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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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妗初的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就连冯绍元自己在内，都忍不住露出惊讶无比的神色。
因为同样的话他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但却从未有人信过半分。
眼下宋妗初这么一说，他心头那点微弱的希望又被点燃。
阿熏最先忍不住开口询问。
“宋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另外几人的目光也赶紧随之看过来。
没办法，宋妗初的语气实在太过笃定。叫人实在忍不住想看看她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
“很简单，你们看这里。”
宋妗初指了指冯绍元脖子上的疤痕，那是之前摘除肉瘤的时候留下来的，兴许会跟着他一辈子。
“若是我没猜错，你这肉瘤应该是流言兴起之后才长出来的。而且在肉瘤长出来的位置，原本就有一道伤口。”
冯绍元瞪大了眼睛，震惊无比。
像是生怕宋妗初将话收回去一般，他回答的语气十分急切。
“没错，没错！那日我见她在河中，穿过一片树丛跑过去的时候，被树枝划伤了脖子。之后没过几天，伤口就开始发痒，无论如何也不肯愈合。再之后，就成了那样！”
在此之前，除了家中老母，从未有人愿意关心他的状况。
甚至他们都说，那颗肉瘤是他活该得的报应！
可事情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他没有调戏那名女子，这报应又从何而来？
冯绍元因为这重重打击，逐渐心灰意冷，变得颓废。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下宋妗初的一番话，就像是突然有人拨开了雷云，将光亮倾撒下来。
此时已经无人再怀疑冯绍元是为了洗脱罪名信口胡诌。毕竟问出这话的是宋妗初，在此之前，她与此人素不相识。
李知春惊讶过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这句话算是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于是一个个都好奇又着急地看过来。
“先前长在他脖子上的那颗肉瘤，是因为伤口被脏东西感染，之后又没及时得到治疗。这才病变长成那副模样。”
宋妗初耐心解释着，忽然疑惑地看向李知春。
“这种病症，李老大夫留下的那本笔记上就有提到。你没看到么？”
李知春一愣，赶紧回身去找笔记。
而冯绍元则是激动不已。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我就说，我明明是为了做好事，怎么会像他们说的招来报应！”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几乎是热泪盈眶。
宋妗初看着他称得上如释重负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感慨还是心酸。
如此明显的病症，就因为一些没有证据的流言，被打成做坏事的报应。人们宁愿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愿再多探究几分。
阿熏有些说不出话，满眼同情地看着冯绍元。
小葛更是一脸复杂，像是有些不愿承认自己先前竟相信了流言里的说法。
恰在此时，李知春带着笔记又快步进来了。
顾不得留意屋里的人都是什么反应，他直接摊开笔记，飞快查阅里面的内容。
这段时日以来，这本笔记已经被他翻阅了大半。眼下他不管前面的内容，直接沿着之前已经看过的部分往后翻看。
小葛和阿熏几乎是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想要从师傅的嘴里再听一次答案。
“找到了！”
李知春手上还没翻多少，忽然惊呼一声，急切地查看这一部分的内容。
李老大夫碰上的病人处于初期，伤口只长出了畸形的肉芽，还未发展成肉瘤。因此犯不上动刀子，最后便开了几贴药给病人煎服。
就从记录里提到的病因和病症，李知春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冯绍元之前的情况。
他不禁恍然大悟般喃喃自语，“竟然真是这样……”
小葛还在嘴硬，提出质疑，“就算他这是得了病，但要怎么确认他当时是真的去救人？”
宋妗初看了他一眼，耐心解释。
“正常来说，若是他调戏的对象不堪受辱投了河，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担心事情败露赶紧离开。就算他良心发现，下去将人救了上来，也不可能等到被人发现，变成如今这副局面。”
说完这番话，她便忽然扭头看向冯绍元。
“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还是你来说吧？”
冯绍元一下愣住了，“我也不清楚……”
他回忆起那日发生的事情。
他虽通水性，却并不算精。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姑娘捞上来，却惊恐的发现，人早已经没了气息。
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四处张望之时，发现不远处有个男子匆忙走过，便赶紧将人叫住。
对方看到那姑娘时显然吓了一跳。
冯绍元原本只是想叫他帮忙报官，却没想到这人竟认识这个姑娘。于是想着先给姑娘收尸要紧，由那人叫来了姑娘的家里人。
“原本我已经将事情与他们说清楚了。谁曾想还未离开，他们便忽然改了口风，哭喊着是我害死了他们的闺女！”
冯绍元说到这里的时候，满脸的不解与气恼。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对夫妻为何出尔反尔。
明明上一秒满脸悲痛地与他道谢，下一秒就将他当成了杀人凶手。
这简直是说不通！
宋妗初像是没看到他的气恼一般，直接问他，“帮忙报信的那个男子呢？为何不让他替你作证？”
冯绍元无奈地摇头。
“我当时也想过叫他证明我的清白。可他报信之后人就不见了，来的只有那对夫妻和他们家里人。”
若是当时就能将这件事解释清楚，想必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麻烦。
听完他的解释，宋妗初若有所思。
李知春见她这副模样，生怕她要淌这趟浑水，赶紧压低声音提醒她。
“外头都已经传成那样了，你可千万别再插手。不然这谣言只怕会愈演愈烈。”
正所谓人言可畏，看看冯绍元的样子就能知道厉害。
若是再与他牵扯下去，那些谣言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子。
就算冯绍元说的都是真的，可他们只是大夫，只擅长治病救人。又有什么办法能帮上忙？
虽然说出来有些冷血，但眼下这种情况，明哲保身才是最要紧的。
李知春要说的道理，宋妗初自然都懂。
但她却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