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大宁之战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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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刚从马盂山鸡鸣峰上露出来,密云营军和兴州卫军已经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大宁城东门外。
没有沙袋,也没有攻城车,甚至连缴获的五十多架攻城弩也没有带,排列在阵前的是400多辆偏厢车,车后是长长的云梯和堆叠如山的木板。
车阵后面是排成五列的军阵,三角将旗猎猎的在军阵前飘扬。
刘景仁的指挥车在军阵的最后面,他站在车厢里,眼前是一排五颜绿色的将旗,前面低了三尺的驰手位坐着驰手刘景智和亲卫刘来顺,再往前是四匹毛色枣红的辕马,辕马两侧是刘景仁的100名亲卫。
任豪杰和刚刚调过来的黄耕云骑着战马站在刘景仁两侧。
车厢后边还有一杆两丈多高的旗杆,上面垂下一面大纛,上书一个刘字,四周是祥云麒麟图案。整个大纛在黎明和煦的阳光中缓缓摆动。
东土默特右翼台吉阿玉石站在大宁城上,满怀忧虑的望着眼前的明军军阵。
实际上,今天早上当他听说东土拉河伏击战失败的消息时,他就已经有些束手无策。
明军不怕野战,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四个骑兵千人队伏击一个明军偏厢车队竟然以失败告终,这是他第二个没有想到的。
他不明白他到底遇到了哪一路明军?什么时候明军有这样的战斗力了?
眼前的明军人数并不多,放眼望去,也就十二三个千人队,可是就是这样的明军,让他心中感到无比的绝望。
他们的服饰和一般的明军不同,没有长发,没有鸳鸯蝴蝶战袍,也没有腰刀和红缨。
他们头上戴的是一种圆圆的铁盔,上面蒙着一层土绿色的带着绿点的土布,身上穿的也是这种土绿色的带着绿点的短衣,大部分士兵肩膀上背着鸟铳,胸前挂着一个长条型的布盾牌,看起来简单而又别扭。
他们几乎不用长枪!
他已经把这路明军预想的很厉害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兴州之战的结果,西土默特、炒花部、插汉部加上建州大金国的协统,纠合三万多全副武装的蒙古骑士,对阵不到一万的明军,竟然大败。
当他听说兴州城南门外,两万多具蒙古人的尸体烧了整整五天五夜,尸体的臭味弥漫了半个月也没有消散,他就知道,这一次蒙古人遇到了真正的魔鬼,这一个明国人是长生天派来惩治蒙古人的妖孽!
这一次血灾怕是躲不过去了。
中军阵前,一个明军将领骑着马飞快的跑到城楼前一百步的地方,他两手笼在嘴前,吆喝道:“大宁城中的人听着,你们原是大明国的子民,站着的是大明国的土地,今天明军莅临大宁城,如果你们打开城门,欢迎明军,已往的罪责明国既往不咎,明军入城,秋毫不犯。如果不知悔悟,拒绝王师,大军破城之后,放刀三天!”
这个明军也太嚣张了,阿玉石从肩膀上取下长弓,搭箭上弦,对着那明军的头颅,“嗖”的一声。
箭支从那位明军的左耳旁擦过,可惜!
阿玉石望了望远处的1万多明军,信心又重新从心底里泛起,大宁乃塞上雄城,凭借1万多人就想攻城,做梦去吧。
“嘟——”一阵低沉的筚篥声响了起来,只见军阵东西两侧推出许多奇怪的大车,车上顶着一个中间高两边低的盖子,盖子很长,连辕马也保护在内,每一辆车的尾部又拉着一架长长的云梯,站在城楼上看,就像是许多正在拉屎的甲壳虫。
20多辆大车沿着城楼前的土路和路边的野草地飞快的向东城门扑来。
大车越来越近,临近护城河的时候,20辆大车分成两组,一组在吊桥南边,一组在吊桥北边,每一组大车都挨到一块儿,好像吐丝的蚕一样,把屁股后面的云梯从嘴里慢慢吐出来,架到护城河上。
阿玉石大惊,“疯牛弩,准备!对着那乌龟壳子,射死它!”
“嗡、嗡、嗡”低沉的床弩发射的声音连续不断的响起,有三辆大车的顶盖被射穿了,车盖翻倒在地,钻在壳子里的明军暴露出来。
城头上的长弓手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嗖!”像蜂群一样的箭支泼下去,那几十个明军顷刻间变成了刺猬。
可是其他的明军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将云梯架在护城河上。
疯牛弩的箭杆是由一丈长儿臂粗的柞木制成的,箭头就像一把铁铲,是由精铁反复打制而成,土默特本地制作不了这种东西,它是花高价从建州大金那里购买来的,大宁城装备的疯牛弩并没有多少。
遇到今天这种情景,阿玉石再肉疼也不能节省,“继续,发射!射死这些杂种!”。
城头的八辆弩车像不要命似的把疯牛弩架上去,五十多个弩手光滑的脊背上泛着密密麻麻的晶莹的汗点,低着头拼命的拉紧弓弦,射击手拿起木锤,对着上好弦的板机,“哐”的一锤砸下去,“嗡”的一声爆响,二十四只疯牛弩便像催命鬼一样向护城河扑去。
护城河边又有五辆厢车被打翻在地,厢车里的明军发疯一样向别的厢车钻去,只是刚扑出一两步,就被城头的箭支射翻在地。
前面的厢车射倒了,后面的厢车顶上去,第一批厢车退回来,第二批厢车扑上去,在这生死的争夺中,护城河上架满了长长的云梯,云梯上又铺上了一层木板,护城河上的桥梁架成了。
“嘟——嘟——嘟——”连续的筚篥声响起来,整个军阵向前移动了一百多步,距离东城门只有二百多步的样子,南边前锋密云甲字营向前奔跑了五十步,隔着护城河用鸟铳指着城楼上的女墙。
北边兴州甲字营向后跑了五十步,在军阵后面很快搭建起一座五尺高的平台,台上朝向东城门的位置拉起了六面杏黄大旗。
杏黄旗宽度很窄,算上黑色的扭曲奇怪的螺旋状边纹,宽度也只有尺五不到,长度却很长,随着旗杆一直垂到平台上。
平台前面摆着一个红木香案,一组刚刚斩下的牛头、猪头、羊头摆在香案中间,一个古色古香的铜鼎摆在香案前面。
这个时候,刘景仁换上一身纯白色府绸长袍,头戴崔云冠,手持桃木剑,脚穿步云履,由正北方向向南走了七七四十九步,然后向东斜拐,登上平台,拿起案上儿臂粗的线香,在红烛台上点燃,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把线香插在铜鼎里。
袅袅云雾之中,刘景仁脚踏八卦,手指七星,激呼道:“吾借天君之雷,以惩奸邪,荡平四方。天君呈威!”呼完,桃木剑斜指碧空,“疾”的一声,一道红光,直冲碧霄。
这时,两队明军,身穿黑色铠甲,铁甲蒙面,只露出一双细细的眼睛,迅速跑到平台前,从香案下取过两个扁方形的黄色包裹,举在头上,小心翼翼的放在平台前的一辆黑色厢车里,然后,黑色马车向大宁东城门方向,急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