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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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咱们医堂最危险的地方，小心点，里面住着的至少也是三流高手，二流高手也有不少，不过都在下一层。”走在前面的吴桂提醒道。
其实不用提醒，当打开那个小小的木门进入这里，岳凡就已经注意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不同于之前走过的地方，这里除了必要的通风孔，几乎完全封闭，中间的走廊仅容两人通行，两边是一排排的房间，透过水晶覆盖的小小窗口，能够看到里面简洁的空间。
“小吴子快来，我有一个好宝贝给你看。”
“吴哥哥，你又来拉，人家想你想的胸口痛，你进来帮人家揉揉嘛！”
“这位新来的小兄弟。对就是说你呢！想不想学习天下无敌的刀法，你来，我教你。”
……
“别理他（她）们，他们都是走火入魔的武人，这里有点不正常，不过他们一般不会伤害你。”说着，吴桂指了指脑子。
确实有点不正常，比如那个要给人看宝贝的小老头，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那个要揉胸口的，看样子应该可以当自己祖母了吧？；说要教武功的，那个手脚萎缩的壮汉，这儿就数他吼的最大，都这样了，还天下无敌？……
看着这群奇形怪状的人，岳凡心里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再搭理这些奇奇怪怪的武人，两人走过这一段长长的狭窄的通道，下了楼梯，来到了下一层。
下一层不同于上一层，这里是一个洞窟，有着巨大的空间，呈现出外宽里窄的场景。在洞窟内还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瀑布，不过这里的位置极高，瀑布入水的声音传到这里已经变的很小，倒不是很吵。
洞窟内的墙壁被凿空，做成了一个个房间，岳凡数了数，正好二十二个。这些房间的大门大多是黑色的，看上去坚硬厚重，而门上都刻有数字，只有左右两边最靠近窟外的房间是青色木门，且没有数字。
就比如出了楼梯的左手边是靠近洞口外的，只有一间有着青木大门的石屋，而右手边一沿着墙壁一直往对面，到最靠近洞口的房间，都是按壹到贰拾来排列，直到那个没有数字的房间才到尽头。
洞窟中央是一排巨大的绞盘，一时看不出用处。洞口附近还放了一些锅碗瓢盆，以及各种粮食蔬菜，一看就是做饭的，而且还是做大锅饭。
“古师弟，又来了位师弟，快出来。”楼梯口，吴桂大声喊道。
“来了，我说老吴你终于送人来了，这到了饭点赶快派人来。”随着着话音，对面的青色木门打开，出来一位披头散发，衣裳破烂，看上去脏兮兮的年轻人。
古姓年轻人走了过来，他走路非常稳健，步履之间一分不差，身形修长挺拔，面容棱角分明，剑眉斜飞，给人一种孑然独立，冷傲孤清的感觉。
“岳师弟，我来给你介绍。”待古姓年轻人走近，吴桂向前走了两步，笑着说道：“这是咱们‘守心洞’的执事弟子之一古剑锋。这是岳凡岳师弟，他才来咱们回春谷一个多月，你以后多带带他。现在你们俩可要把这‘守心洞’给看好了，这里面住的都是些为咱们谷内做出巨大贡献的人。岳师弟，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石长老既然让你来，一定是看好你。”
说到这儿，吴桂顿了顿，拍了拍岳凡的肩膀，再说道：“行了，我已经把人带到，你们好好交流交流，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老吴，记得下次带几缸酒过来，这儿的酒没了。”这个时，古剑锋开口说道。
“好，我这就让人给送过来。”吴桂点头回道。
“慢走，吴师兄。”岳凡接着说道。
待吴桂走入上一层的通道，两人收回目光，古剑锋抬头看了看比自己高一些、壮一些的岳凡，说道：“你真的入谷一个月？”
“已经有一个多月。”
“看到你倒还是个天才，你有何天赋？”古剑锋接着问道。
“是王二前辈让我入的武堂，他说我力气大，适合练武。”岳凡摸了摸头，回道。
“力气大？”古剑锋双手抱肘，围着岳凡转了一圈，点点头，说道：“确实挺壮的，你多少岁？”
“十八，再过两个月就十九了。”
“哦……”古剑锋突然情绪高涨起来，挑了挑剑眉，说道：“不错，十八岁就入了流，以后武技一道跟我一样是大有可为啊！这样，我今年十九，比你大一岁，你就叫我师兄。放心，以后谷内师兄罩着你。”
“那你是几月份生人？”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是比你大一岁。师弟快过来，为兄给你介绍介绍咱们这‘守心洞’的历史和现住的各位前辈。”说着，古剑锋话锋一转，直接转过身，带头走向二层，并说道。
岳凡也不介意对方是否占了自己便宜，不管古剑锋大自己多少，那也是大，叫一声师兄并不为过。而且他加入武堂后发现武堂的师兄师姐大多年龄偏大，在自己没来之前，这位古师兄恐怕一直是那个最小的师弟，现在来了个更小的，兴奋点儿也是正常。
他没有丝毫犹豫人说道：“是古师兄。”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发现他说了之后前面这位步履好像快了那么一点。
“咱们这二层和一层分别住着的是三流境界的武人和二流境界的武人，他们有一部分本来就是咱们谷内的弟子，还有一部分是外界的武人，都是疯的疯，残的残。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为咱们回春谷做过巨大的贡献，还有一部分是走火入魔所致，一时间又没治疗的办法。因为没有生活能力，又非常危险，所以只能住在这里，算是一种保护吧。”
说着，古四能摇了摇头，叹息道：“咱们修习武技，就是为了打打杀杀，说不定有一天就栽在别人手上，就是不去跟人争斗，说不定那一天就走火入魔，人就疯了。虽然内功要好点儿，但是那也不是一般人能行的，咱们‘回春谷’的‘回春功’就是内功，你看有几个修成了的？经脉之说虚无缥缈，难以感知，更别说突破二流，进入通脉之境了。难难难啊！”
“是啊！我虽然才入谷一个多月，也有所了解，三流虽然不易，但还是不少，咱们武堂弟子二十来人，都是三流武人，但是进入二流，成为长老的可就那么几位。”岳凡点了点头，很是赞同，接着他又说道：“这还是咱们练外功的。听说药堂几百号人，都是从小培养，一直修习‘回春功’，但能练出成果的，也就那么十来号人，那可更是不易。
“倒也是。内功入门虽难，但进入通脉境的机会却要大上许多。不过回春功治病还可以，用来对敌倒是弱了些，还得靠咱们来守卫谷内的安全。”
说话间，俩人来到第二层。这里只有一个窄窄的通道，俩人一前一后，并不理会各个屋子里的叫闹。古剑锋此时停下了刚才的话题，指着右手边的第一间屋子说道：“这位是柯老爷子，你可别看看他年纪大了，他的医学造诣不凡，‘归命针法’更是用的出神入化，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走火入魔，人变的疯疯癫癫。你可别听了他的话，看了他的‘宝贝’，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岳凡点点头，这位就是来的时候让人看他“宝贝”的老爷子，“归命针法”他也见识过，端的是能杀能救，极为不凡。只是没想到临老了还成了这副样子，当真不幸！
说完，古剑锋又指着左边的房间说道：“这位是谷外散修姬无命姬先生，一手‘点星枪法‘使的出神入化，在三流中少有对手。而且人长的玉树临风，不知多少女子为他思念成疾，为人更是义薄云天。他在咱们谷遭遇流寇的时候挺身而出，最后身受重伤，之后他再不愿意出去，就留在了这里。因为这里少有人来，所以姬先生也是少有每天能够自由进出的。但他自从那次受了伤后就变的沉默寡言，与咱们交流的极少，你也不必管他，每日饭做好了他就会自己出来。”
看向屋子里阴影处的姬先生，只见他坐在石凳上，可以看露出来的左腿和右手，他低着头，那被长发遮挡的脸上看不出五官，只有一片漆黑——那真是一张让人难忘的可怕的脸，而这若生在一个曾经是美男子的脸上，那无疑是一种最大的折磨。
岳凡如是想到！
……
“这位是医堂木师姐，你别看她一副苍老面孔，她当时可是咱们谷内少有的美女，只是后来练功走火入魔，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人也疯了，只有极少的时候是清醒的。我来这儿两年，她也才清醒过一回吧……”
……
“这位是咱们演武堂的墨师兄，前几年墨师兄因为保护药师采药而被异兽攻击，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命，但人也被异兽的异能而伤了神智，变的神智不清。因为……”
……
“这位是关先生，也是谷外散修。他的一手‘移山拳’三流无敌，后来被神秘人废了双手双脚，扔到了咱们谷外，人也因此变的疯疯癫癫。因为他曾经于咱们谷内有恩，一个人在外面也无法生存，所以就住进了这里。……”
……
待到古四道把二层的所有人都介绍完，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岳凡数了数，三十一人。
这些人因为各种原因而住进这里，且大部分人不得自由，但他（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有着三流聚气境的实力。在这里既是一种束缚，但更是一种保护，而这恐怕也是谷内唯一能为他（她）们做的吧！
“这就是第二层，虽然不知道师弟你的实力怎么样，但能进到这里，想必不会弱。到时候你就可以自己进去，给他们送饭。这种事，一个人就行。”在回第一层的路上，古剑锋说道。
“那这第一层有何特殊之外？可需要两个人配合？”岳凡问道。
“这第一层住的都是二流高手，到时候就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行。”古剑锋说着，转眼已到了第一层。
只见他径直走向第一层中央的那一排绞盘，那绞盘每一个都有四尺来高，再加上盘座的话几乎有人高，且全都是异种铁木打造。这种铁木比精铁还硬，不惧腐蚀，以岳凡的眼光看来，这些绞盘至少存在了上百年的时间，铁木都呈现出了青黑色。
“这些绞盘对应的就是那二十间房的开关，若是不转动这些绞盘，那外面的铁门就无法打开，咱们每次送饭的时候就需要有人来这里转动绞盘，打开铁门，这样才能进入里面，通过特殊的通道把饭菜送到里面。”古剑锋撑着一个绞盘把手，再说道：“一个人在这里撑住把手，一个人去送饭，只有送饭的人出来了才可以松开绞盘，到时候铁门会自己关上。”
“哦，这也是为什么要两个人在这里的原因？”岳凡拍了拍绞盘，注意到每一个盘座上都雕有一个很小的数字，很明是对应着相应的房间，这才恍然大悟。
“没办法，这里面住的都是二流武人，破坏力太强，就怕他们发疯冲出来，也只能如此！”古剑锋摇了摇头，苦笑着解释道。
“难道二流武人这么容易走火入魔？竟然有这么人多住在这里。”看向这二十间似是监狱，实则只是‘病房’的石屋，岳凡有点儿毛骨悚然。这是不是就是别人谈之色变的原因？岳凡不由问到。
看着岳凡有点儿惊悚的模样，古剑锋脸上涌出了一种莫名的笑意，他开口说道：“师弟不用担心，这里面不可能住着二十位二流高手。二流高手本来就不多，更不用说是走火入魔的二流高手了，他们都是通了脉，修出了经脉的高手，那儿有那么多走火入魔的。
“那还好，下次麻烦古师兄把话说清楚。这二流高手不可怕，走了火的二流高手才可怕，更何况是整整二十位，这要是有一位发了病，就够咱受的了。
“确实不多，也就十一位。”
“什么……十一位？那也不少了吧？咱们谷内有十一位二流高手走了火？”岳凡有些惊了。
“加上其他门派的高手，也不多了。师弟你也别担心，你看师兄，我不是在这儿待了两年也没什么事？”
“真的？那我是怎么进来的？”岳凡不禁又问道。他总觉的不太对劲，感觉有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哦，那是曾师兄在送饭的时候受了伤，胳膊断了一条，这不没法再待了。不过这也不是常有的事，师弟你也不用太担心。”古剑锋挥了挥手，转向看向远处的瀑布，似是毫不在意。
“真的？”
“当然是假的。主要是那小子做饭太难吃，咱们决定换一位来给咱们做饭。”这时却有一个洪亮的声音自不远处的捌号铁门中传了出来，这声音不仅洪亮，且语速极快，一听声音就感觉说着一个急性子。
“焱老爷子，你可别乱说，要是把岳师弟吓跑了我可跟你没完。”可以看出突然杀出的这一位让古剑锋有点慌乱，似乎被戳破了什么似的，他先是跟屋内那位焱老爷子高声说了一句，接着看向岳凡，笑着说道：“师弟别怕，焱前辈虽然脾气火爆了点，但他不会去故意伤人的，你看我这么久不都没事？其实他那次是不小心伤到了曾师兄，也不能怪他，毕竟是不小心。”
“一位通脉武人竟然会隔着石门‘不小心’伤到人，看来老焱你这火是越来越大了。”又一个女声从伍号传了出来，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
“云前辈，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古剑锋大声说道。
“你们别再说了，没听到二狗子都快哭鼻子了。二狗子，你别怕，有小姨在，他们不敢欺负你，乖啊！”
“方姨，你又叫我小名，我都多大了，你还这样叫。”
“古师兄，这些前辈？”听到这儿，岳凡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些前辈都是因为走火入魔才自愿住进这里的，这里只是特殊的病房，可不是监牢。”似乎知道岳凡想问什么，古剑锋直接回道。
“可是——”
“走火入魔虽然危险，那也不是一直是疯的，不然他（她）们怎么自己走进去？”古剑锋没等岳凡说完，就直接说道。接着他打断岳凡欲言又止的问话。
“好了，也差不多快到饭点了，快去做饭。”
说着，古剑锋径直走向灶台，居然真的做起了晚饭。
岳凡跟上去帮忙，不过，他好像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