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教师讨薪风波（一）围困乡．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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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华忍住一肚子火，尽量平静地说。
“这个啊，”刘国栋回应道，“这个事情我就不出面了，说到底这是你们政府口的事，你出面处理就行了。你是乡长，我知道你行的！”
我行，我行你妈的行！
要不是你把钱卡住，我肯定行！
于是把找刘金虎追缴欠款，刘金虎拒绝缴纳的的事向刘国栋作了汇报。
只要刘国栋让刘金虎交了欠款，教师的工资问题迎刃而解。
“这个事情我知道，刘厂长向我汇报了。”
刘国栋慢条斯理地说，“我说啊，他们工厂有工厂的困难，要维持那么大一间工厂正常运转不容易，我们也要多加理解是不是？这样吧，教师工资的事情，你就多多想办法，我相信你能够想到办法的！”
想办法，我想你个锤子的办法。
老子想到的办法都被你否决了。你倒好，置身事外，把全部责任一股脑推了过来。
“刘书记，话不是这样说，教师的工资发不出，大家都有责任！”李振华还是想尽量争取刘国栋的支持。
“这个当然有。”刘国栋说道，“我不是说我们没责任，我是说你先出面处理。最后你搞不定，我们再出面。”
“况且，他们找的是政府，不是找我们党委。你是乡长，政府口的一把手，你不处理谁处理？”
“所以，这件事，李乡长，你就不要找借口了，就由你全权负责。发放工资，稳定民心，就靠你了！”
刘国栋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李振华愣在原地。
他有估计到刘国栋会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推，可是没想到推得这样彻底。
玛德，我什么时候成了一把手，谁不知道你书记才是一把手！
还全权负责？玛德，连红砖厂的欠款都不同意追收，全权个毛线啊。
资源自己死死抓着，屁股却让我来擦！
“李乡长，怎么办？”张扬在旁边小心地问。
“你说怎么办？”李振华反问。
张扬想了想，说道：“要不，打电话叫派出所派人来，把他们都抓了！”
李振华白了他一眼。
真是个废物！就会欺负弱势群体，毫无预见性和判断力。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当上办公室主任的。
就他，还想当副乡长呢，我呸！
此刻，乡政府大门口外，围着几十号老师，情绪激动，不时喊着口号：
“我们要生活，我们要工资！”
“我们要工作，我们也要吃饭！”
“发工资，发工资！”
喊声此起彼伏，引来附近的不少居民围观。
政府大院内，人们也纷纷走出办公室，站在走廊朝外观望。
几分钟后，李振华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张扬和张娜。
张娜还佩戴着一台相机。
隔着大门。
张扬冲门外大声喊道：“都别吵！李乡长来了，听李乡长的！”
人们顿时静了下来。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问：“乡长是吧？什么时候发我们的工资？”
“对，什么时候发工资？！”很快，就有几个人跟着起哄，眼看着又要热闹起来。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李振华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安静。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工资的事情，政府正在想办法，会尽快为大家解决！”
“尽快，是什么时候？是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两个月？”
话音刚落，就有人发问，“我们都来反映七八次次，每次都是尽快，当我们是傻啊？”
“对，你必须给我们一个明确答复，不要把我们当傻子！”
“我们也要吃饭，不能无缘无故一直等！”
“为什么你们政府职工有工资领，我们老师的就可以拖欠？难道我们老师就低人一等吗？”
人们纷纷质问，往前挤来，情绪激动，铁门被摇晃的咣当咣当的。
后面的老师还在往前挤，这样子容易酿出事故。
“把大门打开！”李振华命令。
张扬：“李乡长，开门会有危险，他们可能不讲理，对你人身安全不利……”
“我叫你开门！”李振华冷冷道，不容置疑。
张娜则有些诧异地看了李振华一眼。
张扬的说法其实是有道理的，面对情绪激动的群众，保持些距离是有必要的，虽然不确定群众会有过激行为，但是小心一些总是对的。
君不见那些领导下来视察，都是警察开道，甚至清场街道。这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导向。
乡长虽然不算什么领导，可是面对群体讨薪事件，发生推搡甚至攻击行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隔着一道门，已经是最少的防御措施了。
大门打开，人们蜂拥而入，把李振华团团围住。
张扬被人挤到一边，他干脆偷偷溜到后面去，远离了人群。
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庆幸：终于离开了旋涡中心，万一这些刁民闹什么事，也与自己无关，总算是安全了。
张娜则紧张着伸手阻挡着人们过分靠近，一边大声喊道：“大家别急！一个个来，有什么话直说！不要挤，不要急！”
“李乡长就在这，他就是出来给大家解决问题的。只要心平气和，有事说事，事情就好解决！千万不要有过激行为！”
她是真的有心担心，这些教师激动之下拼命忘前挤，很容易酿成事故。
李振华看到她这样卖力，又有条理，不禁又看了看躲到后面的张扬。
两个人的表现，截然不同啊。
一个贪生怕死，一个努力维持秩序，奋不顾身，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张娜的话起了作用，人们暂时安静。
一个带着眼镜，四十多岁，面容清瘦的男子走了上来，朝李振华自我介绍道：“哦，我叫李志宁，是青山中学的语文老师！”
“李老师你好！”李振华和他握手。
又有一个男老师走上来，很年轻，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我叫周华，是乡中心小学的老师！”
“周老师你好！”李振华和他握手。
“你们都是什么情况，说说吧！”
李志宁：“我们学校已经三个月没有发过工资了，我是已经没有米下锅了，否则我不会过来。
我做老师已经三十年了，没想到到老竟然没有工资领！我家里可还有老人和小孩啊，我没有收入全家偶读跟着挨饿。
李乡长，你就想想办法，把工资发给我们吧！”
说得情真意切，就差点老泪纵横了。
李振华不禁皱眉。
乡里的财政困难，真的已经影响到老师们的日常生活了啊！
“你呢，你的情况又怎么样？”
周华：“李乡长，我们学校也三个月没发工资了。我虽然没有成家，可是工资很低，每月就一百块，过日子都是月光，没有任何积蓄。现在三个月不出粮，你叫我怎么活呀！现在我都是靠红薯充饥！”
“对，我也三个月没有领到到工资了！”
“还有我！玛德，快饿死了！”
人们又开始起哄。
“大家听我说！”李振华赶紧大声疾呼，“不要激动！我知道大家的困难，我也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说实话，看到大家被拖欠工资，我和你们一样难受！
为什么工资被拖欠？因为我们穷啊，财政太穷了，没有钱！大家知道，我们青山乡是全县最穷的乡镇之一，没有工业，没有交通，造成了我们长期贫穷落后的局面！
我作为青山的乡长，比你们更加难过！怎样才能不拖欠工资？必须发展经济！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我已有计划，准备大力发展工业！只要工业起来，财政税收起来，我们就可以解决。到时别说工资，就是奖金、津贴、补助，通通都可以发！到时大家的生活都会上一个台阶！我们的前景是光明的！”
“当然，还有交通！要想富，先修路！”
李振华让张娜找来一个小凳子，站了上去，慷慨激昂地演讲。
“我们乡的穷，不仅仅是缺乏工业，更主要的是交通落后！我们乡是水果之乡、甘蔗之乡！农产品资源十分丰富！可是由于交通落后，每年的农产品大量浪费！如果解决交通问题，我们的经济水平立马就可以上一个台阶！工资之类的问题也可以马上解决……”
他忘记了这是在大门口处理群体事件，把它当做了在会堂中做施政演讲。
当天上任的时候，由于突发事件，没能做任职讲话，没想到在今天这个场合补上。
不过今天的讲话，受众更广，除了围堵乡政府的几十号老师，还有后面围观的上百群众。
政府大院里面的职工更加不用说，早就跑出来站在走廊上、球场边，看到了一切，听到了一切。
但是有几个人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在大门外人群的最后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
车里坐着 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贵妇，正望着不远处站在凳子上正慷慨激昂演讲的李振华。
中年男子不时点头，眼睛里露出赞许的光彩，
贵妇人则美目流盼，仔细打量着什么。
车厢后座，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漂亮女孩，正握着一双粉拳，偷偷地给李振华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