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魔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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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你心有魔念。”
“与你何干？”愤怒的火焰随时就要涌上心头，岳凡收回拳头，暴躁地俯视围观的人群，头也不回的说道。
“可是你这魔念来路不对啊？”声音的主人平静的说道。
“什么？”岳凡顿足，回首望向声音的来源。
那个在他记忆中带着孙女、步履蹒跚的老者此时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脸上是岁月留下的一层层褶皱，灰白的头发打理的整洁有序，挺直的身板足有九尺多高。
“老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说。”
说着,老者笑眯的转身来到船首。
岳凡跟着走出人群，此时他满脸煞气，其他人对他是避之不及，早早的让开一条道,就是二人来到甲板的船首也远远的避开。
“老先生贵姓？”低着头，岳凡问道。
“免贵姓江，江有鱼，这是我孙女陶安茹。”江有鱼介绍道。
“我叫丘山，不知先生怎么看出我这魔念来路的？”对一旁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小姑娘扯出一个微笑，岳凡转头问道。
“刚刚你神智全无，又有战意冲出，不是心有魔念是什么？只是这魔念战意无双，你又是开窍境的修者,据我所知，能让开窍境修者神智全无,偏又有如此战意者，只有战神宫的种魔法。”江有鱼看着岳凡，微微一笑，眼底意味深长。
“这……我这段时间只觉的心中有火气，刚刚没控制住，惊扰了大家。”岳凡心中一惊，紧了紧握栏杆的右手，说道。
“你这火气可是够大的，到现在没烧死你小子算是个奇迹。”
“我这人皮糙肉厚，不怕火烧。”
“皮糙肉厚？看的出来，不过再多的柴火也有烧光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上下打量一圈，江有鱼笑道。
“嗯？”岳凡皱眉，盯着眼前的老者，看不出深浅，可心头的怒火让人几乎丧失理智，他转身不再说话，决定先回到那个嘈杂的舱底。
“心若天地，无所不有。如果你能够做到这点你的问题自然不是问题，如果有不懂的可以来找我。”只听身后江有鱼说道。
岳凡停下脚步，转身走到江有鱼面前，深深的吸了口气。
“需要我做什么？”此刻他目光深邃，无有喜怒。
“小子倒是不傻。怎么，在这里说？”江有鱼抚着胡须，扫了眼周围。
“跟我来。”岳凡默默点头，转身向舱内走去。
“走吧。”拍了拍陶安茹的脑袋，江有鱼慈祥的笑着，同时说道。
说着，在岳凡的带领下三人来到岳凡所信的货舱。这里依旧了那么嘈杂，江有鱼把陶安茹留在了门外，一个人负手度步，打量着四周。
“这里这么吵，你不烦吗？”江有鱼问道。
“我心中比这吵闹千百倍，在这种地方反而能好受一些。”此时的岳凡看上去较为平静，只听他沉声说道。
“种魔法会放大你的情绪，它所带着原主人死前的情绪与你本身的情绪结合。受者无法驾驭这种心性，则会在冲突中疯癫而亡；若是受者心性实再太差，魔种会主导受者，最终使得受者如原主人一般——当然这种相同并非完全继承了原主人的记忆，而是在性格、习惯上完全一致。”江有鱼还是在打量四周，似是要看出花儿一样，嘴里却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岳凡问道。
“能使用种魔法的最低也是出体境的灵修，这个境界的修士能够灵力离体，虽说强不到那里去，按理说也不是你小子所能对付的。”再次把目光放在岳凡身上，江有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嘴里啧啧叹道。
“可能是他当时大意了吧！”对于上次的逃脱心里有了新的想法，岳凡随口说道。
江有鱼点点头，神色稍显严肃的说道：“面对高你一个境界的种魔法，你还能做到这到程度，还算不错。不过你要想战胜它，却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岳凡一愣，反问道。
“这种魔法虽说是外来物，但它现在早已成为了你的一部分，你又如何能打败你自己？”江有鱼反问一句，顿了顿然后说道：“现在的问题，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只有学会掌控你那些情绪，你才能不受其所扰。”
“那我该怎么做？”岳凡紧接着问道。
“你觉的如何掌控？”
“控制自己，不对，这样也不对。对了，是修行。”岳凡低头陷入沉默，嘴里喃喃着，忽然抬起头说道。
“修行到开窍境，对于真气的修行也算到了极限，唯有进入下一个境界才有可能更进一步。不过这种境界是心灵的境界，以你现在的情况，想要感悟意境，踏入灵道，几乎是不可能的。你的心灵已然失控，若想要活，只有法道可求。”江有鱼点点头，说道，
“法道虚无飘渺，我该如何追求？”从未见过法道中人，但他知道法道的艰难，想到过往所见，岳凡不禁问道。
“我不知道，也从来没有人知道。灵道的修行一步一个阶梯，而法道重在自我感悟，每一个法修者本身都是独一无二，这需要你自己的感悟。”摇摇头，江有鱼叹息着，接着又说了一句。
“不过所有法修都认为一句话是进入出体境的关键——心有天地，无所不有。”
“心若天地……无所不有？”喃喃着，岳凡若有所思。
“当然每一个成为法修的修者对于这句话都有着不同的理解，这就要看你自己怎么理解。”江有鱼说道。
“哦，我明白了。江前辈有什么事要交给在下做的吗？”回过神来，岳凡看向江有鱼，客气的说道。
“要说帮，我也没帮你什么实质性的忙。你现在麻烦缠身，我也有要事在身。距离圣武大陆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你要是能解决了自己的事就好说，到时候说不定有件事拜托你。”江有鱼低头笑了笑，背着手，抬头看向了岳凡身后的虚空，说道。
岳凡点头，沉声道：“那好，前辈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下定然不负所托。”
“嗯，那你自己慢慢感悟。”江有鱼点点头，转身走向舱门。
江有鱼的话在岳凡心里像是点起了一盏不知道是什么的明灯，其中的道理他可能早有查觉，但能如此清晰的展现在他眼前还得靠他这一番点播。
奔涌的真气在经脉中来回，起伏于窍穴，最终归于丹田。若是没有锻炼，这种状态会随着生命的衰老而枯朽。唯有努力的运行真气，感知和强化窍穴，开窍境的修行才会进步。虽然不知道下一步究竟为何，不过修行的过程让人着迷，对于窍穴的探索就是对人体的探索，今岳凡沉迷其中，忘却自我。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摆脱那让人疯狂的情绪，这也是他认为修行能摆脱困境的缘由！
夜晚的黑幕并没有阻止船舶的前行，借着对星辰的定位，航行在无垠的深海上的船只并无过多的担心。然而在黑夜最黑的时候，一缕缕白雾自海上升起，渐渐的越来越多，直到被浓雾包裹，太阳也只剩一点红色。
结束了一晚修行的岳凡在甲板上听着众人的谈论，虽说他们大都有意识的和他保持距离，但还是让他听出了事情的经过。
大雾的存在让北风号不得不降低速度，紧接着岳凡似乎听到了雾中传来的轻吟，忽近忽远。
神秘的声音传来，北风号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完全停在了深海之上。
似一片枯叶落在水面，九丈的的铁船随波飘荡，一种孤寂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众人议论纷纷，人心浮动。
“大家不要慌，这条航道是咱们圣武王朝特意开辟的，即使是妖兽也会很快离开。”羊蒙在站在船头大声解释道。
“怎么怕了？”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岳凡向后看去，沈漆开远远的站在身后，身后三人自己也都认识。
“是你们。怎么，伤都好了？”打量一番，岳凡大步走过去，笑道。
“你……你别过来啊！我们四人可不会再受你的暗算。”沈漆开四人忙的后退半，急道。
“看来伤的并不重，没事就好。”心中暗流激荡，似有郁气上头，可他猛然大笑，“昨天是我不对，我这人脾气暴躁，要是惊着诸位，我在这里给几位赔礼道歉了。”
“不不，是我们的错，是我们仗势欺人，被你打是应该的。”似是被岳凡突然的态度惊着了，沈漆开摸着嘴角的青紫，连连说着，身后三人不住赔笑。
“哈哈，眼前局势不明，咱们还是放下个人恩怨。昨天的事，咱们也不过多计较，那鱼就算我送你们的了。”心底的情绪似乎有着一个刻意的方向，但岳凡顺从着内心真实的想法，将这股力量有意引导，化为肢体上的动作，从而宣泄而出。这算的上是一种控制，但此时内心深处的笑意被一并方大，变成了一种极为张扬的笑声。
“这……对，眼下正事要紧，咱们还是先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面对岳凡这诡异的态度，沈漆开琢磨不定，他顿了顿，说道。
“那你们对这事怎么看？”岳凡笑问。
“我认为问题不大，你看……哎，刘兄你怎么了？快，快把他扶回去，我那里有药。那个……丘兄，咱们下次再聊。我先告退了。”沈漆开正准备说着，身后那位昨天被自己一巴掌拍晕的武人突然晕倒再地，他忙的转身扶着，并回头对岳凡说道。
“哎，没事吧？我会点儿医术，要不我给看看。”看着那位刘兄强壮的气息，岳凡笑着说道。
“不用，不用，我那儿有药。”沈漆开忙说着，急急忙忙的扶着刘兄进了舱。
岳凡看着这一慕，又忍不住再次笑出声音，他笑声欢快，惹的旁人侧目。
心知此刻自己的表现是如何不格格不入，但岳凡并不在意这些，狂笑印证了心中的某种猜测，内心涌动的情绪得到了一种释放，这更让人欢喜。
“姓丘的，你笑什么？这雾莫非跟你有关系？”羊蒙的声音自般首传来，透过薄雾，只见他一脸恼怒的走了过来。
“哈哈，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哈哈……怎么？想打架？”岳凡仍是止不住的大笑，看着迎面走来的羊蒙和他背后手持火枪的队伍，捂着肚子笑道。
“你……”
“眼下情况不明，大家稍安勿躁。小兄弟，看的出来你很高兴。”江有鱼处人群中走了出来，抬手止住正欲发火的羊蒙，说道。
“当然，我很高兴。”岳凡笑道。
叮……
随着一声轻鸣，一把长剑自江有鱼长袖飞出，似游鱼一般绕体轻鸣，船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前辈这份飞剑的本事让我等大开眼界呀！”旁边的羊蒙一脸庆幸，他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上下飞舞的轻灵长剑，说道。
飞剑仅有剑身，两端尖锐，薄如蝉翼，剑脊如一条细线，在急速的飞舞中似一道流光，伴随着急速的轻鸣，让人心底发寒。
心底的寒意让岳凡冷静下来，回想起刚才的状态，他心中好一阵后怕。这轻鸣就是昨天听到的声音，当时仅仅是一瞬，而此时剑鸣不断，浸入心底的寒意让人心底骤然紧缩。
剑鸣声激发生命着生命本能的畏惧，羊蒙的声音在众人中显的有些突兀，众人畏惧的望向江有鱼，尤其对他多有冒犯的那些人，有的甚至取下腰上的红色毛巾擦着额头的细汗。
微凉的雾气打湿了衣角，悠远的轻鸣吟再次传来，这打破了寂静的氛围，只江有鱼语气顿了顿，说道：
“培元境的蛟，就是咱们这儿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它一口吃的。”
“江前辈，这条航线不是没有妖兽了吗？”定了定思绪的岳凡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江有鱼没好气的说着，犹豫一下，而后对羊蒙说道：“现在先把船停下，大家散开，密切注意雾里的动静。这雾真是妖兽施为，那这雾应该会很快散去。”
说着，他身形一动，单手抱起陶安茹，一脚踩上已经出现在脚下的飞剑，接连几步，飞身上了船顶。
“我就在这船顶，有什么事就叫出来。”
“哎，江前辈……”岳凡喊着，一脚在蹬上船壁，几个翻越也上了船顶，“前辈，我昨晚上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我看到了，感觉怎么样？”睨视一眼，江有鱼说道。
“释放内心暴虐之气，将其引导，化为一种纯粹的情绪。此道虽然可行，但还是难以控制。”岳凡皱眉道。
“人的情绪极为复杂，根本不存在纯粹一说，你所说的‘纯粹情绪’根本就是单一的心念。这些都是关于灵道的修行，你怎么还在琢磨灵道的事？你可知你这样做极为危险？”望向涌动的雾气，说到最后江有鱼厉声道。
“我是想把心中的暴虐之气导引到对于法道的修行之上，没想到走了岔子。”盘坐一旁的岳凡摸了摸很久没有修剪的长发，说道。
“灵道与法道很多时候都是界限模糊，就连我也搞不清这其中的道理，更不用说你。不过据我所知，法道重在这天地万物，灵道重在生灵心性。对于你在法道上的修行我只能让你好好感悟的天地万物，可你要是再纠结于自己心性上的区别，那你离入魔便不远了”捻着几根胡须，江有鱼摇晃着脑袋，说道。
“前辈，入魔与这海上流传的魔族有什么区别？”岳凡一听，于是说道。
“入魔者有我无它，心比天高，与魔族的放纵情绪全然不同，你提它干什么？不过这魔族凶残，你要是遇见它们，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它们可不会在意自己修者的身份。”
岳凡点头称是，也不知是不是飞剑的寒意让人生不起其它念头，至少此刻他心中非常平静。而在享受这难得平静的时候，翻涌的雾气似乎变薄了几分，这吸引了岳凡的注意，他连忙指着前方。
“前辈，你快看……”
“嗯，你看那儿。”江有鱼似是早有所知，他指着右前的方向，眯着眼说道。
那里也是一片白雾，岳凡凝神望去，白色的雾气不断翻涌，越来越剧烈，一道黑色的巨大影子出现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