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率直与温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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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子悦和刘畅、冷达森一起离开了南明市区，开往了郊外的石林谷。他们只开了一辆车出城，一是为了方便工作，二是子悦心中烦乱，自知不适合开长途车。四个小时的路程，都是冷达森和刘畅交替着开的。子悦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车后座，望着车外的风景，开阔、无垠。她只有醉心景色的时候，才能短暂地忘却生活中的琐事。
子悦和刘畅时而停车拍一拍路边的景色。旷野无边，夕阳余晖，三两只大雁划过，明明与这些都碰触不到的云却渐渐散开了。子悦看着这场面，似乎想到了自己。王浩柷如这旷野，他的品行足以承载天地；这夕阳余晖像是卓川里的每一个人，他们有权有势，映照着目之所及的这隅山河；而她心心念念的邹智楠就是那朵云，即便那孤雁飞得再高也碰触不到的云。子悦望着云卷云舒，不禁失了神。她感觉她自己从来都没看清楚过邹智楠，他是率直正义的少年，是深情相护的“邹川”，也是只会顾全大局的邹智楠。云何曾有过不变的模样，雁又哪里冲得进云霄！
子悦看着这景色叹着气，拍了几张照片就躲在车里。刘畅则拿着邹智楠的相机，继续拍着四周的景色。子悦看了一眼那相机，并没有说什么。子悦不知道那相机该怎么还给邹智楠，或者她私心里并不想归还。子悦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着“邹川”的名字，一通未接电话，一条短信。子悦是有意没接的，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邹智楠。她看了看打来电话的时间，猜想是邹智楠百忙之中找到的时间吧！子悦明白现在身负重任的邹智楠，可能连睡觉都没有时间，还能顾得上自己的情绪，应该很难得了。
想到这里，子悦不禁笑了：自己明明是这段感情里被隐瞒、被欺骗的一方，结果却为了变换了身份的邹智楠找着借口，好让自己原谅。
冷达森在高速休息区买了饮料给子悦，不停地找着话题，想逗笑子悦。子悦微笑着，假装放下了心事，却又在几句话之后，借口困倦，在车上闭目养神。这些天里，子悦先是为“邹川”费神，后又病了两天，再就是知道邹智楠的身份，若是没有药物，她几乎每天都是失眠的。本来的一个小借口，但是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沉沉地睡着了。再醒来时，车已经开进了石林谷。
名字虽为“石林谷”，但事实上这里并不是什么山谷青林、世外仙境，而是一个新开放的旅游区。这个石林谷是一个小镇，镇子上有三条主街。头一条街是小镇的商业街，很多剧场、商场、桑拿按摩的活动中心。第二条街是住宿区，有好几个度假旅馆，其中有高档的酒店，也有中低档的宾馆、旅社。第三条街是湖边的十五公里慢跑道和自行车道，道边临湖有很多钓鱼位。不仅如此，周边还有餐馆、烧烤台、野餐区和露营区。这三条街，每一条都繁华热闹，每日午后到第二日凌晨四点左右，几乎都人群络绎，宾旅不断。
子悦他们是从第二条街进入的小镇。刘畅见到子悦醒来，便问道：“老大，我们住哪里呀？旅游局赞助，应该会让我们住栖凤宾馆吧！”
子悦被这郊区的繁华景象吸引了眼球，看着车外，说道：“他们可以提供，但是我没有订在那里！”
刘畅不暇思索地问道：“啊？为什么呀？那可是白金五星级酒店啊！”
子悦没有回答，而一旁开车的冷达森却使劲咳嗽，提醒着刘畅别再说话了。
刘畅不明白其中意思，问道：“你有病呀！”
子悦看到了在街道尽头的栖凤酒店，说道：“那是卓川旗下的酒店。”
刘畅这才向街尾望去，从街头就能看到栖凤酒店那明晃晃的大字，而那大字旁边就挂着一个“川”字。刘畅看过，也不再说话了。
冷达森见场面尴尬，急忙问道：“老大，那我们住在哪里？”
“就是这家‘好风姿’。”子悦四处看着，似乎已经想好了今晚去哪里采访、工作了。
“这名字好俗气！”刘畅吐槽道。
子悦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
几人登记入住后，相约出门吃饭，顺便采风。
南明市里，邹智楠拖着疲惫的身子驱车来到了“眼镜”工作室。他看到工作室内仍有微弱的灯光，以为子悦还在工作，便匆匆上了楼。只是一进工作室，邹智楠只看到如一一人。他带着侥幸之心，又看了看主编室。那里面一丝灯光也没有，邹智楠瞬间没了刚刚的精神。
如一讽刺道：“邹川？哦，现在应该叫做邹智楠先生了吧？”
邹智楠并没有在意，几个月前他来到这里之时，就知道总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场景。只是，那时候，他以为他会是那个高傲居上的人，用着现在如一的口吻鄙夷地对着这里的人说着绝辣的话。可是，当这一天来到的时候，角色颠倒，他自己竟是那个被漠视的人。
邹智楠答道：“之前没能说出真实身份，很抱歉。既然子悦不在，我就先了。”
如一听着这话，也没做挽留。就在邹智楠转身离去的时候，如一的手机忽然响起。如一看过手机，接了电话。邹智楠觉着这时间，很有可能是子悦的电话。邹智楠想就算不能见面，听听子悦的声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也好。邹智楠停下脚步，听着如一电话的内容。
如一看到邹智楠如此，也故意不提及电话另一边人的姓名，但用着平日里对子悦那般温柔的口吻问道：“怎么这时候才打电话呀？”
电话那边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看了一眼电话屏幕，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见没有打错电话，说道：“戈小姐，不是吃错药了吧？还是你想开了，也想和我交往一段试试？”
如一的脸色也变得阴冷，腹内好似有东西在翻涌，心想这轻浮的话果然只有宋泰乐能说得出口。虽然如一已经有些后悔拿宋泰乐的这通电话帮子悦测试邹智楠的心意，但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不然事后，她是如何也解释不清了。如一口吻未变，接着说：“别打趣我了！知道你心情不好，也不能将气撒在我的身上！”
邹智楠听着语气，像极了子悦和如一平时斗嘴的样子。邹智楠转过身来，走到如一身边，伸手想借来电话。
另一边的宋泰乐觉得这话虽然回复了自己，可是却不像是如一平时和他说话的语气。他神情紧张问道：“你怎么了？身边有什么人吗？”
如一嘴角上扬，心想这“花花公子”也不是一文不名，说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我身边确实有你想见的人！”如一见邹智楠的手伸了过了，故意出言刺激。
只是这话说出口，邹智楠的手却收了回去，想要离开。他知道自己在子悦那里应该是禁忌话题，如一又怎么会在她伤口上撒盐呐！
宋泰乐听到这话，紧绷的神经放下了，但却好奇如一说的是何人。他便问道：“我想见的人？你不会是在说你自己吧！”宋泰乐有意无意地挑逗着如一。
如一听着这些暧昧的言语，越加反胃，说道：“还真是朋友，真是给人一样的感受！”如一摇了摇头，将手机从耳边移开，准备挂断电话。
电话另一边的宋泰乐听到声音渐小，大概猜到了如一要挂断电话，冲着电话喊道：“别挂！是不是邹智楠……不，是那个邹川在你旁边啊？我今天没事，想找你们吃个饭！”
如一笑道：“你不用再打掩护了，他已经承认了。至于你，还是找你的朋友吃饭吧！我就不奉陪了！”
如一挂断电话，没过一秒，邹智楠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邹智楠接起电话，还没等说话，就听对面喊道：“你露馅了？和戈如一在一起呢？”
邹智楠本想离开，但想起刚刚被戏耍的场景，说道：“是，确实是和你想见的人在一起。”
如一被这话反将一军，却也无法反驳，一方面邹智楠不过是跟着自己的言语如法炮制而已，再者，宋泰乐今天想见的人也确实是自己，细算下来，根本就不算是讽刺之语。
宋泰乐说道：“这到底要有多少人是我想要见的！不过，你们俩怎么在一起？那个董子悦呢？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很高兴吧！”
邹智楠听到这话，也想挂断电话。但对着宋泰乐，这个发小，他忍了冲动，说道：“我现在在‘眼镜’工作室，我今天就不陪你了，先挂了！”没等宋泰乐回复，邹智楠就将电话挂了。
如一听着这话气不打一处来，邹智楠摆明了是暗示宋泰乐要想找她，就来工作室即可。如一对着邹智楠的背影翻着白眼，想说之前还觉得他和子悦才子佳人，十分般配。现在看来邹智楠就是邹智楠，心思缜密，阴险诡诈。心中虽然气着，可也为子悦担心，她知道子悦是真心爱上了邹智楠，碍于儿时的际遇，子悦更不会对邹智楠说半句狠话。今天，如一不过是想为子悦打抱不平，可他连这点儿口头上的小亏都不肯吞下。如一很是为子悦的未来担心。如一看着邹智楠再次离去的背影，心情才好了些，没有那么郁闷了。
正巧这时刘畅来了电话。如一接起，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到了？”
刘畅那边倒是开心，说道：“到了到了。”
如一接着问道：“你老大还好吗？病刚好就去工作，也用不着这么拼吧！”
邹智楠走出了工作室，却也听到了如一的手机铃声。邹智楠这次听不到如一通话的内容，猜到这次多半可能真的是子悦的电话。
邹智楠给宋泰乐发了条短信，写道：你和戈如一在哪儿见面？
宋泰乐看了邹智楠的短信一笑，并没有回复。他想着上次临时起意，就和如一吃了路边摊，也不知道这次自己的突然邀约会去哪里。宋泰乐驱车来了“眼镜”工作室楼下，正巧看到邹智楠开车离开。宋泰乐很是好奇，这短信的意思。
邹智楠离开后，回到了沿桥小区的住处。他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站在子悦家的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邹智楠不知道子悦现在到底身在何处。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子悦手机里的窃听器，急忙打电话给肖苛。
邹智楠说道：“肖苛，从明天开始你可以回卓川工作了。我已经不用再遮掩身份了。”
肖苛说道：“好的。”他也猜到了现在邹智楠在“眼镜”工作室的处境，并没有再为难他。
邹智楠继续说：“帮我听听子悦的电话，她现在在哪里？”
肖苛回达道：“如果她已经离开了南明，你可要追随而去吗？”
邹智楠一惊，说道：“难道你一直听着她的电话？”
肖苛回答道：“这不是你当初交给我的任务吗？”
邹智楠被这话戳痛心事，这一切如果让子悦知道，估计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邹智楠说道：“我会找机会收回窃听器，此事以后莫要再提起。”
肖苛听到此话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说：“那今天还要告诉你她的去处吗？”
邹智楠犹豫了，如果要到了答案，就证明他还是在监视着子悦，可若是不要答案，子悦身在何处他就不得而知了。邹智楠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用了！”
邹智楠如今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去问戈如一。巧的是，邹智楠的手机这时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写了宋泰乐和戈如一见面的地方。邹智楠挂断了电话，赶去了宋泰乐和戈如一吃火锅的地方。这地方不是他处，正是岳宏火锅。
邹智楠和子悦相约两次却没有机会一起用餐的地方，而第一次去竟然是和宋泰乐、戈如一二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