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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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险峰回来了，银行业务还是没有进展，这次出去十天，一单都没完成。但周险峰一脸兴奋，神神秘秘的对唐一山说道：“兄弟，我这次出去认识一个业务员，也是新湖的，他手上有个业务，想找人合作，我觉得还行。”周险峰的眼里仿佛闪着光，唐一山继续听他说。
“事情就是这样，左建刚谈下来，就遇到我了。”原来一个叫左建的业务员结识了一家烟草公司老总，签了一份大合同，烟草公司收购烟叶打包要用麻绳，现在准备供货了。唐一山努力的想了想，记忆中确实有个左建，靠烟草公司合同挣了二十多万，具体哪一年不清楚了。在这个年代挣二十多万是非常了不起的，好比后世挣一个亿。左建挣了二十多万是轰动，比这还轰动的是这货还没收到钱，打牌三天就输出去二十多万，被人形象的比喻，兔儿还在山上就打来吃了。
“他想怎么合作？”唐一山确信有这个左建的事，想听听对方的条件。
“他想我们出本钱并负责运输，其他不管，税他负责，供货收款完成后，我们收回垫支款，再收取总销售款的6%，就是差不多两万，除去运费，我们差不多能挣一万八。”周险峰眉眼都含笑，一万八呀！
“本钱要多少？”
“分批供货，分批回款，每次不少于五万的货，就是本钱两万左右。”周险峰虽然被钱迷了眼，但还是没有昏头。
“最迟好久开始供货？我要和左建见一面。”
“最迟六月底供货，我明天去找左建。”周险峰终于冷静下来。
“左哥，话不多说，你怎么签的合同我不管，邓老板哪里你去摆平，我们熟反而不好说，这单合同我表哥接了。”看见前世这张多次看见的脸，唐一山确认了合同的真实性，想起一直在生意场上晃荡得很好的左建，这份合同履行应该没问题。唯一漏洞是因为用宝华塑料厂签的合同，款必须回宝华塑料厂。因为唐一山就在银行，不怕邓永进扣款不付而不是问题了。
“你把合同给我表哥，接下来我表哥回去准备钱，准备好就和你开始进行。”接下合同就代表接下这单业务。
“杨哥，谢谢了。”通过郭昌华把新湖信用社主任杨小兵约出来吃了顿饭，把烟草公司供货合同让他过了目，杨主任叫唐一山在贷款合同上签了个担保，当天就把两万贷款放给了周险峰的华兴精密机械厂。杨小兵三十岁左右，是新湖区信用社系统少有的少壮派主任，也属于胆大的人物。
“唐老弟，购销合同没问题，你又签了担保，这有啥问题。”杨小兵平时与营业所往来也多，现在信用社还归营业所管，他这个主任的任免还就是新湖营业所就能确定的，所以对营业所员工有一种面对上级的的态度。
“哥，你这次出去，要自己拿主意，左建的话要选择的听，这些跑业务的人心眼多得很。另外顺庆麻纺厂的麻绳一吨要便宜六十元左右，就是产量有点不能保证，你去了要确保准时拿到货。”唐一山送走了周险峰。
“唐老弟，好久调回城里去，找你好麻烦，还要跑到新湖来，两个小时的路啊。”送走周险峰的当天，柳向东借检查工作名义到了新湖。
“驾校批下来了，交警队下辖，训练场地就在王家沟，我们准备在哪里修新办公楼。我表妹夫名义承包的，私人办股份制不批，前期我们准备凑五千元，后续就按你说的准备走贷款。公交车的事我给交通局张股长说好了，他和他们局长要入两股，你笔头好，尽快写个报告，我们两家单位联合上报。”驾校的审批速度快得令人吃惊，快赶上深圳速度了，其中肯定有诀窍，柳向东不说，唐一山也不会问。
“东哥，这个股份分配我没意见，钱我会准备好，其他股东有意见没？”中午，柳向东到了唐一山当然要请客。1989年在山阳这种小地方，股份制还是新鲜事物，不批也是唐一山预想到的，但私下股份协议必须要签，倒也不怕柳向东表妹夫不认账，现在的人还是有商业道德的。
“其他人没意见，那就按这个比例分配，你今天和我一起走，我们把这个签了，钱也凑好就开始运行。”柳向东还是大方，给唐一山留下了20%的股份。
“可以，东哥你要等一下我，我这个月请假有点多，只有等下班再走，明天赶早班车回来。”唐一山对柳向东的雷厉风行比较满意，这才是干大事的样子，认准目标就立即执行。
华兴精密机械厂赚的钱不能动，那是与表哥的共同生意，这点唐一山还是分得清的。好在前次贷款两千元，现在还剩一千三百多，唐一山取上一千随柳向东进了城。
“唐老弟，你比较辛苦，明天还要回去上班。”在柳向东办公室，柳向东表妹夫朱廷龙签下大名不忘问候。这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每句话都让人如沐春风，这个校长选得好。
钱交了，唐一山兜里又快干净了。没钱的日子又正常了起来，上班、打球、逗逗吴映雪。
“唐老弟，你说现在这个局势会不会变？你说我干到现在容易吗，心底慌啊！”谢春杰自上次两人喝酒后，感觉投缘，时而请唐一山坐坐，喝喝小酒，对唐一山的大势分析能力相当佩服。
“谢哥，这点你放心，这个社会只会变得更好，这段时间别人不敢做，正是你大胆向前的时候。”对谢春杰细细分析了一阵局势，六月底，大多数人观望止步的时候，唐一山又当起了安慰师。吃了定心丸的谢春杰决定按唐一山的建议大胆出击，准备接下别人不敢接的销售合同，先赚它一笔。
“唐老弟，你出来一下，我给你说件事。”这天，正在上班的唐一山突然被邓永进神神秘秘叫出门外。
“事情就是这样，公安局的人刚走，我可是尽力帮你表哥撇清了的。”邓永进一幅求表扬的模样。
“邓哥，谢谢了，我想下办法，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时候，请邓哥搭把手，我一定记得起的。”唐一山故作镇定。
送走邓永进，唐一山心情起伏，工作草草干完下班。原来今天有邻省公安人员找到邓永进，左建的购销合同是以宝华塑料厂名义签的。周险峰和左建第一批货送到后就收到了货款现金五万多元，结果左建坚持拿走三万元，在行贿烟草公司经理的时候被人举报当场抓获。蹊跷的是出纳能说出这三万元的细节，证明这三万元是周险峰和左建在烟草公司领走的货款。周险峰和左建也以投机倒把罪名被当地公安留下调查了。
怎么会这样？左建明明赚了钱，也没听说被抓，难道是自己的影响？钱可以不要，损失了再挣，周险峰不能不救。行贿罪还没出台，投机倒把这几年提的少了，而且这是企业正常的商业行。出纳记得货款的细节，又是被人举报当场抓获，有点意思。下班后，唐一山细细分析了一遍事情经过，觉得事情有挽回余地。这件事，暂时不给舅舅家说，先抓紧时间处理。
“邓哥，这个事情就是这样。我算什么人？和这件事有啥关系？所以不方便出面，只有麻烦邓哥跑一趟，所有费用我出，今天没带钱，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算账，就权当帮我一个大忙。”唐一山连夜赶到宝华塑料厂。
“邓哥，你到当地，打听打听烟草公司谁最有可能接替当经理，你请他帮下忙，说我们会配合公安局肃情人民内部的蛀虫。”和邓永进讨论了一遍事情经过，唐一山给出了一个死贫道不死道友的策略。
“唐老弟，我明天就走。”邓永进也不是能完全置身事外，何况唐一山承诺给费用，所以立马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