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又坐回原处。
苏晔轻说道:“这茶本就该敬父辈,衿初怎么做也没错不是?”
事实却时如此,两人无话可说,心中再有不爽也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刘秀儿朝苏启文使了使脸色。
苏启文立马理会意思,清了清嗓音开口道:“既然二弟已经成家,按照爹的遗嘱,是应该分家分家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