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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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几杯酒下肚，顿时红了脸。他的眸子深情且沧桑，看着朱成与李也说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终，一往而殆。”
说完，再次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朱成与李也摇摇头。
想当年，白宇也是扶风州风流人物，一身白衣似雪，才华横溢，风流倜傥。
想与他结为道侣的女子数不胜数。其中最以浩然天下桃源州的嫣然出名。
嫣然那时已是武道止境气盛境。再加上长相甜美，如同天上仙子。但不知为何，竟也对白宇产生了好奇心。
从仙游州一路慕名而来，见了白宇后，更加情不能自已，便一直跟随在白宇身边，情愿做了白宇的婢女。
白宇虽然风流，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直洁身自好。
对嫣然更是礼敬有加，从未有过逾越非分之想。
嫣然跟随在白宇身边的那段日子，却断绝了很多女子的爱意。女子看见嫣然，便自愧不如，羞愧难当。升不起来竞争心思，知难而退了。
一晃三五年。白宇与嫣然游历山川，几乎走遍了浩然天下。二人郎才女貌，艳煞众人。
白宇性子风流，但也经不住日久生情。慢慢的，便对嫣然产生了情愫。
嫣然的心意，白宇自然清楚。所以，二人一直以朋友身份相敬如宾，但皆心知肚明对方的爱意。
就这样，二人便定居在了扶风州与桃源州相邻的山上，搭建了一座小竹楼。白天二人谈论道德文章，舞文弄墨，夜晚二人围着篝火看漫天星辰，演绎武学。
二人皆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到老。
但天不随人愿。
嫣然所在的桃源州，爆发战乱。她所在的宗门被牵扯其中。
宗门之人皆选择下山为国镇守疆土。
而与嫣然所在的挑起战乱的邻国，有一正神，修习魔道功法，以吞噬人之精血而增长修为。
得知嫣然所在的宗门为此国唯一的修真门派后，此妖只身一人便前去了。
此妖功法逆天，一人以通天手段困住嫣然所在宗门五千余人，城中百姓数以万计。
得知此事的嫣然，恨得目眦欲裂。咬牙切齿。
心急如焚。
与白宇二人星夜赶路，待赶到时，城已被攻破，城中百姓与宗门众人被吞噬，仅剩宗门十余位长老拼死抵抗。
不愿做了此妖的俘虏。
此妖被邻国供奉为正神，香火之力鼎盛，修为早已至十三境。
当时的白宇仅是元婴境修士。嫣然乃武夫气盛境。
二人刚入城，便与八岐大蛇展开厮杀。十余位长老早已陷入癫狂境，有几位长老不惜自爆元婴为其余人夺得一线生机。
李嫣然一身红衣，红着双眼拼命。却哪里是八岐大蛇的对手。八岐大蛇法相通天，仅一剑，便让白宇法相崩塌，一身白衣染血。
李嫣然为救重伤垂死的白宇，与八岐正面抵抗时，被八岐一剑斩了脑袋。
自此以后，人间再无李嫣然。
也没有了风流倜傥的白宇。
李嫣然临死之际，拼命用本命竹笛护住白宇，强行使用秘法将白宇丢向了扶风州。
二人，自此天人永隔。
而后来，白宇修得返老还童之术，一直便以少年模样行走四方。
其实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径。所有人皆明白，所有人也不揭穿。
不过，这些年，思念成疾。李嫣然像是一道屏障，白宇的境界修为虽然突飞猛进，但…
李也微微一叹，了解前因后果的他，对白宇甚是同情。若想进入十四境，除非自斩因果，忘却李嫣然。
可白宇，如何能做到。如果能做到，那便不是白宇了。
…
一二花了二十文钱，为十三买了一身大红棉袄，大红棉鞋。
守财奴的他这次难得的没有心疼钱。他只是觉得，十三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他这里，成了他的朋友。那他为十三添置一套过年新衣服便是天经地义。他还有点小私心，自己很多年没有穿过过年衣了，不能让远道而来的十三也同他一样窘迫啊！
再说，过年穿新衣，本身便是青阳镇一直的传统。
所以，这钱在一二看来，花的值。
他一手提着新衣服，一手提着从扶苏那里得来的糕点。然后便看见了一个木簪子，鬼使神差，便花了一文钱将木簪子买了下来。
他觉得，木簪子若是插在十三的头发上，定然漂亮。
然后，蹦蹦跳跳便向私塾走去。
一路上人潮拥挤，一二自幼生活在青阳镇，所以对路程熟门熟路，尽挑些生僻巷道。生怕惹毛了外乡人，遭了横祸。
走至桃花庵时，他小心翼翼的将衣服与吃食放下，从怀中掏出两个福字，工工整整的贴在了桃花庵大门上。
北风扬雪。一二冻的缩了缩脖子。
但看着两个鲜红的福字时，他不由得一笑。
然后便再次上路，路过二蛋家时，他再次停留。
残垣断壁。
一二神色黯淡，嘴里呢喃道，“二蛋，我想你了。”
说完，一二觉得有些尴尬，挠挠头，微微一怔。他仿若看见，二蛋此时正流着两坨鼻涕，微笑着看着他。
一二摇摇头，苦笑一声，再次上路。
回到私塾时，十三正坐在火盆旁，与一个少年相谈甚欢。
少年长相清纯，眉心有颗红痣。一张脸粉雕玉琢，如同精美的瓷器。
一二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
不禁有些发呆，直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故意咳嗽两声后方才醒悟。
少年看见他来，不再说话，微微点头示意后，闭起了眼睛养起神来。
显得老气横秋。
李也吊儿郎当的斜躺在地面，也不觉得地面冰冷潮湿，手里提着一个酒葫芦，时不时喝两口，对一二视若无睹。
朱成起身，一双眸子不断在一二身上徘徊。
一二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一手揪着棉衣的里子。
良久，老者才再次坐在椅子上，对着一二叹息道，“我的拳，霸道无双，敢问天地。只怕你的身子骨受不住。”
一二有些发呆，眼睛直直的看着老者，不解其意。
站在老者身边的朱起，却不住的向一二挤眉弄眼，搔首弄姿。
朱成见此，瞪了一眼朱起。索性便不卖关子，用手撩了撩花白的头发，看着一二说道，“可愿随我练拳？”
一二依然有些发懵，拱手对老者恭敬说道，“前辈是想收我为徒吗？”
朱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白了一眼一二，再次说道，“你如今身子骨，若是不再练习拳法，怕是没有几年时间可活了。你现在虽然看着还算健朗，但已然病入膏肓。”
顿了顿，朱成又说道，“我的拳，炼气炼神炼魂炼魄，世间武夫千千万，唯我拳意永不灭。若是能练得大成，就是九天之上的神仙，也不敢妄自菲薄。”
哼。
李也顿时冷哼一声，吐出一口酒水，长袖一摆后再次斜躺在地。
白宇见此，摇头微微一笑，看着十三问道，“可看出这一手如何？”
朱成恼火的盯着李也，李也撇撇嘴，手指指了指房梁。
十三恭敬拱手说道，“自然知道。此乃道家五行之水结界符，李前辈看似随意施展，但此符威力巨大，若是有人神念探查，必然遭受此符反噬。”
白宇点头，对着十三举起大拇指。
朱成白了一眼白宇，继而又看向一二，说道，“不过老夫曾经向人承诺过，今生不再收徒。所以，你只能算是老夫的…”
“朋友。”李也喝了一口酒，吊儿郎当附和道。
“对，朋友。”
朱成点头肯定道。
十三听闻，对着一二挤眉弄眼，见一二依然一副傻乎乎模样，嗔怒道，“还不赶紧谢过朱成前辈，外人想要学他神人开天式，无异于登天。”
一二听闻，便拱手作揖道，“谢过前辈。”
“好。”
朱成笑道。
然后走上前，摸了摸一二的肩膀，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从明日开始，你便来演武堂。”
一二连连点头答应。
朱起对着一二挤眉弄眼，悄悄为一二竖起了大拇指。
一二对着朱起点头，然后拱手一拜。
他自然知道，这一定是朱起的主意。不然，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凭什么要教他一二功法。
何况他一二，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做完这一切的朱成，再次看向白宇道，“今日我喜提小友一枚。恰逢在你小竹楼里没有尽兴，便去我演武堂，我做东，饮酒一番如何？”
二人听闻，连连点头应允。
能喝到朱疯子的酒，便是这座江湖，最好的恩赐了。
之后便相继离去。
来去一阵风。
待几人走后，一二才将衣服递给十三，说道，“为你添了一套衣服。我们青阳镇，每到新年，总会给孩子添一身衣服。希望来年新气象，无病无灾。”
说完，一二便将大花棉袄递给十三，然后再次从口袋里掏出木簪，说道，“鬼使神差，买了这个簪子。我觉得，这个簪子你戴上一定好看。”
一二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点娇羞。
十三大方接过，然后别在头发上，微微一笑，说道，“一二。”
顺手便牵起了一二的手。
一二的脸，蓦地一下如同九月的枫叶。
窗外北风扬雪，窗内两小无猜。
…
坐在船上的二蛋，看着一望无边的乌海，有些慌张。
自幼从未出过门的他，从未见过如此伟岸景色。
在乌海漂流了三日，竟然还望不见尽头。
与他同行的一位战士，似是看穿二蛋所想，轻语道，“这片乌海，比起兰亭国，小巫见大巫了。兰亭国面积，足足有此乌海十倍有余。”
二蛋听闻，惊讶的张着嘴。想象不出那是怎样巨大的一座国家。
他想象不到。
士兵不屑，冷笑一声再次说道，“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得到公主青睐。”
二蛋听闻，神色黯淡，不再言语，看着临走时先生赠送给他的一本书。
然后，他便想起了一二。
若是一二此时陪在他的身边，他定然不会如此无助吧！
二蛋苦笑一声，为了与秦琼瑶做朋友，明显已经放弃了一二。
这样做，值得吗？
二蛋摇摇头，不再细想。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到站下车，可以依依不舍，但不要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