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养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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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 这是什么?”白棠低头看着压在他鞋面上的丑东西, 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潮湿的泥土之气弥漫开来, 白棠觉得自己应该抬一下脚, 把脚从这个丑东西的怀抱里抽开。
可是, 可是这个家伙看起来受了伤, 腹部就是伤口所在, 之前看到那被搓成一团的尾巴尖,也许是被血濡湿的。
如果真的不管不顾把脚抽了出来, 也许会撕裂伤口。
“好像是只狐狸?”系统不确定道,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狐狸,死了就死了吧,你别管这么多, 现在你也累了, 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目光触及那双水盈盈的黄褐色眼眸, 白棠抿了抿唇, 终究还是没有动。
他只是不喜和人言谈, 不想接触到任何人, 而不是铁石心肠。他依然是苏先生心里那个心肠很软的小妖怪, 听到妖怪的悲惨故事, 就会忍不住加入动物保护协会,去拍摄公益广告, 去全球植树的小妖怪。
那只丑狐狸细细弱弱地再次叫了几声, 嗷嗷地叫, 见到白棠没有表情的面容后, 他怯怯地闭上嘴,有些不安地抖了抖尾巴。
那只丑狐狸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爪子从鞋面移开,而后低头看看洁白的鞋面有了两个小巧的梅花印,墨梅的印子。
丑狐狸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他慌慌张张挪了挪位置,接着又看到了大片的血迹。
倒真是踏血寻梅。
这只丑狐狸颤巍巍地再次移了位置,一点都不敢碰到鞋面,可是他又怕白棠会走掉,于是这只丑狐狸急中生智,他把自己全身上下最干净的脸部贴到鞋面上,那只丑丑的小东西姿势搞笑极了,全身都趴在泥泞的地上,唯有脸虚虚地压在鞋面上,好似五体投地的姿势。
被行大礼的白棠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垂眸看着脚下,静默不语。
在无声的寂静中,那只丑狐狸有些不安地抬眸,黄褐色的眼眸紧张地看向白棠,那双眼眸是水润的,像是琥珀中藏了一根树枝,小小的枯枝。
白棠忽然想起苏思远死后,他将苏思远树葬,秋天时树上的叶子全部掉光,细细的枯枝就是那样。
那让揪心的衰败。
“嗷……”藏着颤音的叫声响起,一声又一声,把白棠心中的不忍唤了出来。
白棠低着头,看着那个丑狐狸,他心一软,缓缓吐了一口浊气,而后蹲了下来,把那只丑狐狸抱在怀里。
那只狐狸很轻,没有多少肉,被他抱住时受宠若惊地瞪大眼睛,两只小爪子僵硬地举起,颇有一种手脚不知如何摆放的惶恐。
白棠静静地看着那只狐狸的蠢样,细细的雨丝从空中飘洒下来,当快接近白棠时,雨丝在空中的轨迹都打了个弯,飞速绕过了青年的身体。
金鳞挥作用时,就会闪出柔和的微光,在一片黑暗中,青年连衣角都在光。他的神情是淡然的,垂眸看来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像寺庙供奉的神像。
在这只丑狐狸懵懂无知时,他所有的三观都是围绕着白棠建立起来的,譬如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丑,见过白棠后,青年的模样就是他心中美的具象化。
从那以后,这只狐狸精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和绿色,因为那日细雨绵绵,他面前的青年一袭白衣,墨绿色的眼眸仿佛冰潭初解,裂出来缝隙里透出的一点柔波,好似神佛的悲悯之意。
狐狸的尾巴尖讨好似得摇了摇,而后小心翼翼地垂到了白棠的手臂上。
“系统,你确定它是狐狸吗?”白棠审视着怀里的丑东西。
“看这双狐狸眼。”系统拍胸脯道:“肯定是。”
白棠思来想去,决定把怀里这只狐狸给他刚刚救下的那个妖怪,叫什么来着的,薛佑?
那只妖怪是狐狸精,一只狐狸精养一只狐狸,应该更顺心应手一些。
他不可能养着怀里这只丑狐狸。给这只丑狐狸找一个好主人,也算仁至义尽了。
怀里的狐狸还不知道自己要被送人的命运,他满心欢喜并且雀跃地躺在白棠的怀里,黄褐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像是粘稠的黄油。
白棠在系统的指路下,顺利找到薛佑,对方被一大群人类围着,怀里搂着一个少年,那个少年长得很可爱,眼睛又黑又大,白棠看了一会儿,现这应该是熊猫精的人形。
这只熊猫精刚刚渡劫,身体虚弱,所以脸色并不好,白得和纸一样,那群人类争先恐后着上去驱寒问暖,场面一时间吵吵嚷嚷。
白棠在密林里站着,他将自己的威压释放出来,那是只有妖怪才能感知到的可怕威压,宛如浩瀚星空,又似凛冽雷霆,白棠怀里的丑狐狸当时就受惊地炸起毛来,一惊一乍地看向白棠,明明怕极,还是不舍得离开白棠的怀抱,于是一边颤抖着,一边努力克服本能,拼命往白棠怀里挤。
而在不远处的薛佑膝盖一软,差点要跪了下来。他心惊肉跳地看向威压释放出来的位置,在黑暗的树林中,薛佑看到了一丝不明显的白光。
在这一瞬间,无需多言,薛佑就已经猜出了来者是谁。
那个神秘的大妖怪。
薛佑低头看着怀中脸色更加惨白的蒙皓,轻声道:“别怕,他看起来没有恶意。”薛佑将大衣披在蒙皓的身上,而后示意助理照顾蒙皓,他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走了出去。
短短的路程,薛佑却走得心惊肉跳,这是因为妖怪本能的趋利避害,对方的妖力带着隐隐的雷劫气息,那是任何妖怪都畏惧的力量,哪怕理智告诉薛佑,那个神秘的妖怪应该没有恶意,可是身体的本能却无法控制。
对方找他是有什么事情?
薛佑喜欢美人,却不会作死到喜欢这么可怕的妖怪。在自然界中,美丽和危险是成正比的,之前那个妖怪没有释放威压时,薛佑还能保持欣赏与感激的心态,说些感谢的话,可是现在处于威压之下,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等走到密林走,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时,薛佑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青年走了过来,鞋底踩在枝叶上,没有出一点声响,薛佑注意到,所有的雨丝都避开了那个神秘的妖怪,对方一身白衣不沾污垢……不能这么说,那原本洁白的鞋面突兀地出现了血迹和……爪子印?
薛佑困惑地抬眸,和那双黄褐色的狐狸眼对视。
两只狐狸遥遥看着对方。
而后薛佑狭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了起来,竖瞳一瞬间浮现出来,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什么,可是薛佑在对视的刹那,就现这只狐狸是让避雷阵崩溃的罪魁祸。
那只狐狸有些瑟缩地嗷了一声,挤在白棠的怀里求安慰。
薛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面前的青年蹙眉,冷声问道:“你不喜欢它?”
白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他可以讨厌怀里的丑狐狸,却不允许别人讨厌。
这种心态霸道异常,来得全无道理。
冷得像是千山雪上的朔风吹来,肃杀之气压过了眉眼间的姝色,薛佑看到那位神秘的妖怪伸出手,圆润而苍白的指尖轻轻摸过丑狐狸的脑袋,青年安抚性地摸了摸狐狸的脑袋,而后轻柔地掐着狐狸的下巴,和那只狐狸对视。
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蛊?
白棠盯着那只丑狐狸,这样奇怪地想。
那只丑狐狸无辜地歪了歪脑袋,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尖,而后再小心翼翼地,讨好般舔了舔白棠的手指。
一瞬间有很多思绪在流转,说来奇怪,在遇到这只丑狐狸之前,白棠都不太愿意想事情,因为不管怎么想,最后思绪都会莫名其妙地拐了一个弯,忽然就想起了苏先生。
想起苏先生呀,他一点也不难受,他是非常非常的难受。
可是在被舔手指的那一刻,脑子里忽然呼啦啦地蹦出了好多想法。
比如你这个臭狐狸崽子,刚刚舔完鼻子就来舔我的手。
或者是,这只丑狐狸多久没有洗澡了,有跳蚤吗?
那么多纷杂的想法,却独独没有想起苏先生。
耳边是薛佑解释的声音,对方说了避雷阵,又说了两个妖怪渡劫,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看样子是害怕得乱了方寸,对方最后再次感谢白棠的救命之恩,为了表达感激之前,还问白棠是否愿意到薛家小住。
白棠的不悦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已经没有多少生气的感觉了,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会儿,还觉得自己刚刚脾气就是无理取闹。
每个人都有讨厌别人的权利,他不能把自己的喜恶按在每个人的身上。
所以刚刚在气什么?
白棠陷入了沉思,他凝望着那双黄褐色的眼眸,盯着竖瞳呆,那道偏棱形的黑色真的像枯木一样,却又不是枯木……
那是生机勃勃的眼睛。
好比枯木逢春。
这样一想,原本沉闷的心情忽然变得好起来,轻快起来,就像在严冬里呆久的人,忽然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你说它是破坏避雷阵的妖怪?”白棠突然问道。
薛佑赶紧点头。
“哦,所以它已经成精了吗?”青年继续问,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的目光轻飘飘落在了怀里的狐狸上,声音也是轻轻的,“怎么看起来这么蠢?”
他捏了捏狐狸耳朵,淡淡道:“又蠢又丑。”
被这么骂的丑狐狸还是搞不清楚状况的懵逼模样,他能感觉到面前人的心情是不错的,便咧开嘴,吐出了小舌头,露出一个小小的笑。
于是白棠的目光忽然就柔和了下来。
他想,这么丑又这么蠢的小狐狸,就不送人了吧。
不然被人欺负了,还要跟着傻笑。
就当养个小崽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