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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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已经下了整整十天,积雪覆盖了所有,新修的铁路、倒塌的房屋、路边的尸体……
白茫茫一片的雪原上,一群人坐着雪爬犁上,在厚厚的雪地上在划出一道道的痕迹,在叫喝声音中扬起大片的雪粒。
突然,一辆雪爬犁在前进的过程中发生侧翻,将车上的人员、货物撒的满地都是。
队伍一时间乱起来,众人纷纷停下雪爬犁,踩着齐腰的深雪过来将散落的物品装车。
苟胜紧了紧身上的白色大氅,看着众人将雪爬车扶正,不紧不慢的来到发生侧翻的地方,看了眼雪下,嘴里骂骂咧咧。
“原来是个死人,晦气!”
“这雪下的太大,冻死个人很正常。”鲍开眼在一旁说道。
“狗日的天气,没想到今年下这么大的雪,真是奇了个怪,以前可是连雪的影子都看不到。”苟胜嘴里一边念叨,同时指挥众人将东西捆好。
深雪里的尸体浑身赤裸,脸着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蜷曲着,暗红色的皮肤在白雪中异常显眼。
“他是被冻死的,看样子是个农夫。”岳凡蹲在地上检查一番,起身说道。
“这里不是荒野吗?这人怎么在这儿?”唐清荷望着地上的死人吃了一惊。
死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死前热感的幻象,岳凡低头叹了口气,指着这大片大片的雪原,说道:“荒野?这里可不是荒野,这里应该是一片田野。”
唐清荷咬了咬嘴唇,接着就叫人一起来准备将其掩埋,然而却被岳凡阻止。
“他应该是这附近的农夫,咱们要是把他埋了他家人可就找不到他,不如维持原样,以便雪化过后家人可以为其收尸。如果他还有家人的话!”说着,只见岳凡从雪爬车上撕下一块长长的布料,将赤裸的尸体用布包裹。
“这种天气,也不知道他的家人能不能坚持下来。”唐清荷说道。
岳凡正在缠着白布的手顿了顿,说道:“不知道,应该可以吧!不过这一路上冻死的尸体也见了不少。怎么,你还没习惯吗?”
唐清荷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蹲下来同岳凡一起将农夫的尸体包裹,虽然衣物的温暖他已无法感知,至少这样要体面一些。
待到众人收拾完毕,一行人重新出发,由猎狗拉着的雪爬梨再次穿行在雪原上,在苟胜的带领下众人越来越向白鹤山靠拢。
这一路上由最初的铁车到现在的雪爬梨,交通工具已经换了三种,随着积雪的不断堆积,这种狗拉的雪爬梨已经是目前最好的通行工具。
根据地图的指示,过了眼下的这个雪原,就要进入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中,只有翻群山,才能到达白鹤山的所在。
若是不出意外,最迟三天的时间就能到达,可是……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蜷缩着的唐清荷,这姑娘正在漫无目的的打量着沿途的雪景,迎着寒风的脸上冻得通红,娇好的面容在……
“干嘛?”似是发现了岳凡的目光,唐清荷瞪着岳凡说道。
“没事,看风景。”说着,岳凡若无其事的欣赏着四周的雪景。
“看了这么多天,早就看腻歪了。”唐清荷嘟囔着道。
“那你还跟出来,你说这天寒地冻的,你一个大小姐跟出来受什么罪?”说到最后,岳凡的语气有些无奈。
“我想去看热闹你还管的着我?”瞪着岳凡,唐清荷说道。
果然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
岳凡没有回应,只是心里暗叹一声。
这女人之前可不是这样,那时候大家交流学问,互为知己,可是畅快的很,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蛮横?成了个恶婆娘。
“你没有修为,我是怕你到时候有危险!”岳凡接着说道。
“没修行怎么了?我身为唐家大小姐,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两件保命的东西。”白了岳凡一眼,唐清荷说道。
正要想怼回去,岳凡就看到一辆雪爬梨靠了过来,其上的苟胜看着二人笑着说道:“哟,二位别吵了,前面就到了山区,到时候这雪爬梨可就没这么好使了。”
岳、唐二人相视一眼,均没了心思吵闹,在应付苟胜两句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过了中午,众人吃过饭继续向前,渐渐凌冽的寒风带着雪粒落下,雪越来越大,漫天的雪花似是变成了白色的帷幕。
这呼啸的风雪让人难以远视,唯有找准方向继续向前,一群人在风雪里埋头前进,直到一个巨大的黑暗出现在了前方,原来已经到了山脚。
在这风雪中众人相视一眼,看着彼此模糊的身影,为首的苟胜指了一个方向,众人翻过山脚,终于来到一处背风的山坳处。
惊走了一只休息的雪豹,众人将此处占据下来,纷纷安置好雪爬梨和狗群,找了些柴火升起了篝火,这才感受到了一些温度。
“这雪下的,没完没了,咱们先在这里休息,等雪停了再说。”苟胜快速搓着双手,抖落身上的雪粒,烤着温暖的篝火说着。
“怎么样?我说让你别来了。”对面的苟胜在那里安慰众人,岳凡看着身旁的唐清荷,说道。
篝火旁瑟瑟发抖的唐清荷看了岳凡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岳凡外套。
“哎呀!这个练武就是好,丘老弟你看这么大的雪,你居然一件短袖就行。这要是我,早就冻死了。”隔着篝火,苟胜笑道。
面对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岳凡笑了笑,赶忙从包袱中取出一件大衣穿上,一边穿还一边说道:“我这是功夫的原因,虽然打架我不行,但是身体素质还是可以。嘶……真冷,我也加一件衣服……”
武人虽然修行武技,有了真气,但并不意味着抗冻,在这种冰天雪地里照样感到寒冰,即使是开窍境的武人也不例外。
“我要是有丘老弟你这一身本事,那我做梦都会笑醒啊!”说着,苟胜从怀里取出一个酒壶。
“苟大哥这一身本事也不差,没了你,我可不能在这种风雪天找着方向。”岳凡这句话倒是诚心实意,虽然苟胜只是普通人,但他能受到柳南望的器重,肯定有着自己的特长。
“前面的路不太好走,到时候需要大家相互帮助,我苟胜在这里先谢谢了。”举起手里的酒壶,苟胜高声说道。
众人纷纷取下酒壶,共同举起,各自说着应和的话,然后大口痛饮。
“我袁任在圣武大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风雪,也算是怪事一件,你们说这其中有什么古怪没?”放下手中的酒壶,袁任说道。
“何止是这么大的风雪,就连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鲍开眼附和道。
“就是,咱们这里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冷的天,就算我开了窍也有点儿抗不住。”一位黄脸汉子再次喝了一口酒,并说道。
“袁先生这里面有什么古怪你给说道说道。”岳凡问道。
虽说荒遗大陆每年都下雪,但此处的环境与荒遗大陆明显不同,这里的人更是之前从未见过雪,如今的场大雪确实古怪。
点上一支烟,袁任坐在火堆前深吸了一口,缓缓说道:“咱们圣武大陆属于热带季风气候,按理来说应该不会下雪,可今年这场雪的下的实在突然,而且连下十天,我估计不是寻常的自然现象。”
“袁先生你的意思是……”
“没错,这里面恐怕有大能在做法,只是普通人可就遭殃了!”说着,袁任将手中的烟蒂扔进火堆,看了眼盒子里仅剩的两支,重新将烟盒放回怀里。
“咱们一路走来,这距离也有上千里,能够影响这么大范围,恐怕也只有天象境武者了。”篝火旁,有人说道。
“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位大能做出的这种事。唉!”说着,篝火旁有汉子猛灌了一口酒,随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说咱们圣武陛下也不管管,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同样是天象境,可不是那么好管的。”
“这些狗日的天……”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
有人指着满天的白雪,忍不住骂出声,却被人及时阻止。
众人越说情绪越是低落,袁任沉默中小口喝着酒壶的洒,看着众人低落的神情,他低声一笑,举起手中的酒壶说道:“嘿,我说你们这般丧气又有何用?在那些强者眼里,咱们只是一群小小的虫子!何不及时行乐,一醉方休?”
“哎,我说姓袁的,咱们此行可有大事要做,你这般颓废可不行。”苟胜走过来踢了袁胜一脚,看着气氛有些低沉的队伍,扬着头,“我说各位,此行关系重大,若是顺利到时候好处少不了各位。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是不要关心为妙,这要是惹了那两位前辈不高兴,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们。”
篝火的不远处,两位一身体灰袍的中年男女盘膝坐在那里,对于篝火旁边发生的事似乎不闻不问。
似是想起了这二位的身份,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纷纷低着头不再闲谈,只有袁任有一口没一口的唱着,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坐在不远处的中年男子身形瘦弱,腿上放着一柄短剑,与身旁相貌普通的中年女子背对着盘膝而坐。
他们的呼吸声几有几无,若是不仔细看,几乎会让人忘了他们的存在。
不过岳凡可随时提防着那对男女,若非他们的存在,岳凡现在早就逃之夭夭。
扫视一圈篝火旁的众人,与苟胜旁边的鲍开眼对视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的望着呼啸的风雪。
此行若没有鲍开眼的从旁协助,就凭岳凡一人可做不了这事,假遗迹的陷阱的设计全赖他一个人,究竟效果如何岳凡现在心中没底。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天色渐黑,由于风雪和山路的原因,苟胜决定在此处休整一晚,待到明天风雪停了再出发。
呼啸的风雪整整吹了一晚,好在此处背风避雪,众人安稳的度过一晚,直到第二天早晨,风雪渐渐消停,苟胜带着众人再次上路。
不同于岳凡家乡的巍峨险峻,这里山川连绵起伏,高低不平,若隐若现,那重峦叠嶂的山峰背后不知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由于雪林密集,路上不断有倒塌树木阻碍的缘故,雪爬梨已经无法适应这种环境,众人只能背着一个个大包裹从山脚一直往上,准备直接翻越重重山脉。
岳凡背着长长的包裹,右手拉着唐清荷的手,随着队伍一路向上,直到爬上山顶,眺望着远处的群山,接下来就是下山的路。
各自取出滑雪板绑到脚上,岳凡看着脚下明显要宽一些的木板,在雪地上滑行了一段又找回了感觉。。
唐清荷跟着也滑了过来,不过她的歪歪斜斜,很明显不太熟练的样子,等到滑过来的时候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雪上。
起身拍打屁股上的雪,唐清荷看岳凡一副熟练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丘山,你怎么滑的这么好?”
“这东西我小时候常玩儿,来,我教你。”岳凡笑道。
此行的众人大多是武人,对于滑雪板掌握的很快,在稍加熟练后众人找了处开阔的地形直接从山上滑了下去。
如此这般众人上山下山,一路走走停停,再回首时时已深入连绵群山之中。
到了入山的第二天,此时山势变的低矮,这一路上难有人烟,就连毒虫猛兽也在这冰天雪地里没了踪迹,队伍的气氛也不再像入山的头一天那么紧张。
“这雪下的也不见得是坏事,要不然咱们这一路上可不会这么顺利,看这个情况,预计今天下午应该就能到达白鹤山脚下。”苟胜走在最前面说道。
“是啊!这雪对这山里的环境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大量的树木被冻死,更不要说那些动物了。”鲍开眼一脚从土里踢出被冻硬的蛇,说道。
许多树叶宽厚的树木在风雪中被积雪压断枝丫,林子里难有野兽的踪迹,甚至天上的鸟群也看到,除了众人的踩着积雪的声音,林子里死一般寂静。
苟胜翻过一棵横在前面的巨木,回头看向队伍正要说什么。
“要我说……”
砰……砰砰砰……
伴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响,人群中岳凡猛的抓住唐清荷的手臂趴到地上,而就在这转瞬之间,岳凡看到了苟胜额头绽开的血花。
密集的枪声响彻雪林,枪声似乎惊起了满天的风雪,冰凉的雪粒再一次落在岳凡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