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浮萍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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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张畅的分析，刘昆还是叹了一口气：我总不能冒然找上门去，问人家谁来吃过饭，和谁一起来的，说过什么话吧？
你呀你，说你是一头笨驴，一点都没有说错。关系，懂吗？有事没事打个电话，上门坐一坐，喝喝茶，吃吃饭，聊聊天。不用你问。人家会主动告诉你的。
刘昆瞄了一眼张畅：驴就驴，可也是头忙驴，我天天在磨道里拉磨，哪有时间操心这些事。
张畅笑的肚子疼：我咋就给驴当老师了，趁今天老师高兴，现场教教你。刚要打电话，大毛进来了：邢警队几个兄弟非要来撑撑面子。
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张畅亲自动手换了茶叶：要想经营好，就要做个客户分析。统计一下男女老少各有多少，那个时间段上客多，要发票的占几成，吃公家饭的有没有……
张畅还没说完，大毛随口答到：还是中年人多，领导多，前两天云岭的县长就来了。
刘昆心里一阵狂喜，这个县长就是书记口中的人之一。
县长？县长还有时间喝茶？张畅有些好奇。
和和市民政局一个副局长来的，说是喝多了来醒醒酒的。大毛给两人续了茶。
喝多了还不回家去，除了胡说八道就是胡作非为，还能干什么好事。张畅说。
就是的，一个说新来的领导心狠手辣，收礼只收人民币。一个说，你说的不对，我们的书记是“三大”书记，爱吃肚子大，敢收胆子大，能嫖腰子大。说的可难听了。说完了才想起什么似的对刘昆说：昆哥，你可不能打小报告呀。
刘昆没想到都编成顺口溜了，而张畅却有些脸色发白：你是不是也跟着骂了几句。大毛说：我闲的蛋痛。那两个人喝的腿都软了，就在包厢里胡说八道，陪的人怎么都劝不住，还是我让服务员帮着送走的。以前接触不到这一层，看人家坐在台上人模狗样的挺像那么回事，可背过人去，不堪的很啊。
刘昆送张畅回去的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知道这些顺口溜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下车时，张畅说：你回吧。明天上午九点，我们一起去找郭兴。
郭兴那里的消息远远比大毛那里内容丰富，人们几乎靠想象和流言还原了书记的工作生活，就连刘昆自己都是流言中的主人公之一，说刘昆之所以能从供销社调到市委，是因为马文革的一个死党现在是省上的一个当权人物，至于张畅，自然是百分之百的中枪。
而这一切的起源竟然源自于正月初六曹兴的跟踪。先开始的故事是曹兴想巴结书记找不到门路想通过跟踪寻找机会，这和事情的原委还有些瓜葛，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就完全变味了，经过传播者自己的理解和加工再传播出去，不仅与最初的说法大相径庭，而且改头换面到另外的各种版本。譬如：说书记心狠手辣，本意是说书记过节值班，搞的下面县区部委一把手也不敢离开，后来又衍生成了为了收礼之类。大多都是借题发挥，说心狠手辣的对象，竟然是那个干部公示中被拿下的正县级常务副县长，说人家干了一辈子，享受一下县长待遇理所当然，凭什么一个公示就否定一生。至于p更是离奇，把天州区副区长的故事嫁接给了书记，还言之凿凿的说，他自己不这样，怎么知道去被窝里捉某某某。
浮萍之风，最终发酵成了一股无法阻挡的暗流。
两天后，刘昆向书记汇报了私下了解的全部情况。刘昆以为书记会大发雷霆，却没有想到书记平淡如常，只是说我来处理，以后多留心一下这方面的事。看着书记，刘昆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书记早就知道了这些，让自己了解，无非是为处理这些准备一个理由而已。
但刘昆始终没有想通书记会如何处理这些事，对于这种风气，大约是国人祖传的，张家长李家短的议论别人，从古至今、从乡下到城市，男男女女们都乐此不疲，反正吹牛不上税，胡说不入刑，再说了，就是入刑你也得有证据不是，不是古来就有口说无凭之说吗。
就在刘昆琢磨书记会如何处理的时候，天州下属的翠山县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翠云县常务副书记腿断了。
按照正规渠道的说法，是这个叫常子善的副书记出了车祸。可民间流传的却是另外一个版本：说副书记在外面租房包养了一个情妇，被副书记老婆发现后带着一众人去堵在了屋里，情急之下，副书记从二楼窗户跳了下来，摔断腿的。
这件事是秘书长讲给书记的，翠山县也没有上报，理由很简单，一个正常的车祸，没有死人，也没有造成重大舆情。说这个事的时候是中午在市委小食堂吃饭的时候，秘书长也不是专门汇报的，而是当成笑话给在座的几个领导讲的。
可下午一上班，周局长就到了书记办公室，还把刘昆也留了下来，书记开门见山，要周局长派人下去把这件事的原委搞清楚：倒底是车祸还是摔的，为什么？不要大张旗鼓，你派个可靠人和刘昆一起去。
刘昆就莫名其妙的当了一回侦探。
刘昆是在周局长办公室见到那个和自己同姓的副大队长的，一个干练利索的小伙子。
一进周局长的门，二话不说手一伸：师傅，来合好烟。
周局长伸手从办公室抽屉里取出一条红塔山扔过去：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玩意当徒弟？人家的徒弟都是孝敬师傅，你倒好，天天盘算着怎么盘剥师傅。
刘队嘿嘿笑着，撕开封条，取了两包装进兜里，剩余的又放回局长的抽屉里：先存这，要不你的徒子徒孙就给抢了。师傅有啥事？
你去了解一下翠云那个副书记腿断的事。
啥？怪不得这么多年我都是副的，副组长，副所长，副大队长，这老百姓都能想明白的鸡毛蒜皮，让我一个刑警去了解，夸张了吧。刘大队瞪着眼睛。
放肆。这是市委的刘昆刘秘书，你陪他去。局长说。
啊，就是大毛的那个兄弟吗？刘大队瞅着刘昆。
啥兄弟不兄弟的，扯啥呢？滚蛋，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