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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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究竟是什么生物？”鲍开眼搭着岳凡肩膀，虚弱的问道。
众人耳边的吼声回荡于天坑之中，飞挂的瀑布被拉扯着靠近天坑中巨大的水柱，瀑布在吼声中变得扭曲，可始终无法靠近最中央倒流的水柱。
“那是蛟龙的声音。”岳凡稳定身形，一边低声道。
“嘿，小子知道的不少。”步非云笑道。
“别理他。丘山，你做的不错。”灰袍男冷冽的声音响起，只见他长剑指地，身躯纹丝不动。
水分忽然失去了重力，岳凡只感觉躯体去掉了一层沉重的枷锁，整个人变成一团随风摆动的柳絮。水汽随着蛟龙的低吟飘离，他抓着唐清荷的肩膀，一手撑着石壁，身躯的水分也随着低吟变得不安。
“眼下局势不明，我等身处符阵，这里元气混乱，异力极重，我看你朋友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灰袍女用清冷声音说道。
“怎么样？你们没事吧？”说着，岳凡看向鲍开眼，只见他脸色通红，似是要滴出血来。
“丘山，你们这是怎么了？”唐清荷看到他们的通红脸色，不由惊讶的问道道。。
“没想到这里居然存在一位天象境的蛟龙，若非此地有符阵镇压，你们恐怕早就在这扭曲的力场中经脉爆裂而亡。”步非云神色奇异的扫了唐清荷一眼，嘴上说道。
“此阵法镇压蛟龙，按理说应该平静无事，可现在为何蛟龙现在吼声不断？”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点疑惑，她仰头看向洞口处显露的蛟龙一角，说道。
岳凡握着封灵玉的手扶着鲍开眼的肩膀，借机隐藏手中愈来愈热的封灵玉。
“小子，你那里有什么？给我看看。”鼻翼耸动，步非云目光投向岳凡。
“噢这？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块玉，只到要异力充沛的地方就会产生反应，我也是通过它来找到这里。怎么了？”将冒着红光的封灵玉在手上抛了抛，岳凡左顾右盼之间随意的说着，左手无意识的擦过唐清荷的肩膀。
“这块玉还是我同丘山在街面上淘的。——现在可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你们还不想想怎么从这里离开？”唐清荷语气骄横的说道。
“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什么地方！”仔细打量着杏眼圆睁的唐清荷，步非云古怪一笑，“居然是护身符，这可是个好东西。今儿个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好事齐齐找上门，难不成是我步某转运了？”
“她可是唐家大小姐，止戈盟难道还想再招惹一位仇敌不成？”
“叶哥跟他说那些干什么？唐家小姐敢来这里，这护身符自然效果非凡，恐怕是那位唐家老祖为她量身定制，你就是夺过来也没用。”
“红妹这姓步的已然是瓮中之鳖，急什么？
“咳咳……咳咳咳……咳……”
“三位前辈何不离开这里再说，这里异力太重，我这兄弟恐怕坚持不了太久。”眼看三人剑拔弩张，岳凡连忙说着，同时将真气渡入鲍开眼窍穴，可真气刚进入窍穴便被充斥的异力搅散。
“此处已被蛟龙领域扭曲，剑气、掌劲难以发挥，而且乾坤颠倒之下这姓步的轻功废了大半。叶哥，现在正是围杀他的好时候。”灰袍女盯着步步非云，手中长剑一荡，激起满天水雾，身形已然没入其中。
“哈哈，红妹说的对。”
说罢，灰袍男朗笑着手中长剑一挥，身形随即没入更加浓郁的水雾之中。
被激起的水雾范围极大，岳凡只看到水雾中两个一闪而逝的黑影，紧接着两柄青钢长剑刺出，眨眼间逼近步非云眼前。
“且慢。”
可长剑没有丝毫的停顿，步非云后退一步，双掌挥动间将长剑拍至一旁。
水雾中灰袍二人身影显现，长剑连刺，如满天繁星，一剑快过一剑；又如江水滔滔，连绵不绝，正是一套亲密无间的连击剑技。
步非云被滔滔不绝的剑势逼的连连后退，可他不慌不忙，双手或拍或捻，将逼来的长剑一一抵挡。
“丘山，现在怎么办？”看向已经虚弱不堪的鲍开眼，唐清荷拉着岳凡湿透的衣袖焦急的问道。
或许真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步非云此时连连后退，可并未展现刚才那种飘逸的轻功，若非他手上似乎有着一双白色的手套，刀剑难伤，恐怕已无力抵御红叶双剑的连击。
而且三人并未施展剑气掌劲，尽管三人招式精妙，可这精妙的招式已经在一人身上见识过。——论技巧，这三人或许还不如那战神宫弟子王梁。
岳凡将鲍开眼放到墙角，将手放在唐清荷肩膀上，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转身走向激战的三人。
“三位前辈住手，要是再不停手，就别怪小……。”
哞……
高亢的蛟吟再现，岳凡只觉心口一痛，似是血液激荡，不由的伏下身子，眼前是一片红光。
“鲍大哥，鲍大哥你怎么样了？”滚滚声浪中传来唐清荷的惊呼声，岳凡猛然回头，就看到鲍开眼口涌鲜血，血流如注。
强忍着心口的绞痛，岳凡踉跄着走到鲍开眼向前，双手一搭，入手的触感好似有一条条蚯蚓的皮下乱窜，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怎么会这样？”
“不好，这蛟龙在挣脱封印。”不远处响起灰袍女急切的声音，早已不复此前的清冷。
“你那玉究竟是什么东西，快给我们看看。”步非云指着已将洞穴照的通红的封灵玉，高声问道。
“丘……丘山，把玉给他们，下……下出……。”说着，嘴里冒血的鲍开眼用颤抖的手将已成一片红光的封灵玉重重的放在岳凡手上，随后双手无力的落在地上，似是这一动作已然抽空了全身的力气。
“鲍大哥。鲍大哥？”
“鲍大哥你醒醒，鲍大哥……”
眼看着鲍开眼没了呼吸，茫然的感觉涌上岳凡心头，一时间似有千头万绪盘桓不去，可这些疑惑最终都化为了一声叹息！
“唉！……这块玉难道真的跟符阵有关系吗？”岳凡喃喃自语的说道。
“看来是的，正是这块玉在破坏着符阵的稳定，或者说它就是打开符阵的钥匙。”步非云蹙眉说道。
“那是块灵玉，刚才我没有感知，可随着这声高亢的蛟吟，这块灵玉与此处的关系显现出来。这灵玉一直在与符阵内灵气气沟通，将要打破符阵内灵气的流转，使此处灵气回归自然。小子，还不快快把灵玉给我。”灰袍男冷冽的声音直逼岳凡。
“那这……”回身看了一眼闭上双眼的鲍开眼，心中复杂难言的岳凡看向神色各异的三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把它给我。”灰袍男盯着岳凡，手中长剑一转，剑尖直指岳凡。
“咯，给你。”
颠了颠手中的所谓的灵玉，岳凡只觉的索然无味，他将手中的东西随手一抛，灵玉划过一条弧线，最后落到了灰袍男手里。
众人的目光随着灵玉划过的弧线落到灰袍男身上，只见他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灵玉，来回走动，不停的掐着手印。
“你行不行，不行就我来。”步非云不奈的催促道。
“你急什么？这里除了叶哥精通符文，还有谁懂这个？”灰袍女清冷的说道。
“你这个老娘……”
“都别吵了。根据这灵玉与洞穴的灵气流动，我已经有了一些猜测。”灰袍男的挥手，说道。
“发现什么就快说，别磨磨蹭蹭的，赶快。”步非云催促道。
“这回去的路显然不成，那里水道密集，而且很多已经坍塌。那里应该是符阵的边界，若是没有这灵玉开路，我等恐怕也进不来这里，只会在密集的水道中迷失。现在回去找不着路，若是再这么等下去，符阵被持续破坏，到时候蛟龙脱困我等必死无疑。不过……”
“不过什么？”步非云追问。
“看到下面那处潭水了吗？那下面或许有出路。”灰袍男说道。
如一细颈花瓶的巨大洞穴中蛟吟不断，随着洞壁上一道道白线注入，洞底水潭翻涌的水花恰似一锅沸腾的开水。
几条瀑布的灌入使得潭底水流激荡，从这里下去足有十丈，而且岩壁潮湿光滑，难以攀爬，若是直接跳入，恐怕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三位武者相视一眼，齐齐看向了岳凡。
“臭小子，你先下去。”步非去狠声道。
“丘山，还愣着干什么？”灰袍女向洞外一指，冷声说道。
唐清荷岑的站起身来，指着三人怒道：“三个武者不先下去反倒让一位修为低于你们的人下去，你们还要不要脸？还有你们俩，红叶双剑？我看你们是乌龟双剑！丘山好歹也是你们的人，现在居然让他去送死。”
“唐小姐，你可别小看了你身旁这位开窍境。他的肉身之坚固，真气之浑厚，乃是我生平仅见，哪怕是我等肉身也难以比拟。之前在研究院没发现他的底细，若非止戈盟的突袭，也不知道让他隐藏到什么时候。如此天才，居然隐藏在研究院中，恐怕是别有所图！唐小姐，你可不要被这小子憨厚的外表给骗了。”灰袍男冷冽的盯着岳凡，说着。
“你们别胡说，丘山……”
“我去。”眼看着争执愈烈，岳凡突然说道。
“呆子，你怎么？我说你……”
“清荷，我自有我的苦衷，眼下也不是争吵的时候，不如让我先下去。而且确实如那位前辈据说，在场的几人，要说肉身坚固，恐怕没人比得过我。”抬手在她肩膀上轻轻的拍打，安慰她激动的情绪，岳凡咧嘴一笑，说道。
“算你小子识趣。”步非去嘟囔道。
“我也跟你一起去。”咬着嘴唇，唐清荷一跺脚，抬头望着岳凡。
“这……”
眼下可谓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一路追逃之下竟被鲍开眼带到此处，而且巧就在自己那块封灵玉正好是进入此阵的钥匙。若说这是巧合岳凡是绝不相信，可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那这潭下……
“哎，别磨蹭了。”灰袍女长剑一挥，剑尖直指岳凡。
“那我抱着你，到时候你把眼晴闭上，你有护身符的保护，在水中不用担心呼吸，应该不会有问题。”岳凡柔声道。
“嗯！”唐清荷摸了摸胸口，低下头，发出了细若蚊蝇的一声。
“下去可以，不过我要拿着它。”抬头看向灰袍男，岳凡盯着他手里的东西说道。
“叶哥……”灰袍女看向灰袍男。
“拿去。”说着，灰袍男毫不犹豫的将灵玉扔给岳凡。
伸手接过灵玉，岳凡拉着唐清荷的手，二人相视一眼，齐齐踏入水中，不久就完全沉入水里，随着激流冲出洞口。
怀里的人儿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膛，岳凡抱着唐清荷，随着瀑布直入潭底，紧接着就被水流冲到了不知名处。
水潭下暗流涌动，岳凡被水流裹挟着，眼前一片漆黑，他将右手手指露出几道缝隙，一道道红光穿透水流，照出了水底的真实模样。
浑浊的水流不断搅动着潭底，岳凡在水流的冲击下一直向下，渐渐的水流的冲击越来越小，潭水不再浑浊，红光透过水底越来越远。
也不知是不是符阵的原因，二人潜入深潭不知多深，可水压没有丝毫的增加，反而随着潭水不断的变清水压越来越小。
借着红光，岳凡终于看清了附近的事物，可入目的银白色反光反而让他心生警惕。
慢慢的靠近不远处那块反着银光的巨大物体，游近了岳凡这才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蛋形物体，它通体的银白，观其显露出的高度足有七八丈高，其底部更是深深的隐藏在暗流涌动的浑浊水域之中，难以一窥全貌。
此物绝非自然造物，倒像是某种遗迹，难道传说中的上古遗迹是真的？
可二人水中已经过去了许久，岳凡感到胸口郁气渐渐膨胀，似要爆炸一般。他不再停留观察，回头看了一眼那不断翻涌的浑浊水域，然后奋力前游。
水中仍有异力的存在，也说明这里还在符阵的影响之内，在这里岳凡感受不到上浮的力量，而且水压几近于无，他本能的往清澈的地方游去，越是往前异力变的越是稀薄。
前方仍是红光也照不尽的漆黑，岳凡向前游去，手中的红光在游动的过程变逐渐暗淡，最后直到于无，甚至异力也完全消失。
周围重新变的漆黑，岳凡不断向前，终于，岳凡背着的七杀琴将他向上一提——浮力终于出现了。
与浮力同时出现的是巨大的水压，似乎是出现在了正常的水底。
这一路二人进入水漂后向下流动，最后却出现在一处水底。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表明刚才那洞穴中一切是倒置着的，众人是倒着站的，飞流的瀑布是倒流的，唯有中央看似逆流的水柱才是顺流而下。
心念转动间一切猜疑浮现心头，突然一条不知名的游鱼在附近游过，惊起一阵乱流。
黑暗中岳凡拍了拍唐清荷的背脊，松开怀抱，拉着她的手一路向上游去。
水温慢慢变的冰冷，可岳凡几乎要欢呼出声，他奋力向上，直到一头撞上一层坚硬的东西。
应该是冰层！
眼前的冰层也不知有多厚，岳凡在周围游了一圈，发现都是厚厚的冰层。他使尽全身力气一拳锤向冰层，反而被推入更深的水中，几经周折，他发现无论如何在水里也无法凿穿这不知有多厚的冰层。
胸中的气息越来越浑浊，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东西。
示意唐清荷从自己背囊中取出一块圆盘，抚摸着手中这块圆盘，这正是袁任临死前送给自己的东西，岳凡不由暗自庆幸。
用匕首将圆盘卡住，按下按钮，二人远远的避开，不久就就听到一声闷响，巨大的冲击波推着二人远离。
待到他们再次来到爆炸的地方，头上厚厚的冰层已被炸开。将头伸出水面，岳凡大口的呼吸着带着刺鼻味道的冰冷空气，然后一手抱着唐清荷，一手抓着断裂的冰壁，稍一使劲就爬上断裂的冰面。
冰层上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远处群山环绕，河岸边的树木被积雪压的抬不起头，似乎是被刚刚的爆炸震动，此时不少树木正晃动着抖落一身积雪。
飞扬的雪花落在脸上，摸了摸脸上融化的雪花，二人相视一笑，直接坐在冰面上欣赏起这茫茫雪景。
落雪将天地装点出个别样，在这群山环绕的地方，谁又能想到这下面竟是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