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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闲话少说,先让我见见琉璃!”
“男人就是急性子。”薄刃本来滴酒不沾,此时却有了拿起酒壶的兴致。
她举止轻盈而缓慢地倒了满满一杯酒,向客人示意。“来,先喝杯。”她原本冰冷的面具脸马上变得妩媚。
薄刃知道自己心急如焚,是在嘲弄自己。尤格默默握紧拳头,将脸别过一边去,平日的冷静早已消失无踪。
虽然内心焦急,不过嘴上功夫还是一如既往地锋利:“亲爱的雇佣兵,你们的办事效率……真是此刻所示人那般地慢条斯理?”
薄刃忽地挥手将酒杯摔到尤格的跟前。
酒水沾湿了他的鞋底。他对此不在意。
红刃冷笑一声,打了一个响指。应声后,从酒席的幕后走出来一位个子很小的黑长发少女。
她步伐细碎,容颜稚气未消而表情羞涩;
双目如黑珍珠般闪耀,不过此时目光黯淡低垂,不敢直视任何一个人;
直至她发现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才顿时打起来精神,几乎要冲过那边去。
尤格一把紧紧搂住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少女,满脸激动与欣慰。“你没有变!”
少女只是埋在他的怀抱里哭泣,不知该用什么话语来表达感情。
“你没对她做过什么吧?”
“大爷我不好这口!”红刃断然否定,再喝了一杯酒。
“好感动的重逢,好一对忘年恋。”薄刃冷讽了一句。
看尤格正值青年,外貌成熟,留有胡渣;
而琉璃看起来则不超过十六岁,至少还没有达到大陆普遍约定俗成的成年年龄。
事实上薄刃早就有所了解,尤格已将恋人复活,将其灵魂固定在人偶身上,造就了此刻依然活生生的琉璃。
“你真的没有变!”尤格稍有激动,拉着琉璃就要往外走出去。
薄刃起身想要马上阻止他,而红刃已经抢先喝止。“风涡石呢?”
尤格回过头,双目并没有望着任何人:“我得先查查你们到底有没做过什么手脚!”
薄刃认为尤格太过小心眼,如果续刃完成任务回来了的话,早就对这磨磨蹭蹭的家伙拔出了双刀。
话说回来续刃居然会迟到,虽然他早就说过不会回来乖乖坐在这闲着。
红刃不耐烦地回了句:“就算我真动过手脚,你想带着他逃?也逃不过我们布置下的天罗地网。”
尤格狠狠地盯了红刃一眼,没有说话,随后径直带着少女走出大堂。酒席上的两人没有再阻止他。
“也不需要动手脚。”等尤格离开,红刃以疑惑的眼神望向薄刃,不知她何出此言。
她没有解释,此刻也怒气已消,只是默默说着:“「死亡琉璃」……真是一个充满讽刺的称号。”
红刃对此不再理会,只是下命令:“你反正对这桌菜不感兴趣,不如赶快去跟着他,一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出手。”
“其实我不需要出手,不过还是跟过去看等会的好戏好了。”说罢,薄刃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堂。
整桌酒席仅剩红刃一人,继续享受玩乐。他打了个响指,叫几个女侍从过来。
2、月色迷醉,四处空无一人。他俩走出了雇佣兵基地,还走远了好几百米。
一路上并未发现有人跟踪。
虽然荒山野外并不是最理想的幽会场所。
不过此刻能享受一时半刻的安静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了。
这对恋人聊起了许久以前的事。琉璃在遇见他的那一天,目睹到这位青年能够熟练运用手中的细丝,编织出各色各样的事物,觉得非常神奇。相识由此展开。
之后尤格打算离开小镇,于是变卖掉自己所有留在那里的家当,换取金钱带走琉璃去游历大陆各地,并希望从今后起能够一直陪伴她。
那是一段艰苦的旅行,过程中双方的感情逐渐建立起来,变得不可割舍,彼此认为对方已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白天,两人在大城市的街道上表演卖艺;
夜晚就挤在一个马棚里休息,足迹踏遍南北。尤格与琉璃曾穿越过冰冷的雪暴,也渡过了酷热的火山,到过王都旅游,也曾在山村中歇脚;
遇到过胆大的恶匪,遇到过好色的领主,也试过在皇室贵族的家中表演,最后却只拿到寥寥几个铜币;
得罪过权势,帮助过同是落难之人;
曾品尝过珍馐,也啃过烤焦面包;
日子过得艰辛却无比幸福。这原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行,只要彼此能陪伴相依,就没有所谓的终点。
于两人而言,艰辛与痛苦尽是过去,活得最好的永远是当前的一刻;
而目的地则永远是下一个地方。
再之后……尤格就没有说下去了。
两人将开心的回忆都从内心里挖出来回味过一遍。
此时,皓月洒下了银辉。月色描绘着琉璃的面容,再一次能从眼中重现,是如此清晰与唯美,尤格曾以为此生再也无法看见。
尤格没再说话,就这样一直与琉璃对视,直至后者脸红低头。他也终于下定决心,因为再犹豫的话,就会留恋。
“我真的爱你……所以……我希望你能以人类的姿态死去。”
没有给琉璃反应过来的时间。
尤格将手中的结晶丝编织成一支长枪。
在带着泪的诀别落下的同时,就快速刺向琉璃的腹部。锋利的枪刃直直贯穿少女的腹部,惨叫声响彻四周。
监视中的薄刃也差点喊出声来,这一幕就连她都不曾会想到。
他真是个狠心的人!原来尤格此次前来只是为结束本来就已经变成怪物的琉璃的生命!
如此推断绝不会有错,而且还有一个事实已经能推断出——那就是,尤格根本从未打算要交出风涡石!
琉璃的脸色旋即变得不对劲,稚气天真的面庞抹上一层阴沉,她用力地一手甩开尤格,后者因前者无比蛮横的力量而摔到几米外。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克制住了……”琉璃拔出长枪扔到一边,随后又抱着双臂痛哭。
“你刚才不就没有克制住么……”尤格艰难地爬起来,自己的腹部也受到重击,剧痛得不禁用双手用力捂住。
琉璃的蛮力果然是怪物级别的。
估计自己的内脏……已经破掉好几处了吧。
尤格吐出一口浓血,面对跪在地上痛哭无助的琉璃。
“我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附近城镇的怪闻。”
起初他绝不相信,也不愿去相信,固执认为那只是其它作恶的怪物而已。
“附近都传闻……每晚有吃人的怪物出没,目击者证言是一只白色的蜘蛛,长有八足镰刀……我就猜到是你,对吧。”
待他查到这些时,已经不能去否认事实了。无疑那正是琉璃,自己亲手复活出来的结晶体怪物。
琉璃像按掉开关一样停止痛哭。“既然被你发现,那也没办法了——”
毫无预兆,瞬间袭来的阴影遮挡住尤格头顶的月色。
此瞬间,在尤格面前的是一只巨大的八足魔怪,四对锋利的镰刀在月色下闪亮着银光,这就是琉璃在复活后真正形态下所呈现出来的肢足。
复眼注视着猎物,能从中看出兴奋至极的凶光。
尤格灵巧地往右侧身,躲开白蜘蛛向前方胡乱而挥的「扫堂」镰刀斩。
可是他一动到腹部的伤势,就不得不大口喘气,以缓解伤痛。
看来腹部的伤势……已经达到致命的程度了,他如此深知。
白色巨型蜘蛛在咆哮,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悲伤:“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模样的!”
他无法不承认面前的就是琉璃——自己亲手复活出来的怪物。也正是这只怪物,曾夺走无数无辜的生命,包括自己的旧相识所爱之妻的性命。
几年前,尤格最终在仇人的围剿下失去了琉璃。
后来他侥幸逃脱出,艰难地回到自己的家乡紫晶镇,也即是初次与恋人相识的地方,开始暗地策划复活仪式。
他废寝忘餐地翻遍古书,根据书中零星的线索,试图将琉璃的灵魂从死神的手中夺回,并固定在人偶中,以此将恋人复活。
他失败了几百次。最终,酷似琉璃的人偶动起来了。那一刻,他以为与琉璃延续幸福的心愿成为可能,且即将实现。
琉璃一睁开眼便用怪力将尤格甩到墙上。
她的身体产生莫名其妙的变化,从肉体内部不断有东西在膨胀扭曲,新的肢体不断生长出来,最后化成一只白色的蜘蛛形怪物。
它疯狂地撞碎房子后逃离出去,到处袭击紫晶镇上的居民,死伤无数。
琉璃为紫晶镇留下无数的伤痛,随后便失去了踪影,再也没有回来。
尤格绝不相信眼前的一幕。过了许久,他才承认事实,清楚琉璃再也不能回来了。
就算能够将她复活,也不能将她的灵魂完全重塑。换句话而言,尤格所复活的只是琉璃的空壳而已。
咆哮声震耳欲聋,将尤格拉回现实。眼前的他已经身负致命伤,很难将再度怪物化的琉璃击杀了。
不过也没有理由让他再次手软。
如果此时菲尔萨在的话就肯定有转机……尤格如此认为,不过随后就抛掉了幻想,集中起精神以结晶丝再度编织出一支枪应战。
正要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左小腿就被不知从哪里投掷过来的小刀刺伤。
“可恶!谁偷袭我!”尤格怒骂着,忍痛压下身子避开几乎要横扫到自己鼻尖的镰刀,瘸腿退后几步。
随后他又吐出很多血,腹部难受至极。
战局非常不利,身后暗处有刺客。
尤格估计是午夜斩使的人跟踪来到这里,看情况不妙就出手。尤格此刻行动缓慢,躲得了一次就很难躲得了第二次。
手上的结晶丝本来可以用于捆绑住敌人以限制活动,不过琉璃长有八柄镰刀,绳索于她而言不起作用。
在这个刹那,因左腿无法跳跃的缘故,他没来得及挪移到一旁,利刃在他胸口上留下一道入骨的伤。这已经是第二道致命伤了。
尤格将怪物引入附近的森林内,一路还负上不少的新伤。他最终倒在一棵大树旁,再也没有提起兵器的力气,而且不断出鲜血,还夹带着一些凝块。
他已经奄奄一息,就算能侥幸逃脱琉璃的利爪,也难以逃脱伤重死亡。
他眼睁睁望着怪物靠近。
琉璃的身影再次遮盖住他头顶上的夜空,分别举起两把镰刀,作出一副即将用餐的姿势。这次真的是即将带来死亡的阴影了。
“料想之内啊……”尤格笑了起来,不知是对自己半生的嘲笑,还是因最终能死在恋人下而欣慰地笑。
临终前,过去与琉璃相处的一幕幕又再度浮现,此次是如此地清晰,彷如自己又再度亲身经历过一遍。
他感觉回忆过去的这瞬间又让自己多活了一次。
如今他心满意足地合上眼,静静等待琉璃的獠牙来剖开自己。
至于未帮友人菲尔萨完成的事情……尤格有些遗憾,不过却早已经布置好一切,聪明的他肯定会发现自己留下的线索与暗示。
临终前,尤格祝愿菲尔萨能够一切顺利,也由衷希望他不要重蹈悲剧。
“你应该能行的……”
正当琉璃挥下镰刀的前一秒,尤格忽然听见一旁的草丛发出声响。他艰难地转头一看,发现一女子从暗处飞出,半空拔刀与怪物的两把镰刀对劈。
薄刃适时出手,化解怪物的进攻,让尤格暂时脱离险境。琉璃退后几步,以复眼紧盯猎物,伺机而动。
薄刃暗中刺伤尤格,然后此刻又救了他一命。
她护着身后重伤的人,开口作交易:“交出风涡石,我就帮你击退……”
没等她将条件说完,尤格忽然猛地竭尽全力跳起身,挥动手中长枪偷袭薄刃。
由于他重伤太多,动作不快,她轻易地闪到一旁,由此两人分开好一段距离,这使得薄刃再也无法护住尤格。
就在这个刹那,琉璃见是接近猎物的好机会,一个全力跳跃前冲,瞬间将身躯压住尤格。
为防猎物反抗,怪物顺手将他持枪的右手连根切断。
尤格忍着痛没有吭声,却对薄刃斥喊一句:“臭女人别给我碍事。”
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眼见怪物张开血盆大嘴,獠牙已经撕扯开尤格的上衣。
随后薄刃忘记愤怒般呆望着这一幕,怪物将猎物的身体撕碎、吞食,享用久违的晚餐。
薄刃别过脸,不忍看到怪物吃人的情景,只要是个人都不会愿意去看这一幕。
就算是已经见惯杀戮的午夜斩使雇佣兵。
然而嚼肉声与咬碎骨头声依然刺耳。她内心在盘算此后的对策,不知是否该将这只怪物杀掉。
不消一会,就在薄刃的内心还在犹豫是否动手的时候,怪物的嘴里最终吐出不能消化的染红布片,完成一顿美餐。
可是怪物似乎还未满足,继而又将目光转移到薄刃身上。面对怪物投来的饥饿凶光,她全身颤栗,看来不得不应战了,于是举起刀。
尤格最终不肯说出风涡石的下落。
薄刃心想就将责任全部推卸到怪物身上就好,这样好交代。
只不过这次的赏金肯定是要泡汤的了。
“今晚真忙,还要我来收拾残局,尤格这家伙直至死都还是害人不浅。原先以为是我把他给算计了,到头来却发现是我遭到他算计。”
怪物与薄刃相隔六七米左右的距离,仍未有所动静。薄刃仔细一看,发现它在莫名颤抖。
她见这个是绝妙的偷袭机会,提刀前冲,刀尖对准怪物脸上的复眼。不料它的反应更加灵敏,左镰随手一挥便化解掉薄刃的偷袭,因为力度极大还将她推到远处。
怪物之后在嘶喊,全身不协调地乱动着,镰刀似的八条腿还不断刮着地面,刨起一堆土在四处翻飞,不一会儿又四处弹跳,像是其体力无处发泄一般。
过了一会,在它那纯白的躯体表面开始染上了一层墨黑色,并不断在扩散,直至全身。
薄刃看它的苦状,似乎是中毒?
莫非……她猜出点端倪。
原来尤格早就猜到自己不敌怪物化的琉璃,最终应该会被她吞食掉。于是在战前便喝下致命的毒药,这毒药也许是能让自己全身毒化的,企图与琉璃一同死去。
怪物张开嘴,可是除了吐出一堆泡沫外便再无其它,它全身抽搐不止,以头撞树,往四处挥动刀刃。
这正是怪物发疯的时候,薄刃不敢冒然靠近,只得提到作出防御的姿势。
怪物的力度非常大,一连撞倒好几棵巨树,她生怕连自己都难以抵挡。
怪物在不断挥动刀锋去劈砍周围的树木与草丛。
怪叫响彻四周,想必在不久后会引来夜巡士兵。薄刃打算撤退,这么一想时又发现它的动静稍微小了。
怪物在彷徨地四处打量,却无视几米外的猎物。最终它薄刃目睹怪物发疯逃走,便放下刀,心松一口气。
琉璃伤害无辜可不是薄刃该管的事,也与她完全无关。她是时候回去基地向老大说明情况,并能想象到红刃大发雷霆的模样。赏金泡汤,肯定会像别人不经他同意就触碰他的剑那般恼怒。
临行前,她发现自己放出的使魔归来了,不知它会带来什么消息。
她以哨声命令使魔。从森林中飞出一只乌鸦。
薄刃定睛一看,目睹到使魔的颜色为墨色后,便胆战心惊。
墨色使魔归来,这意味着,午夜斩使永远失去了一个同伴。
也就是说——这让薄刃震惊——续刃在决战极冰之菲尔萨时丢掉性命。
午夜斩使永远地失去了一个同伴。
3、临行前,圣斐斯先生仔细嘱咐过菲尔萨与洁露两人,历经过今日一战后暂时勿回紫晶镇,更不能去投诉当地旅馆,而且最好尽快远离此处。
离开时也不要走山脉的人行道,走另外一条偏僻路径。说到这里老师大概指明了一下方向。
圣斐斯离开此处后不到一刻钟,菲尔萨也动身出发。
临行问了一下同伴的身体状况有无大碍,洁露笑笑表示能赶路。
直至凌晨,两人走出到野外。这里是一片大草原,一望无际的景色除了天际的黑夜还有地上的绿野。
他俩走了几近半个晚上,不说菲尔萨,洁露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脚步渐渐跟不上。
全身无力,看似今天莫名的痛状留下不轻的后遗症。
她忍着疲惫再走了一刻钟,步伐已经明显拖慢。
迟钝的菲尔萨此刻才发现身后同伴的不适,决定先让她休息到天亮再说。
他让洁露先四周环顾看有没有能歇息的地方,恰好望见远处一片稀疏的丛林。
“再走几步吧……我没事。”
“现在也太晚了,先休息再说。前方不确定还有没有其它丛林,你想没有遮掩地睡在草地上吗?”
菲尔萨解释半夜其实并不适合赶路。洁露听罢无奈答应,心中有些愧疚。
她在树下生起一堆篝火,以驱赶夜晚的寒冷。
菲尔萨本想打算靠着树干就此歇过一觉,最后还是决定躺着比较好。尤其对洁露而言,躺着入睡会舒适很多,这样一来第二天也会精神些。
洁露收集来一些树叶,而他则拿了自己的斗篷张开最大限度铺盖在聚好的树叶堆上,制作好一张临时简单的床,然而不够宽敞是肯定的。
“背靠背睡吧,这样也许会暖和些。”
洁露考虑了一会后点点头,两人睡得如此靠近的情况是第一次。过去在野外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俩要么都是忍着疲惫走到附近的城镇或者村庄再做打算,要么就是依靠在大树的两旁,卧睡简单渡过一晚。
菲尔萨还脱下自己的外衣当被子,毫无遮盖地睡在地上会着凉。
两人都不知道明天有何打算,只能先睡一觉再说。洁露摘下发带,背靠背的时候马尾辫会不方便。
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发带了,更没有好好地躺上一回,所以连头发也没有好好梳理过。
她发觉发带变得粗糙了,可能是太久没动过的原因吧。尽管没有镜子,也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憔悴;
如果同伴看得见,也应该能发现。
菲尔萨已经躺下。洁露也随之躺下,以背靠近同伴,并紧紧抱好自己的佩刀。
大衣当两人用的被子明显是不够的。
不过她的确能从同伴身上感觉到温暖。
他呼吸均匀沉稳,看来也一直盼望着能好好睡一觉。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本来是可以的……
她明明很疲惫困乏,可却睡不着,脑海里回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同伴所说过的话。
菲尔萨直至今天才向圣斐斯先生讲起自己失去同伴那出惨剧的详细情况,他回忆起这些想必非常痛苦。
更何况据他自己而言,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每当梦见双眼就会剧痛。
不知此刻菲尔萨是否已经入梦,入梦后是否依然还是梦见同一个情景,他是不是在梦中依然痛苦着,重复经历着失去雪莉的惨景。
他如此思念雪莉,才会萌生想要将她复活、带她重回人间的念头。
而这次的意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过失呢——尤格与风涡石一同失踪,让目标又与菲尔萨远离了一大步。
想必他无时无刻都心急如焚,只是外表上不善于表达出来,或者不想让洁露自己自责。先前她不了解这些,不然一早就开始愧疚了。
如此一想,洁露就怀疑,其实同伴是否已经开始在讨厌自己了。
她曾承诺会好好守住风涡石,结果却食言了。不仅如此,自己帮不上忙不说,在那以后还一直耽误着菲尔萨的行程。
洁露越想就越难过,觉得自己的怀疑越来越真了。奥古斯登王是杀害雪莉的罪魁祸首,依照如此推理,洁露自己正是拖延着让雪莉复活之计划的罪魁祸首。
此时她已经很确信菲尔萨早在痛恨自己了。
换做平常人,肯定也会有这种心理的,肯定会有。洁露眨眨眼,有泪水流出。
不过她的动静不敢太大,也不敢啜泣,怕让背靠自己的同伴会发现。
她想就此离开,不愿再耽误同伴。反正他只当自己是个包袱而已,尽管他没有这么说。
洁露确信他内心肯定会有这样的想法。
既然如此……她就不得不离开。
菲尔萨的呼吸非常均匀,想必已经深入梦中。洁露悄悄翻开盖在他俩身上的大衣,小心翼翼地起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睡不着吗。”
“我……我……”
菲尔萨明显听出她的哭腔,先前肯定在啜泣过。他一直在浅睡,不敢放松警惕,可尽管如此有时候还是会入梦。
同伴的一点动静就让他醒过来了。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随后他听出了同伴有不对劲。“你在哭?”
“对不起……我……我……我先走了。”说罢洁露准备起身要离开。
菲尔萨牢牢捉住她的手,连忙制止。
“这么晚要去哪?不是说好了先休息完再说吗?”他已经隐约猜到不对劲。
“我……不想再……耽误你。我弄丢了风涡石……我还耽误了你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快好好睡觉。”菲尔萨如此催促,随后把她拉下。
没想到她却用力挣脱了。
“其实你有在怀疑我。”
菲尔萨边听边露出惊讶的表情,睡意全消,“午夜斩使那家伙胡说八道,别在意。他都已经命丧我剑下了。”
“可是你肯定没有忘记他说过的话。”
“……”
“换做一般人也肯定会心生怀疑的。”洁露很坚决,同伴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时候她继续自顾自说下去,边啜泣着:“我一直都碍手碍脚,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还是你在一直照顾我。像我这种包袱……”
“不要多想!”菲尔萨大声打断。
洁露吓一跳:“果然你是在生气……”
他发觉自己也从未如此喝过同伴,有些心烦意乱,一时间不知所措。的确,他一直都非常不安,时日一久,愈发加重,这无可置疑。
他发现洁露准备再次站起来,这次真的要离别了。再不做点什么,他就要失去一个重要的同伴。无奈之下,他牵起同伴的手,将她拉回来,并抱入怀里。
洁露完全呆住,停止了思考,只知道自己砰砰心跳,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暖和感,但却因此而更加内疚。
“放开我……”
“那就别走。”
菲尔萨觉得同伴的身体是如此玲珑柔软,能确切地感觉到她的颤抖和啜泣,以及越发急促的呼吸。
时间在流逝,两人一直不说话,直至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内心开始萌生一种异样的情感,一股异于普通同伴关系的情感。
“对不起……”
“什么也别说。”
“真的很对不起……”
“听话,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多想。”
洁露也燃起一种渴望。她想要「赎罪」。不过她死也不愿承认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是一个借机发泄曾深深埋藏在内心之真意的借口。
她握住他的手,“你想知道……我现在已经长成什么样吗?”
菲尔萨轻轻点头。他用牙咬下左手套,右手不愿放开怀里的同伴,生怕一松手会让她逃之夭夭。
手在缓慢靠近,她并未躲闪,静静等待。粗糙的手指触碰到洁露的脸,略有微热,且弹指即可破。
他首先摸到尖尖的下巴,然后是脸颊——光滑细嫩,毫无妆粉的粘稠感,如凝脂一样毫无瑕疵;
拇指轻划过浅浅的嘴角,又划过小小的鼻子,再顺着鼻翼、鼻梁抹过紧闭的眼睛,还无意中擦掉留在眼角的泪。
他摸到了双眼皮,还有长长的睫毛。
此刻他手里捧着一块无比珍稀的宝玉。
“你真漂亮,我知道。”他忽然想起雪莉的……不,不,此刻面对的人不是雪莉,最好不要想太多。
“我不好看,你……在骗我。”洁露脸颊在发烫,嘴里吐出絮语,却未曾推开他的手。
“怎么会。”
洁露感到有些头晕,不知是过度疲惫还是此刻太过紧张,几乎埋入同伴的胸中,意识却清醒着。
她再次抬起头,发现彼此的脸离得很近,能互相感受到越发急促的鼻息。两方不是在对视,其实眼睛并非传达心意的唯一桥梁。
随后,双方最终能确信彼此之间的感觉,不想放过亦不想错过,双唇迅速交接。在绝妙的陶醉中,头脑开始发热,他将洁露压倒在地。
这一晚,两人不顾一切,发生了原本不该发生的事。
短暂如片刻的快活让菲尔萨和洁露全然忘却野外的寒冷。
忘却不安。
忘却将来。
忘却时间。
忘却彼此以外的一切。
4、余温尚存。
“刚才的事,你会不会告诉她?”
菲尔萨沉默不语。洁露知道他肯定没有睡着,只是不回答,于是生闷气地哼了一声。
好一会儿,她才嘟囔一句:“千万不能告诉她,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绝对的秘密。”
菲尔萨翻过身,将同伴紧紧搂在怀中。
不知不觉,夜色逐渐褪去。洁露睡着一会,随后又清醒过来,脑海满是先前的点滴。
空气越发寒冷,可是温暖却从心中生出。背靠着同伴,能感觉到他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就已经满足。
虽不可能,她也但愿此刻能化作永恒。这一晚她没有抱着佩刀入睡,因为她除佩刀外,还有了其他能够依赖的「同伴」。
天色接近黎明。洁露想先起身,做好准备,以便等菲尔萨醒来后就能立刻出发。
她微小的动静也让他顿时醒过来。洁露以为是自己弄醒了他,事实上是他一向睡得很浅。
这次他也同样立刻捉住了洁露的手,“你该不会是又想……”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故意挣脱他,伸手去拿放在附近的发带。“咦……”
“怎么?”
洁露直至今天才发现自己的发带里嵌有奇怪的东西,露出一个线头。她将其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是一根透明柔软的细丝。
洁露递给同伴,菲尔萨摸了摸,仔细思索后确认出为何物,并惊讶地说着:“是尤格的结晶丝?”
“怎么回事?”
菲尔萨马上吩咐同伴:“尤格的结晶丝被施了魔法,能够自己活动起来。你快放到地上试试。”
洁露点头照做。此处是草地,非常粗糙,她还担心会不会因此而影响。
结果不出菲尔萨所料,结晶丝像是有一根笔头连着似地,在地上「写出」一串连笔的字母。仔细观察后任谁能将其认清,是「湖边简居」。
绞尽脑汁,洁露依然一脸迷惑。
她为同伴读出结晶丝所写出的字,“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菲尔萨猜测:“尤格先前叫我们去紫晶镇,我想这个所谓的湖边简居肯定就在紫晶镇中。”
这是尤格留下且隐藏在洁露身上非常重要的信息,说不定风涡石就是被他藏到那个叫做湖边简居的地方。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是被威胁了吗?难道是被午夜斩使威胁了吗?”
菲尔萨思索了一会,综合先前所遭遇的经历来看,事实应该是这样的:
那天夜里尤格受午夜斩使的一名叫做「薄刃」的人要挟,那人要他带风涡石来见午夜斩使,以交换一个叫做「琉璃」的人质。
尤格并不打算出卖同伴,或者说他已经临时想好对策,具体是什么谁也无法猜出。
总而言之他并未打算将风涡石交出,而是将其藏好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在留下线索于洁露的发带上,恰好那时候洁露受袭,并未得知,直至今天。
“你好久没有摘下发带……”菲尔萨面朝洁露,忽然想起,“也就是说你在此前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真对不起,我居然没有发现。”
洁露别过脸,内心的难受已经一消而空。“我没事。”
菲尔萨发现她的语气变得很温柔,没有了以前那股冰冷的感觉。“有件事我还不明白。”
他继续说,想要再寻得更多的线索:“你不知道发带被动过手脚吗?”
他语气尽量平静,生怕同伴误会自己是在责备她。
“真的不知道……”
“当时肯定是取下来了,而尤格怎么会懂得帮女孩子重新结发带呢……”菲尔萨记得尤格在很久以前就说过自己很少与女人接触,认为她们很麻烦,很多时候会碍事。
他再次仔细去研究尤格留下的结晶丝,又有另外惊人的发现:“不对,这不是尤格的结晶丝,他的并没有这么柔软……据我所知每位结晶师的丝都不会完全一样……
当时,在尤格身边肯定还有另外一位结晶师……还有可能会是一位女性,可能就是她帮你重新结上发带的。”
菲尔萨对自己的推断也半信半疑,因为并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不过他已经执意要重回紫晶镇,以一探究竟。
“你不怕又是陷阱吗?”
“就算是陷阱,也一定要闯进去看看!我不会放过每一个可能的机会。”
洁露点点头,「嗯」了一声以示赞同,然后将那根细丝小心收到暗袋中。
两人依然有许多事情尚未弄明白清楚。
不过此时他俩能做的就只有根据目前的线索去前进,哪怕最终通往向莫大的陷阱。
这样总比起在完全没有希望的绝境中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要好。
洁露站起身,觉得小腹下仍然有点疼痛。想着昨晚的事情,那一幕一闪而过,她忽然缩回牵着同伴的手,脸上布满红晕。
所幸的是同伴不能察觉到她的表情。她走了几步路,发现并没有很严重的障碍,同伴虽然有魔力感知,也应该不会觉察自己的不适。
她回头,却发现菲尔萨像被定身一样站住不动。
这回换做洁露催促他:“还不快走。”
菲尔萨并未回答,没有反应。
洁露发现他似乎在静静地听着远处吹来的风声,或者有可能是他放出魔力感知的「触手」去摸索远处的动静。
几秒过后,洁露逐渐听见来自远处的马群奔跑声,而同伴也终于确认:
“有人追上来了。带头的是午夜斩使的老大。肯定是盯着我而来,方向是往紫晶镇。”
此刻两人身处的丛林非常稀疏,根本不能用来躲藏;
外边的草原更没有能够隐匿的地方,而唯有逃跑才是现今的上策。
此刻并非决一死战之时,所以必须尽可能避免与他们碰面,以找回风涡石和尤格为最先目标。
“菲尔萨你先去目的地,我来挡住他。”
洁露的提议出乎预料,他马上拒绝:“不行,要一起走!”
菲尔萨想起那次与同伴分开,结果是一个不知所踪,一个遭袭倒地。
分头行动对他而言总不是那么吉利。
洁露摇摇头,退后几步,固执反驳:“我一个人能行。”
“对方人多势众,你不能和他们正面碰撞。再说了,就算你光是面对午夜斩使的老大一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听话,快走!”没有时间允许他俩再争辩下去,菲尔萨焦急地催促。
“我……跑不动。”洁露悄悄低下头,声音微弱下去。
马蹄声在逼近。一刻也已不能再拖,菲尔萨谅解同伴。但还是猜不透她不便跑动的原因,于是牵起她的手,将她一把抱起。
洁露被同伴突然的举动吓一跳:“你?”
“——魔力解放!”
“不行!你的魔力还未恢复!”
菲尔萨抱着挣扎的洁露,爆发的极光将两人包裹住。顿时化作流星升腾而起,开始逃窜。
他虽然抱有同伴,疾移速度却如作战时一般丝毫未减——因为他付出双倍魔力的代价。一会儿后洁露不敢再挣扎,生怕拖慢他疾移。
红刃从远处便目睹到瞬发而起的极光,心知猎物觉察到动静,已经拔腿要逃跑。
他旋即快马加鞭,驱使着马以最快的奔跑速度脱出同僚的队列,决定独自一人去追击猎物。
他先前接到薄刃带来的噩耗。
相识已久且曾多次共患难的同僚续刃,惨死在极冰之菲尔萨的乱剑之下。
他的刀刃还断开几截,不知所踪。据说他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满是血和伤,死相无法直视。
“待我把猎物逮住,就去拜祭你。”
无法原谅。不可饶恕。
如此一想,红刃不知不觉就将魔力解放出来,全身染至火焰般鲜红。
他甚至还将其中一部分注入到自己的马匹内,使得它在短时间如发疯一般狂奔。
赤色的流星在碧绿的草原上疾驰,目标却是半空中飞行的极光流星。
两道魔力之光划破大地与苍穹间的接缝,彷如在进行一场比赛,是捕猎者与猎物的竞逐。黎明之幕仿佛就是由他俩拉开似的。
红刃在逼近,死命地鞭打马匹,双方的距离越发缩短。红刃的杀意已经波及身后。
时间只是过了十几秒而已,菲尔萨就开始慢下来,可还是不依不饶地前进。
红刃就快要追上菲尔萨与洁露,不过其胯下的马早就无法承受住主人庞大的魔力,快得无影的马蹄在一路上留下连续的血迹。
马在不断地惨烈嘶鸣,菲尔萨听得非常清楚,这也意味着红刃已经离自己不远,咬着尾巴。
红刃正等着猎物筋疲力尽,坠落的那一刻。到时就是猎物丧命的死期。
距离再继续缩短,他才发现极冰之菲尔萨并非一个人在逃窜,而是还抱着一个人,于是嘲讽道:“喂!都死到临头了,你还要带着所谓的同伴。”
极光没有回头,依然注视着前方,只是其体力已经无法回应他想要加速的期待。
红刃已经与菲尔萨齐头了;
而他的马早就撑破极限,甚至已经气绝,其奔跑的四肢完全是由红刃的魔力来操纵。
这颗疾驰在地的流星,其颜色一半是魔力,一半由马血染成。红刃丝毫不顾马的生死,使其不羁狂奔,“你逃不过我手掌心的!”
菲尔萨大喝一声打断,同时魔力耗尽,而他与洁露并未坠落下来,依旧高速飞行着。
从此瞬间开始,菲尔萨以消耗魔血来维持自身。
他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脉络就要撑破了,血在沸腾,在咆哮,快要控制不住。
洁露紧紧抱稳同伴,紧盯身后,内心也做好随时下地应战的准备。
此时极光流星的速度提升了一个层次,也越发耀眼,堪比初升的旭日。菲尔萨再度将红刃甩在尾后。
前方远处是一片断崖。
再靠近些则能看清这是一道巨大的裂缝,离对崖有几十米远。红刃的马除非长有翅膀,否则不可能跨越过去。
所以菲尔萨只需要撑到飞向对面并着地就可以完全逃脱——只不过,他的魔血能否撑到那个时候,则是一个疑问了。
连菲尔萨自己内心也没抱有太大的胜算。
崖下无疑是万丈深渊。
红刃也同样发现前方的断崖,猜出菲尔萨当前的情况,大喊:“还不丢下包袱?宁死也不肯放弃同伴吗?”
接下来是一场深渊之上的生死较量。
极光从悬崖边射出,目指对岸;
与此同时,红刃驱使着马一个猛然蹬地,跃到半空,撞开敌人。
菲尔萨身上的极光忽然完全褪去,他已经无法再操控魔血——这个瞬间,他连同着洁露一起停留在半空,眼看再也无法触碰到对崖;
而红刃的马就算竭尽全力也没能跃过——这个瞬间,也连同着主人一起停留在半空。
红刃提脚,从马鞍上蹲站起来,接连用力朝马身上一蹬,以马为踏板,放弃死马,自己飞身脱离。
借助这最后的一跃,红刃最终渡越这片大地的裂缝,用手捉住对崖边凸起的一块尖石。
菲尔萨终究没有足够的体力魔力,已经失衡坠落悬崖——红刃正当如此料想的时候,忽然感到头上有一阵强烈的疾风呼啸吹过。
他抬头一看,惊然发觉菲尔萨身上的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为紫色,其飞行速度依旧不减。
他成功渡过悬崖,并在一刹间远远抛离红刃。他的魔力似乎已经重新充满一般。
“怎么可能?”红刃大惊,可是就算抱有如此疑问,也没有会告知他答案。
菲尔萨在半空中体力魔力耗尽——正值那个瞬间,洁露解放魔力,以自身的紫色之光接替极光,协助同伴一起渡越悬崖。
红刃爬上来,发觉紫色流星连残影都看不见了。他「切」了一声。
两人依然不断冲刺。直至完全远离敌人,洁露才愿意松懈,解除魔力。
失去平衡的两人几乎要摔落到地上,是菲尔萨抱紧并垫着她抢先落地,所幸是草地。
洁露晕倒在同伴怀中,呼吸微弱。菲尔萨将其轻轻搂着,不久才觉得手上一片湿润。
闻了闻,是血的味道,可是自己却不曾受伤。
仔细回顾先前的一幕,他心颤抖了一下,顿悟:红刃在渡越悬崖的过程中蛮横地撞了过来。
肯定就是在那时候,敌人以兵刃斩伤了洁露的后背。他心惊地想要叫醒洁露,可是她已经昏迷,没有任何反应。
尽管身负重伤,她依然解开魔力,强忍着伤势,与自己协同渡过生死的难关。
如此想着,他怜爱地抚摸洁露的脸,小心翼翼地将她抱稳,尽量不触碰到背上的伤。
两人暂时脱离险境。可敌人随时会追上。
而两人离目的地又远了一大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