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张畅的心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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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昆打开门的时候，张畅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看见自己开门进来的刘昆，张畅嘴角扬出一丝笑意：你怎么来了呀？
刘昆根本就没有听明白张畅的话，贱乎乎的说：我拣了一把钥匙，好像是这个门的，就来试试。
张畅仍旧笑着，举起手机，拨了110三个数字：假如我现在拨出去，说是政法委副书记家里来了个贼，后面的结果你想会是个什么样子？
刘昆懵住了，这和自己预想的不是一个频道呀，脑子一转：我是来送钥匙的。
这更好说了，前脚出门偷了钥匙，后脚准备趁主人醉酒干点坏事。不更合理吗？张畅仍旧是那副猫捉老鼠的样子：你说，警察更相信谁？
不是，我……
别不是了，我就是试试你，看乖不乖。张畅扑哧的一笑，放下手机：拣着了就该是你的。放下还是带走，随你的意，不过今天不方便，你还是先回去吧。
刘昆朦了。
好了，该休息了，你回吧，需不需要我叫人送你回去。张畅又说。
刘昆讪讪地笑着，把钥匙在手里把玩了好一阵还是又拿着走了，出了门想回头说声再见，可回应自己的是呯的一声。
今天的事是张畅计划的一部分。但天算不如人算，本来想边吃边策划的，可大清早起来发现自己亲戚来了，只好临时调整一下，最后一刻刹住了车，心里再难受也不能拿自己吃饭的家伙开玩笑。另外，就是想看看他吃瘪的样子，让你偷吃不擦嘴。
那天从温泉回到单位提供的公寓，张畅毫无淑女样地在席梦思床上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脑子里回想着这个有些奇葩的周末，试图把那个叫刘昆的人从记忆里赶出去，可总是那一刻自己脑壳中的那一声轰响：我真的升天了。
张畅对男人的认识改变于大学第三学期的那个暑假。那个假期，她没有回家，毕竟，从黑龙江边的那个渔村到黄河边的这段距离过于遥远。何况还准备和唐衡之去天州。可意外来的太快，校园禁止出入，走了的回不来，未走的出不去，整个学校都动荡不安。出不了校门就待在寝室看书，对于同学们私下流传的那些事，张畅无心关注。于是，冷清的图书馆中有了一个孤独的身影，这感恩于她的辅导员，一个三十出头，文质彬彬的男老师。
那个周末晚上，老师来了张畅独居的寝室，带来了吃食，还有饮料，师生二人畅谈着学问和人生。但第二天早上，张畅却发现自己和老师赤身滚在床上。
暴怒至极的张畅一个兔子蹬鹰就把还在流口水的老师踹下了床，然后开始穿衣服。
摔的五晕八昏的老师，以为自己在梦里从云端掉在了地上，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才知道是飞下了床，做贼肯定心虚，不管老贼小贼。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摆谱，就努力挤出笑脸说：小畅，你真的太美了，老师实在忍不住……
那我是哭着喊着闹你，还是欢天喜地感谢？张畅把玩着自己零乱的长发。
我真的爱你。老师恢复了自信：我为你申请最高的助学金和补助。
还有吗？张畅笑了。
还不够吗？老师研究过张畅的档案，一个世代种地打鱼的家庭，一个八岁才上小学的农村女娃，家里最大的官是村支书，也就是张畅父亲，最复杂的经历是当过十一年兵，还是个残疾。这样家庭的女孩子胆小怕事爱面子，何况自己早已屡试不爽。
老师的话音还没有落，张畅己抽出枕头下的军用背包带，如豹子一样冲向了老师，等老师反应过来，己被张畅手脚向后捆在一起，跪伏在地：你可能不知道，从我父亲退伍那年起，我们姐弟就是父亲在家里的兵，而他是越战下来的侦察连长。
张畅拉过一把掎子，坐在老师面前：他想训兵一样训我们，每天都要出操，捕俘拳是必练科目。老师张大了嘴，想扶一下眼镜才发现没有戴。
他告诉我，对待敌人就要一招毙命。现在，你就是我的敌人。张畅站起来，点燃了熄灯后用的蜡烛，放在老师的两腿之间：干了坏事就要负责。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听话，一个是让蜡烤化那玩意。
最终的结果，老师选择了听学生的话，拿出了全部的积蓄，保证每年助学金的申请。否则，每月的工资还要拿出一半到张畅毕业。
老师曾在事后意图反悔，私下再次谈判，不料张畅摔出一张老师亲笔写的悔过书复印件，一个还结着霜花的塑料袋：这样的东西至少有十份，这里离派出所不远。老师还是不甘，可张畅说的更明白：无非是两败俱伤，但伤我之前你肯定是一条骟了的狗。还有你的儿子。
若干年后，张畅看过一个案子，母校一个大学教授以上大学和毕业分配为由强奸女学生被判处三年，爆出的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是谁。
在这个事情发生之前，张畅心目中的男人都是值得尊敬和信赖的，都是高大的阳刚的，不说书本上的那些高大形象，就是普通人如父亲，因为太多战友的牺牲，自己伤残后固执的选择复员回村，带着全村人奔小康。如同村的叔叔大爷，学校的老师……
可从那天起，她突然明白了阳光虽然温暖，却不能普照四方，因为有黑暗才有光明的珍贵。世界上，总有那么些害虫隐匿在黑暗中。从此，这个相貌俊美、打扮朴素、学习刻苦的姑娘成了政法学院的冰山美人，带刺玫瑰。更让她无法面对的是唐衡之，她无法面对更无法诉说，即使万分不舍，也只能以恨为刀，亲手剪断这根情丝。
后来，毕业时，她决意留在了这个让他长大的地方，四年的大学生活，在她学到更多知识的同时，也更明白了弱肉强食，物择天竞是每个人都逃不脱的怪圈，无论男人女人，生存的第一要素是掌握自己的主动权，而不是被动接受。即然生活注定离不开规则，自己为什么不用这个规则实现自己的梦想？
只是她不明白，理想也好，梦想也罢，无非是种在思想沃土里的一粒种子而已，然后不断的扎根，而思想则是这粒种子的全部营养。这个种子破土而出的时候，就是从量到质的巨变。
实习的时候，他们一行八个同学被告知，成绩优异者会被优先推荐招录，但名额只有两个，还要考试考核。其它人开始托关系、找门道，如何请客送礼，张畅却是直接找了那个基层法院院长，给了院长一张五星宾馆的房卡。结果是她己最优异的实习成绩变成了正式的书记员。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但她不以为自己不知廉耻。反而她的要求极高：只有能让她实现自己目标的人才有这个资格。而她的目标就是要在仕途上不断进步。她每天都很忙，除了工作休息和定期美容养护外，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去吃的路上，因为这是寻找猎物最直接的办法。
但她不会很轻易的去和别人吃饭，且只吃请吃而不是被请那种，只有手中的猎物开始主动向别人示好的时候，才会有更高级的猎物出现。饭局上最流行的就是美女做伴，这是她唯一的本钱。但不论吃什么，在没有新目标前，她只忠于那个领他进门的人，那怕是出门即是再见。
曾经有被称为当地首富的儿子，厅局级干部都会起身相迎那种，偶然相遇后春心大发，意予纳入宫闱，几次相约后碰的满鼻子灰，恼羞成怒竟然拍出百万卡片，欲一夜春风，张畅却轻飘飘递过了一支香烟：国标8.4厘米。让那个又矮又壮的男人在大众面前丢尽了颜面。还有一个曾为她科级转正指过门路的人，那个时候的她暂时没有猎物，就顺手恩赐了一回，可谁知道那个人事后竟然对别人说她得劲，还三反五次的公开纠缠，张畅只好按自己的方法处理，把对方约到了自己刚刚装好的三居室来。那个男人来的很快：不只是脚步轻盈、心情愉悦，出门前还喝了一大杯别人孝敬的玛卡，和这个女人的第一次玩成了的新兵，这回一定要让她知道老阻击手的厉害。可当他心急火燎的冲出浴室跑进卧室时，刚才还眉目含情的手中玩物却变成了眼含杀气的凶神恶煞。张畅只是轻轻做了些惩罚：把玩的修眉剪不小心地亲吻了他的舌尖，修体毛的刀片又不小心地拥抱了他的枪管：毕竟不专业呀，这舌尖的份量不够足，才这么一点。这刀片也有些钝，割的深浅不易。
张畅说着。
有些事呢，能做不能说，有些事呢，过了就过了，念念不忘放在心里吧，津津乐道就没意思了，你说呢？
我呢，除了恩怨分明，更喜欢相忘于江湖，人吗，一辈子，事很多，纠结于一点就过分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会拿你的家庭事业和这点小事过不去。回去吧，不用去医院，最多三天就了无痕迹了。
乘兴而来，狼狈而去的这个男人回到办公室，还觉得从头到脚还在冒冷气。
从此，她成了一个在大众视野中正派上进好学负责的女强人，在私下圈子里也成了别人不敢轻易下手的刺梅。短短十年，他从一个法院书记员升到正处级，这不能不说是当下官场的一个奇迹。
是的，她有底线，她的底线是我的身体我做主。付出只能是回报而不是投资，何况，投资有风险。到天州来，是他最新认识了一个强势人物，据说，很快就要放外任来天州任书记，而自己则是先行一步，即为自己下一步升迁打基础，也为即将来任者做前期。
但这些年的身经百战，没有一个男人让他感受到别人口中、书上写的那种巅峰快乐，刘昆是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