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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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这事就到这儿，也算给余老有个交待。”
“怎么会是他？”百里风面色复杂，“这不可能，他进我二队已有五年，不可能是他。”
“雪莲就藏在他屋里。你说，有谁会傻到杀了人，取了雪莲后将其藏到别人家？还是在床榻里。这不怕被发现吗？”赵石摊了摊手，说道。
“这……会不会是别人栽赃嫁祸？”百里风迟疑道。
“栽赃他什么？嫁祸他什么？他有什么好陷害的？”赵石反问。
“其实，真有可能是他。”汤英面色苍白，此时她回过神来，犹豫道。
“什么？”百里风追问。
“我很早之前就发现有时候他看我的眼神不对，而且……而且我发现他这段时间暗中偷采灵药，有可能是他将要突破，急需灵药助力。”一口气快速说完，汤英深吸了口气，低下了头。
“他竟然做出这等事，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百里风面色一变，盯着汤英，问道。
汤英低着头，已经彻底看出不平日的冷若冰霜。她面色苍白，稍稍抬头，发现百里风死死的盯着着自己，吓的她忙低下头，一脸委屈的说道：“他也就是目光上有些冒犯，你们平日里兄弟情深，人家怎么敢说嘛！”
“没想到他意思是这种人。”说着，百里风恨恨的踢了两脚，走到汤英面前，取下她手中的剑，扔到地上，拉着她的手，温言安慰，“好啦，别生气了。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我眼瞎，竟然没看出来这顾瑞居然是这种人！”
“人家受点儿委屈不要紧，不过你想想，他今天能为了一株灵药就对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痛下杀手，那明天就有可能对你暗下黑手，说不定那消息就是他传出去的。你说，你要是有个事，我可怎么办啊！”说到最后，汤英的语气几乎梗咽，声音更是越说越低。
“没事的，想我百里风风里雨里几十年，又岂是此等宵小能暗算！”
“这种人，我看还是死了的好！哎，你们也别看了，都散了吧。”赵石说着，挥手驱散众人。
“岳兄弟，雪莲是否在你身上？”百里风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对，在我身上。”岳凡阻止了姬无命拨出铁枪，正要俯身检查，听到百里风的话，抬头回道。
“拿过来我瞧瞧。”
“喏，拿去。”说着，岳凡取下腰间别着的盒子，递给了百里风。
接过木盒，百里取出雪莲，拿在手上左右端详，最后说道：“英儿你已然达到通脉境极限，若有了这雪莲必定有九成把握突破。到时候，你就不怕那些宵小对你骚扰了。”
“这……这雪莲是你们三人共同之物，给我用了，不好吧？”汤英抬头惊讶的望向百里风，说道。
“石兄，你看……”
“咱们现在深陷困境，若是弟妹也能进入开窍境，咱们自保之力也强了许多，反正我是没什么意见。”赵石笑道。
“那岳兄弟？”
“若嫂子能进入开窍境，自然是好的。反正我现在也用不着，何不让嫂子突破了再说。”岳凡看了百里风和汤英一眼，又低下了头，语调平静，神色莫名的说道。
“那就多谢岳兄弟了。这样，以后你需要什么东西，直管跟老哥说，老哥我一定百死不辞。”百里风的喜悦溢于言表，他望着蹲在地上处理顾瑞伤口的岳凡，拍着胸脯说道。
“以后的事，咱们以后再说。风大哥，我俩去把尸体处理好，你们各自去忙吧，到时候下午来参加葬礼就行。不管他生前是什么样的人，死后，咱们还是给送一程。”处理好了伤口的岳凡站起身，看着四人，说道。
“行，我们去准备酒水，下午在河边集合。”百里风招呼赵石，说道。
说着，百里风与赵石三人离去，岳凡与姬无命留下来处理余少明和顾瑞的尸体。
之后整个下午二人就忙着为遗体整理遗容，换上就地取材制好的衣服，绑好两个木排，推好柴火，把遗体放在木排上的柴火中央，然后把木排放在湖边的空地上。
“姬大哥，你以后小心点儿。”看着木排上两具安静的遗体，岳凡沉声道。
“怎么，你也怀疑？”姬无命背负双手，一身灰色长袍，长发随意散乱在肩上，锁眉道。
“对，他们都死了，你说，还剩下谁？谁最得利？”岳凡模了模自己用刀削成的寸头，感受着手上传来的长短不一的质感，神色肃穆。
“难道是百里风？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已经是队长了啊？”姬无命低声道。
“这次雪崩只是意外，谁也没想到这里还会有这一处山谷。或许，这里便是咱们要找的遗迹也说不定。可是咱们这一路走来，二队只剩下咱们四个，他们都死了，很多甚至尸骨无存。我一直以为通知赵石他们来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现在看来，未必！”
“可惜我们没有证据，这一切只是猜测，要不然，直接指出来就好了。”姬无命恨恨道。
“对了，你跟汤英嫂子当初是怎么认识的？我给忘了。”岳凡忽然问道。
“当时我初出茅庐，已然是聚气境中的高手。有一次我路过一座城池，那里正在遭受妖兽屠戮，城中人死的死逃的逃。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躲在地窖里，一个人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可惜那一大家子，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后来英儿就一直跟着我，直到我独自去回春谷，受了重伤，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说到最后，姬无命的神色已由当初的兴奋转为黯然，眼帘低垂，似在回味当初。
“这些年她一个人在石城那种地方生存也真是不容易！”岳凡叹了口气，似在唏嘘。
“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怪她，现在他跟着百里风也过的挺好的。之前觉的百里风人还不错，还救过我的命，不过一切真是他暗中搞的鬼的话，那就说不定了。”
“那你……你准备怎么办？”岳凡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的说道。
“不知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姬无命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一手拔出倒插着的铁枪。
“还是实力不够啊！”
“你是不是已经进入通脉境了。”看了一眼准备在一旁练功的姬无命，岳凡突然问道。
“咦，被你看出来了？”姬无命惊道。
“身为医者，这点儿眼力劲还是有的。”岳凡笑了笑，没说自己只是猜测。
“我可没听说有那位医者能一眼看出他人境界，除非境界实在太高，远非我等理解的高手，可是我看你也不像啊。”姬无命围着岳凡来回转了几圈，嘴里啧啧称奇。
“我的医术那是一般人能比的？”岳凡忍着笑说道。
“那倒也是，不过我说你小子这医术，也没人教你，就你自己也能摸索出来，还真是天才！”姬无命叹道。
“那也就在医谷，有那么多的医书可以借阅，不然那有那么快。”岳凡摇头道。
“也是。”姬无命点点头，接着把长枪担在肩上，双手随意搭着，漫不经心的说道：“行了我去练会儿功。还好只有你小子能看出来，你可得替我保密。”
岳凡自是满口答应，自己也找了个地方，练了两遍斗转星移。
自从得到这门武技以来，每日勤加苦练，现在经脉之中真气如滔滔江水，运转全身，与初入通脉境相比，完全是溪水与河流的区别。甚至已然感应到绝大部分窍穴的位置，它们如泉眼，又如旋涡一般，不断吞吐真气，与周身做着交流。
这些窍穴姿态各异，内气在窍穴处拥有各种变化，不过无论是锐利、厚重、绵长——种种变化，最后却都汇入经脉，化为了浩浩荡荡、海纳百川的真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湖边热闹起来，摆上两张桌子，放好自制的餐具，一盘盘馋人的美食盛上来，最终众人齐聚湖边。
随着木排推入湖中，被淋上兽油的木柴点燃，熊熊烈火燃烧，最终在众人的注目下化为了灰烬。
“尘归尘，土归土，他日我能举办这种葬礼，也是一庄美事。”当最后一点余烬完，赵石看着重新变的平静的湖面，摇头晃脑的说道。
在场的都是石城的猎人，整日里与异兽搏斗，一个不慎便是性命皆无，连具尸体也不会剩下。
这谷内异兽不少，湖里更是危险莫名，当初一行人逃离堕落地，等再回去的时候，留下的人已经是尸骨无存，生死不知。
此时岳凡望着湖中的燃起的火光，内心说不出是否悲伤，或许成为武人那一刻起，命运便已注定，从此生死无常，唯力者胜。
天色渐暗，众人落坐湖边，赵石起身举起手中洒碗，说道：“好了，大家听我说一句。这酒是大家采集谷中野果所酿，咱们就用这酒来敬那些死去的兄弟。他们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山山水水，而我们这些尚还活着的人还需在这世间挣扎求存，今天能有机会一起送别他们，也是我们的运气。来，敬他们！”
“敬他们。”
众人起身齐声对朝前湖面的空位说道，接着一口饮尽碗内浊酒。
一碗浊酒尽饮，坐下的众人谈论着与余少明、顾瑞生前的关系，追忆着二人的生前种种……
岳凡一个人独自饮着浊酒，虽然他一般不喝酒，不过此时还是想喝上两口。
昨天还要准备使用雪莲来延缓衰老，今天自己才把最后一味药材找到，没想到他却已经不在了。
对于余少明，自回春谷刺杀事件发生后，他就心存恶感。然而没想到两人还能再次相遇，甚至一起因为意外坠落铁谷，他身受重伤。
作为医者，自己又怎么可能看着他就那么死在自己眼前？
一个老人，以他这个年纪，早就应该安心养老，而他却还在挣扎求生，只可惜时运不佳，被人谋害致死，等不到雪莲续命那一天。
自己恐怕永远忘不了当时他眼里的光芒，那种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的意志。
那我呢？
岳凡不由摇了摇头，现在自己学学医，练练武就好。医术是为了把自己家医学世家的名头发扬光大，而练武就纯粹是喜欢，况且这两者也有相通之处，自己不就是齐头并进的吗？
其他的还是还想的太多了，至少出了谷后，还是先回一趟家吧！
想着想着，岳凡思绪随着不远处升起的篝火升腾，飘向了不知名的角落，直到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了脸上，他回过神来。
这是……雪？
他猛的站起身，大声的说道：“快看，下雪了。”
铁谷受地热影响，一直是四季如春，早与外界形成了截然不同的环境。然而此刻，一种绝不该有的东西出现在了谷内，也预示着大变来临。
凝成一团团的雪花从天而降，在空中被风一吹，便纷纷散开，随意的洒落在湖面、森林、营地，也吸引了营地众人的注意。
“是雪崩，是丹宁峰上掉下来的雪块。”有人惊呼。
“这么高的地方，它怎么不在半空化掉？”
“为什么？因为降温了！”岳凡抬头望天，感受着皮肤传来的阵阵凉意，说道。
“这段时间谷内温度有所降低，没想到竟然会引发这种情况。”百里风惊疑道。
“看着吧，到时候变化更大。”赵石眯起眼扫视着四周，沉声说道。
“我看咱们还是早早准备为妙。”有人迟疑道。
……
不出赵石所料，大变已经来临。
随着熔炉伤势一天天的恢复，谷内的温度一天比一天低，直到炉内再无了丝一丝伤痕的时候，谷外再次下起了大雪，而三人所劳作的地窖内，再无往日的高温。
“你们的事到这儿就结束了，先出去吧。”变的阴凉的地窖内，青雷盘踞着身子，说道。
此时从洞口处传出的红光明显暗淡了许多，向下望去，地火显现出淡淡的红色，在熔炉之中如水一般流动，远不如之前的赤红耀眼。然而透过地火，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布满纹路的炉壁，再无一丝伤痕。
“那前辈，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这儿了？”放下手中的工具，岳凡忐忑的问道。
“当然，要不是你们的帮助，我俩也不知何时才能让铁子恢复，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们。”青雷蛇头上下晃动，笑道。
“前辈那里话，能帮到前辈，那是我们哥三的福气。那个，我们几个就先出去。”赵石客气了一句，说道。
说着，三人自行出了地窖，往地面走去。
渐渐的通道内变的黑暗，直到伸手不见五指地步，三人没有打起火把的意思，他们熟悉的转过每一个弯道，很快就回到地面。
“你们三个小东西很不错，这三年没白忙活，我能感到铁子现在心情很好。”三丈高的白猿一手抵在铁木林中央最为高大的母树上，一手叉腰，低头看着从通道内走出的三人，满意的说道。
“前辈，咱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岳凡大声问道。
“先别急，让你们见识见识好东西。”白猿挤眉弄眼的说着，转身从背后拿出一把东西，扔到了地上。
“看到没？来，一人选一件。”
“白前辈……这？”赵石指着眼前的这堆东西，满是惊喜的疑问道。
“这是给你们的奖励，你们三个一人选一件吧。”背后传来青雷的声音，他来到三人身边，用尾巴把这推东西打散，尾尖指着地上散开的东西。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要找遗迹吗？这里面有遗留下来的兵器，也有我们自己的战利品，都是些人类修者的东西。不过能不能选到好东西，就看你们的运气！”
眼前这堆东西千奇百怪，有样式古拙的武器、造型奇异的武器、甚至有说不上是武器还是乐器的器物，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矿石等。
“我先这个。”挑挑选选了半天的赵石拿着一把有刃无柄的剑形利器说道。
“那我就选这个。”一旁的百里风选了一副薄如蚕丝的透明手套说道。
岳凡看着眼前这堆东西，东瞅瞅西瞅瞅，左桃右选，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该有的自己都有，挑了半天，最终从里面挑出了一把在他看来最为特殊的七弦琴。
“这是两心石，它可以吸住那崖壁，到时候你们只需要沿着铁矿石最丰富的那面崖壁往上爬就是。”见三人选好了东西，白猿扔下一块块打磨好的石头，说道。
“每一块两心石对于铁制品都有绝大的吸引力，然而当两块相碰的时候却异力全无，即使它们曾经是同一块两心石也一样，它的这种特性你们应该会用吧？”青雷说道。
“知道，知道！前辈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咱们那有不知道的道理。”岳凡眉开眼笑的连连说道。
说着，三人脱下外衣，把眼前这堆石头装起来。
“你们走吧，记得要快点儿，这谷内即将发生大变故，以你们的修为，留在这里可是会没命的。”青雷嘱咐道。
“那两位前辈，我们就走了。”三人对视一眼，齐齐说道。
“要走就快点儿走，别磨蹭。最迟今天晚上，这谷里就不是你们能待的了。”白猿挥手，很不耐烦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