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到底谁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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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
这是莫无忧最喜欢的时刻。
包裹在夜幕之中隐藏自己,唯一闪亮耀眼的只有“借来”的金银珠宝。
然而今夜注定是莫无忧最窝囊的一晚。
因为他不但两手空空,而且还在夜幕里拼命的奔跑,他也只能不停地跑。
若是停下,他就会死。
朱邪月正在他的身后疾奔如飞。
莫无忧欲哭无泪,他不知道为什么朱邪月要追逐自己,他手里既没有那柄本属于她的长剑,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当十胜石的门忽然开启后,早已疯魔的朱邪月毫无征兆的直奔莫无忧而来,甚至对近在咫尺的常端和魏翔视若无睹。
“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吼叫划破夜空,那是朱邪月的嘶鸣,这声音萦绕在夜空,听不出是狂躁还是兴奋,反倒像在提醒莫无忧,自己距离他已经很近了。
不得不说对死亡的恐惧最能激发江湖客的潜能,莫无忧不知不觉间居然甩开了朱邪月三丈有余,就连援驰而来的薛宇、卞生花和傲阳三人都不免啧啧称奇,原来莫无忧的轻功居然能这么风驰电掣。
这一刻的莫无忧单凭轻功冠绝武林。
“老莫到底做了什么啊!”
卞生花的脸上满是担忧,甚至都来不及回想刚刚更为诡异的场景,如今让莫无忧立刻脱困才是头等大事。
翻转手掌,卞生花依靠腕力向夜空之中的朱邪月掷出五道细线,分别瞄准朱邪月的脚腕、手腕和脖颈处缠去。
朦胧月色之间,即便薛宇和傲阳的目力也只能观测到朱邪月的残影,可是卞生花却在急速飞驰的同时,准确无误的将手里丝线捆绑朱邪月,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江湖上无出其右。
可惜的是朱邪月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卞生花、薛宇乃至傲阳的认知。
卞生花的丝线就在触碰朱邪月的刹那便化为齑粉,若不是卞生花反应及时,连忙将收纳丝线的器具从袖口扔离,恐怕他这双妙手都难以保全。
更不用说刚刚为以防万一,薛宇发出无数晶莹的“情人泪”用以掩护卞生花竟也几乎同时气化。
卞生花和薛宇此举虽未成功,但若能分散朱邪月的注意力,必能为莫无忧争取些喘息的时间,匪夷所思的是朱邪月非但不理睬薛宇和卞生花的联手攻击,甚至视若无睹,瞧都不瞧他们二人一眼。
于是卞生花再次用一种茫然的神情看向薛宇和傲阳,而这次一直沉默的傲阳忽然开口回答。
“老莫就动了那个空格子。”
傲阳所说的空格子自然就是方才在密室里被莫无忧破解的暗格,可是卞生花深感费解,那暗格里面空无一物,莫无忧也不会不识时务,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还想着顺一两个物件。
“哥几个再想想,老莫快撑不住了。”
卞生花摇了摇头,不知是否定了傲阳的回答,还是暂且想不出对应之策,但他们三人都看得出莫无忧的内力撑不了多久了。
“没,应该就是那个暗格。”
交谈间,不过一个闪神,连续三个变向转折,三人差点被朱邪月和莫无忧甩开,好在卞生花靠着惊鸿一瞥再次捕捉到朱邪月的身影,这在他们过往的经历之中前所未有,朱邪月的实力放眼中原大地可用怪力乱神形容,可想而知莫无忧的消耗有多剧烈。
但莫无忧却避免了内力衰减而亡的悲惨结局。
也让薛宇、卞生花和傲阳三人不再瞻前顾后。
蓦地。
朱邪月无端放声狂笑,因为莫无忧停下了脚步。
并不是因为他放弃了,而是因为他撞树上了。
整个脸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树干上,嘴里满是树叶树皮。
方才心急如焚的莫无忧瞅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密林,彼时他大喜过望,原以为这是天赐良机,可让他峰回路转,借由密林之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逃出生天,岂料这莫无忧想要借助的黑暗却给了他当头棒喝。
他从未见过如此高大、坚硬的树木,樟树?槐树?松树?亦或是其他什么树,一根筋的莫无忧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棵什么树,因为他从今以后就要长眠此地了。
朱邪月的轻功本就了得,若不是莫无忧垂死挣扎爆发出的力量,远不至于栽在一棵树上,他可能刚出百里居的广场就立刻暴毙了。
如今莫无忧泪流满面,是因为撞在树上的疼痛?还是不甘就这样死去?总之他现在鬼哭狼嚎。
泪水混着月光掉落在泥土里,掉落在衣衫里,也掉落在了朱邪月的影子里。
可是朱邪月却忽然面无表情,她出手极快,快到莫无忧还没有感觉到疼,一切就结束了。
薛宇、卞生花和傲阳三人急忙赶来,恰好看到这神奇的一幕。
莫无忧没有死,他只是挨了一耳光。
这一耳光将莫无忧打肿了半边面颊,过了半晌莫无忧才反应过来,接着又是一阵更加惨烈的哀嚎。
莫无忧的脑袋被扇得嗡嗡作响,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了幻觉,朱邪月的容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如毒蛇舞动的长发徐徐散落化作黑瀑,猩红的眼瞳逐渐明澈,那张血盆大口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朱唇白齿,那双瘦骨嶙峋的手臂亦是变得珠圆玉润,宛若羊脂一般细腻。
“怎么回事?”
薛宇、卞生花和傲阳三人面面相觑,兀自惊魂未定,汗水自脑门涔涔而下,不知为何朱邪月会手下留情,更不知道朱邪月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阵乌云略过,月华消散,一时四周陷入如墨的黑暗。
薛宇焦急万分,生怕自己来不及看莫无忧最后一眼,但千钧一发之际,卞生花却拉住了他的手腕,薛宇当即一怔,迟疑间,乌云掠过,月光重归大地,而莫无忧的哭声突然停止。
朱邪月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妙龄女子。
“不对,她......她就是朱邪月!”
可是薛宇并不这么认为,他笃定面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就是朱邪月,因为此刻她的手里拿着一张人皮面具!一脸玩味的盯着正嚎啕大哭的莫无忧。
“你给个痛快吧......给个痛快吧......呜呜呜呜......别再折磨我了......给个痛快吧......呜呜呜呜......”
妙龄女子将人皮面具在手里转了三圈,随后丢在了莫无忧的脸上,脸上挂着戏谑,揶揄道:“想不到嘴碎的家伙哭起来话更多。”
薛宇满脸诧异的看向卞生花和傲阳,他二人亦是投来相同的目光,这个妙龄女子他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因为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
“你是?阿玄?”
对于女人,薛宇是三人之中的行家,他能记住所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的声音、容貌、身段、喜好和体香,因此薛宇端详着妙龄女子稍许后,立刻说出了她的名字。
阿玄,那个自称无我阁门徒的女人。
她为什么要冒充朱邪月?为什么要追杀一众江湖高手?为什么又言而无信?
阿玄闻声回眸望向薛宇,那一弯月牙般的柳眉微微一皱,先是一阵讶异,如水般的眼瞳在一阵极富变化后,阿玄狠狠地踹了一脚莫无忧,走向了薛宇。
“你是怎么发现的?”
阿玄上下打量着薛宇,她的眼睛很迷人,身段很迷人,声音很迷人,尤其是她身上幽幽飘来的香气,薛宇自问市面上很多的胭脂水粉都有所涉猎,但唯独阿玄身上的这种闻所未闻。
香气自鼻腔而入,化一为二,一番浸润脑髓,心旷神怡,一番流淌心间,沁人心脾,须臾间,薛宇今晚一身的疲惫消失无踪,贯体舒畅,相较之下,莫无忧此刻痛苦的呻吟极煞风景。
“你的声音,还有......你的胭脂。”
薛宇的语气缓和,不再像刚刚那般心急如焚,因为他知道阿玄不会杀在场的任何一人,如果她想,根本不会多此一举。
“我用不惯胭脂水粉。”阿玄耸了耸肩回道。
“这是体香?”薛宇惊呼一声道。
阿玄皓齿轻咬朱唇,露出淡淡的暧昧笑容,轻骂一声道:“登徒子。”
随后阿玄不再理睬薛宇,而是回头调侃依旧在哭哭啼啼的莫无忧,砸着嘴道:“有意思,居然这都没尿裤子,看来你还算是条汉子。”
“你.....你......你......”
莫无忧倒在地上疼到扭曲,可他却没有聋,薛宇和阿玄之间的谈话莫无忧听得清清楚楚,也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阿玄从中作梗,不但把自己吓得屁滚尿流,还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和一脚,莫无忧可不是忍气吞声的窝囊废,怒从胸中起、恶从胆边生,身上的疼痛也浑然不觉,势要好好教训阿玄。
“你什么你!你要敢再喊我女魔头,下次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莫无忧闻言赶紧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他忽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是阿玄的对手,生怕阿玄真的会将自己金贵的舌头拔出,他还有很多美酒、很多美食没有尝过,所以这条舌头绝不能被阿玄夺了去。
薛宇作恍然大悟状,和卞生花、傲阳二人相视一笑,难怪阿玄如此作弄莫无忧,毕竟哪个姑娘家愿意被人称作女魔头呢?
“今晚本姑娘心情不错,虽然不是你们赢了,但是我可以回答你们一个问题。”
阿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又抬头望了眼星空,明月尚未西沉,可能是觉得时间尚早,阿玄留在原地,用一种神秘的笑容看向薛宇。
一个问题。
可是薛宇的疑问实在太多,比如广场外睡着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假扮朱邪月杀害沐春风?为什么无我阁只有她一人现身?
沉默。
短暂的沉默。
随后薛宇在卞生花、莫无忧和傲阳的注视下,郑重开口。
“到底谁胜了?”
“现在不能说。”阿玄做了个鬼脸回道。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说?”薛宇问道。
“十五年后,你自然会知道。”阿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