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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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直的峭壁上，一行七人缓缓的攀行着，脚下十丈汹涌河水奔流而过。而十丈高的江上仅容一人侧行的小道如一条细蛇，缠在陡峭的江崖上，没入远处的浓雾中。
这峭壁之上，山风呼啸，常人即使仅仅站着就已经双股颤颤。但这七人皆面色平常。其中有两名中年男子各自拉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少男、少女走在中间。最前方是一位体型高大的男子，他腰间挎着短刀，手上拿着短弓，此时正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队伍的最后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他单手持剑，守在队伍的后方。
“王伯，要不你先歇着，我来帮你看着。”
说话的是一个身形壮实的青年，他位于队伍的倒数第二位，长的人高马大，但面色稚嫩，留着一头寸发，此时正一脸兴奋的说道。
“岳凡你小子倒是好精神，这里虽然经常有武人路过，少有野兽，但还是要提防各种意外，你就给我留点神就行。”身后的老爷子朗笑着说道。
“咱们出来有一个多月，这里已经靠近‘黑铁城’，听说只要走过这段路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我还是第一次见识没有山的地方，真想好好看一看。”
听到岳凡的话，人群中的小女孩儿虽然面色苍白，也忍不住插嘴道：“我也好想看看这传中的平原是什么样的，据说那里的人居然种草就能吃饱，真是好想看看吃草长大的人。”
“听说那里野兽少的很，肉都吃不上，真是可怜。”胖乎乎的小男孩嘴上说着，又往嘴里塞了几条肉干。
“我……”
“好了，好了，都安静。都说了那是谷物——具体的等我们过了这段路再说。”眼看着越说越起劲，王老爷子一阵头大，赶紧打住了这个话题。
这种事在路上没少发生，对此王老爷子也有了几分熟练的趋势。
显然王老爷子还是很有威信，两小孩儿立即闭上了嘴，岳凡也没再多言，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远处而来的涛涛河水。
随着河面越来越宽阔，两岸的崖壁逐渐隐没，众人的路也走到了尽头。两岸不再是群山环绕，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竟然是一片不高不低的平地，在目光的尽头，那里似乎有炊烟袅袅升起。
在王老爷子的带领下，众人沿着大河逆流而上，江面上渐渐有了船只出没，不久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村落。
这是个依水而落的渔村，河边停靠着许多小船，村里的人都以打渔为生。只是这里的船相对于“陨星城”附近的船要秀气一些，因为这里的水不湍也不急，所以也用不到太过厚实的船壁。
等着王老爷子去联系船只，一行人在村口等候，两小孩儿首先忍不住好奇，四处走走看看，岳凡也跑到一边看村里人捕鱼。
忙碌的村里人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剪了一个奇怪平头的壮实少年看向这里。不少人对他非常好奇，私下里低声议论。见到少年身形挺拔，有一种说不出的阳刚之气，其中有些姑娘红着脸，不过瞄过来一眼又羞的赶紧低下了头。
虽然口音有点奇怪，以岳凡的听觉还是听的清他们偷偷的说着什么，对于投来的目光他没什么感觉，不过这里的姑娘生的娇小秀气，真是一点儿也不结实。
所以看就看呗，又不会少二两肉！
他看了会儿发现这里的人对于工具的使用倒是很熟练，虽然身体弱了点，可江里水产丰富不愁吃食，加之靠近黑铁盟，无什异兽，却是一个生活的好地方。如果不是这里离家乡太过遥远，他都想把爹娘接过来了。
他这一路起来，越来越接近黑铁城，感受到的变化也越大。自己家乡背靠“陨星山脚”还好一点，而这一路上还有很多地方是穷山恶水，常有异兽出没，无有人烟，到了此地却是烟火气实足，人们生活安逸，远离危险。
据说许多年前神魔大战打碎了这片大地，使得很多地方人类无法生存，也导致了现在各自聚集地相隔遥远，形成了以城为中心的生存方式，而其中强大的武人又组成了联盟。黑铁盟就是其中之一，它囊括了周围近百万平方公里中的近百座城市，如一张大网，虽然这其中大多数是千人左右的小城，但也足够惊人。
当然这些也就想想，神魔大战什么的都是神话，这天地除了它自己还有什么能改变它？这种事听听就行了，千万别当真。“黑铁盟”又离自己太遥远，现在自己学学医、练练武才是正事。
没一会儿，王老爷子就通知众人集合来到河边，上了已经停靠好了的渔船。船上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那里等着，待到众人一一上船，随后往上游划去。
“咱们坐船过去，走水路最多要五天就能到‘黑铁城’，等到了地方，我就安排你们进回春谷。放心，以李青和黄月茹你们的资质，足以通过回春谷的考核。岳凡你的医术也足以进入药堂学习，就是不进药堂，以你的天生神力，进入演武堂也是绰绰有余的。”
两小孩儿听了王老爷子的话都是兴奋不已，岳凡也不例外，他立志要重现岳家医学的辉煌，这是岳家祖祖辈辈的心愿，自己作为岳家唯一的血脉，当然有这个义务。
看到三人一脸的兴奋，王老爷子脸上了露出了笑容。这三个苗子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岳凡虽然年级大了点，但是医术着实不错，且天生神力，说不定能够练出真气，到时候再练几套武技，就又是一个实打实的三流高手。
这一路逆流而上，江上船只越来越多，只是相对于其他动不动就八九丈长的大船，众人坐的一丈多长的小渔船就有点寒碜了。
此时除了王老爷子一脸平静外，其余几个都是一脸好奇的左看又看，对于其他船上的人的指指点点也不在意，倒是新奇他们身上那种薄薄的衣服——之前听说这里有一种用蚕丝制作的衣服，想必就是这种了。
不过他们这一行人虽然看着破旧，且形貌怪异，但一个个提刀的提刀、拿剑的剑拿剑，满脸凶相，一看就不好招惹，到最后也没什么人来找事。
“谢了水哥儿，以后有啥事来回春谷找我啊。”
一行人到了黑铁城外的铁石港，岳凡谢过这些天已经熟络了的稍公水粟，然后随着众人离开了小船。
下了船，一眼望去是攒动的人头，不远处是用石头堆砌的高大房屋，期间人来人往，好一派热闹景象。
作为黑铁城两大码头之一，这里每天吞吐量极大，其中鱼龙混杂，常年有武人镇守，是黑铁城的支柱之一。
没有在铁石港多做停留，王老爷子急急忙的带着几人上了去往黑铁城的兽车，沿着铺好的石板路赶往了黑铁城。
沿着大道，众人远远的就看到了远处那高大的城墙，墙体通体黑色，显的异常高大厚重。岳凡看的也是暗暗咋舌，那城墙以他的眼力看去怕是有十丈不止，其上的重重痕迹无不显露出这里曾经经历过怎样的历史。
众人来到城门下，交了入城费，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了陨星城内。
呈现在众眼前的是纵横交错的街道，两旁是多是黑石搭就房屋，由于此时还不到中午，倒看不出有多么热闹。
在这里王老爷子显的很是熟络，他一边带头，一边还说道：“年轻的时候我就住这里。后来有一年冬天饥荒，异兽攻城，那一次黑铁城损失惨重，很多人流离失所，我也就是在那时失去了一条手臂，再后来老爷救了我，我就跟他离开了这里。”
说到这儿，王老爷子略有些伤感的看了看这里的一草一木，说道：“这一转眼，就是十年啊！”
许是因为这种伤感的气氛，两小孩儿表现的不是非常兴奋，只是安安静静的跟在众人身后，小脑袋左看右看，非常好奇。
一行人随着老爷子进入了一处巨大的院落群，这里正是回春谷的外门。可以说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巨大的医学院，每天有无数的医者在这里学习、成长、离开，将生的希望带到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的一片祥和，岳凡走在期间，感受到了一种与外界迥异的气氛，人们在这里低声探讨技艺，相互学习，虽然很多东西他都知道，但还是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顺着走廊，岳凡与李青、黄月茹两个小孩儿跟着王老爷子来到了一处院落，岳凡远远的就看到院门口挂着“知事堂”三个大字。
大门是敞开的，一行四人走了进去，王老爷子首先找到了一个身着青衣，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赶忙走过去，低声道：“刘主管，这次就麻烦您了。老爷身体不便，这次特意命给王管理带了一点咋们那儿的土特产。”
说着，王老爷子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塞给了这个刘主管。“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刘主管收下。这次跟我来的这三个孩子都是好苗子，这两个小孩儿天赋异禀，而这个小伙子你别看他年纪有点儿大，但他医术精湛，这外门之中他的医术也是排在上游的。而且他天生神力，如果稍加培养，说不定就是个练出了真气的高手。”
“哦，我倒要看看怎么个天生神力法。”刘主管面无表情的接下玉盒，看也不看的话在身上，很是随意的说着。“你们三个，跟我来。”
岳凡一直走在最后面，对于盒子里的东西他是知道的，那还是他们在路上采的，是一株有着九十年药龄的灵植。要知道普通的植物中很难诞生出一株灵植，更何况是九十年的，非常珍贵。他们好不容易采到，而此时就这么给了别人。虽然他是知道要送人，但他心里还是不太乐意。
不过人在屋檐下，想着父亲的梦想，还有陨星城里张医师和身后王老爷子的期昐，也就忍了。
进了屋内，刘主管选是对着两小孩身上一阵摸索，点了点头，当轮到了岳凡时倒是没有怎么模，而是说道：“你，朝我攻来。不要怕，用你最大的力气。”
“哦。”
岳凡对于这种要求倒是非常乐意，不过他是来学医的，只要表现的力量弱小，再加上医学的天赋，应该能进药堂。
不过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看这个刘主管面色苍白，虽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他这么自信，那自己用个三成的力气应该不会把他打死吧？
嗯……应该不会。
这般想着，他刻意的压制了自己的力气，使出了一套寻常的武技，一拳了打了过去。
一拳笔直，不快不慢，正对胸口，似乎普普通通。
很显然，这位刘主管也是这么想的，只见他单掌向前，似乎准备托住这一拳。然而当他手掌与拳头接触的一刹那，他脸色一变，化掌为点，竟然避开了这一拳。
“咦，这是什么武技？”
岳凡感到手上酸麻，一时间提不起劲来，惊讶道。
“好小子，差点儿看走眼。”刘主管惊奇的打量岳凡，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有把子力气。这是咱们回春谷的密技‘归命九针’，怎么样？想学？”
“确实非常神奇，不过，这针法看着利害，我看这不是医术，倒像是武技？”犹豫了下，岳凡说道。
“你小子没甚眼光，医之一道博大精深，不仅仅是你接触的药道。这密技是一个门派传承根本，可不是你想学就能学的。这样，你先到演武堂报到。”刘主管一脸不奈烦，不过见岳凡确实天赋不凡，于是又说道：“让你去演武堂又不是不让你学医。放心，在咱们回春谷就没有不会医术的，有的是让你学。还有你们两个，都不错，先去药堂报到。”
说完不理会三人，直接推门而出，冲门外的王老爷子说了些什么。
不远处的王老爷子越听越是高兴，在送走王主管后，走到门外的岳凡三人面前，打量着岳凡三人，拍了拍岳凡的肩膀，点了点头。
“好小子，不错。”
这个时候，就有弟子进来，说是要带着三人入谷。
王老爷子也是知道这里的规矩，当下先是告了一很罪，就赶紧对三人叮嘱了一番。四人依依惜别，特别是两个小孩儿，一听就要离开王爷爷自己独自一留在这里，差点儿哭了起来。一旁的岳凡也有着一丝伤感，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再见。
告别王老爷子，岳凡三人随着这名弟子离开黑铁城，来到码头，坐船向上游而去。
“三位师弟、师妹别担心，咱们回春谷是医学大派，可不是那些打打杀杀的门派。我姓吴，叫吴胜，你们叫我吴师兄便是，到了谷内有事找我。呵呵，说不定以后还要靠师弟、师妹照顾一二。”
吴胜一路走来，看着两小孩儿有些惊惶，年龄稍大的岳凡也有些惊疑不定，于是出言安慰道。
听到有人说话，岳凡倒是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师兄那里话，咱们是第一次出来，我这两个弟弟、妹妹都是第一次独自离家，以后可得麻烦吴师兄多多照顾我这弟弟妹妹。”
“你可别这么说，你这两个弟弟、妹妹我先不说，岳师弟你可是直接加入演武堂的人物，以后肯定是练出了真气的武人。“
“武人咱就不说，那可太遥远了，我来这里就是想学医的，没那么多想法。”岳凡笑着说道。
对于武人他倒没那么在意，他现在其实已经练出了真气，之后的事得慢慢来。他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学医，为完成父亲的心愿。
之前就听说这的医学不同于药理学，他心头一片火热，对于接下来更是非常期待。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两小孩儿也渐渐的不再那么惊惶，反倒对周围的一切好奇起来。
渐渐的，四人来到了上游的尽头，那里是一处巨大的峡谷，谷口白雾弥漫，似有水流激荡，更有隐隐的轰鸣声传了过来。
这时吴胜指了指前方，大声说道：“这里就是离河的源头。看，那就是回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