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司马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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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你想我怎么对待你们？”夜寒看着这个三十岁左右，不卑不亢的青年，懒洋洋的反问道。
青年一副高傲的道：“司马长卿。城主府参政知事。我们皆为皇朝官员，用，则以礼相待，不用，只需一纸文书。”
夜寒却道：“不对吧，你们不都是白家的人吗，什么时候成皇朝的官了？”
“无知。这边荒一直都是大商皇朝的。”司马长卿突然不屑的道。生硬的语气和态度，让其他人都暗自捏把汗，真怕惹得夜寒一怒杀了他们。
夜寒却笑着反问道：“呵呵，那青原铁蹄来犯怎么不见皇朝管？边荒百万流民流离失所怎么不见皇朝管，白家弑主夺城怎么不见皇朝管？”
一连三问，竟问得司马长卿一众人哑口无言。
“哼，强词夺理。”司马长卿扭头看向别处，口中却是继续道：“君王之心，若大海，不是我们这些臣子可以揣度的，管有管的道理，不管有不管的原因。无论如何，我们不能不尊皇朝，更不能有背弃之心。”
夜寒却道：“是吗，白家的城主是抢来的，我这城主是夺来的。可不是皇朝任命的。我为何要尊，又谈何背弃？”
司马长卿突然怒斥道：“那是你们太野蛮，不遵法度，乱了朝纲，是为罪臣。君治国，以仁政，臣侍君，遵纲常。无论怎样，这是大商的国土，在其位，谋其政，尊其君。”
夜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道：“好！说的好！你这么说，我听懂了。君以仁政。何为仁政？置边民流离失所而不顾？置边荒被异国践踏而不理？还是，只管这城中事，不管那城外苦，让流民当肉盾？”
又是一连三问。
司马长卿憋得脸色通红，好半天才怒哼哼的道：“那也不能不尊皇朝。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宁。”
“嗯。”夜寒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可我并没有不尊皇朝，更没有乱了朝纲法度。如你说，在其位，谋其政。这政是什么？空喊忠君爱国？只知中饱私囊？还是结党营私，欺压百姓？
你不用回答。谋政者，应以民富国强为己任，尊其君，不如爱其民。民不聊生，何以为君？何以为臣？
边荒如此局面，你说，无礼的是谁？流民？边荒？还是你我？
自古江山皆百姓，哪个王侯独称君？”
最后一句，夜寒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下方众人身体一颤，全都深深低下了头。
司马长卿又涨红了脸。一连几问，让他感觉胸中万卷书，百般道理竟无法反驳。不是，他心中的坚持怎么感觉不对了呢，竟产生了动摇。
心中默念着：在其位，谋其政，爱其民……轰，刹那间热血沸腾。“平民有命，皇朝当立”，夜寒所说的，才与他追求中的世界高度契合呀！眼中生起了一丝火热，看着夜寒开口道：“那当如何？”
夜寒心中暗笑，还真如万家主说的一般，是个耿直的书生啊。脸上现出幡然醒悟的样子又道：“那当如何？对了，还有，臣侍君，遵纲常。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是城主，我们是臣。”司马长卿皱眉道，不知是何意。
“哦，那按礼仪之道，你们应该听我的，对吧。”夜寒又问，转而傻笑：“嘿嘿，我不太懂。”
司马长卿嘴角一抽抽，怎么感觉这小子在耍自己。但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是。但为恶之事另当别论。”
啪，夜寒又拍了一下桌子，道：“说的好。为恶之事不能做。呵呵，白家恶事做得少吗？敢说你们没参与？”夜寒反问，不再给司马长卿辩驳的机会，看向众人面色一沉道：“以前的事我不管。不过以后，按我的规矩来，做得到，留下，做不到，请自便。”
其它十几人忙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唯有司马长卿望着夜寒，眼含希冀，静待下文，毫无表示。
“我还没说是什么，你们急着表什么态。”夜寒撇嘴道：“我的规矩，简单说就五个字：为生民立命。”
司马长卿身体一震，似乎被什么触动了一样。其他人却是抬起头惊讶的看向夜寒。
夜寒却没管他们的表情，盯着司马长卿道：“看你懂得最多，想法还多，也最能说，以后这城主府的事务就交给你打理了。怎么干，用什么人干，我可以不管，但干不好，灭了你，还有你们。”
说着，夜寒把一张纸甩给了他，直接转身走了。留下司马长卿及众人站在原地，任思绪凌乱。
司马长卿有些懵，不是还没达成一致吗？怎么就全都留用了。疑惑的拿起那张纸，瞟了一眼便要摔在地上，可是甩到半路，又收住了。仔细看向那张纸：《边荒新律》……施仁政，宽厚待民，人人平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不是与他交谈时现写的。这不正是他心中的仁政吗？
“人人平等，均贫富，薄税敛，深耕易耨，多劳多得……”
这与大商皇朝的世家士族当政，极度冲突，会引起强烈的反弹。
可是，却极为适合边荒，这片被皇朝抛弃了的独立边城，真的大有可为。不知不觉间，他也承认边荒被皇朝抛弃了，不属于大商的大商之地。
司马长卿内心起了波澜，竟如一叶飘在茫茫大海中的小舟，突然找到了一盏灯塔一般。
脑海中竟不自主浮现出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
夜寒快速出了城主府。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柳叶这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追上来拉住了他，“你去哪里？他那么顶撞你，你怎么还让他管事呢？”
“你不知道，他可是个人才。”夜寒神秘一笑。
“这你也知道？”
“那当然，我是谁？”
“切，吹牛。一定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柳叶一撇嘴。
“这你也知道？”夜寒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嘿嘿，是万家主。这司马长卿可不简单，八年前来到边荒，誓要改变现状，收复失地。
可惜未能得偿所愿。别看他现在耿直还有些愚腐，曾经却是狂放不羁。关键是，他心中装着平民百姓。”
夜寒说着，继续向前快步走去。
柳叶在后面追着他说道：“唉唉，你等等我，有人替你干活了，你是不是该把答应我的事办了？”
“我答应你什么事了？”夜寒疑惑的看着柳叶问。
“你，你，”柳叶杏眼圆瞪，不高兴的道：“你之前答应我，夺了城池就去给我师傅治病。”
夜寒一拍脑袋，对了，是有这事。看着柳叶道：“是哦。我还有点要紧的事，办完了就去。”
“不行。”柳叶拉住他的胳膊，刁蛮的道。
夜寒挠着头，“很快的。我保证，办完了马上和你去，行不行？真的很快。”
“那好吧，你要说到做到。”柳叶终是答应了。
“一定，保证。”夜寒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然后继续向前面走去，柳叶亦步亦趋紧紧跟着。
……
边荒城，似乎一切如常。唯有听到街头巷尾的议论，才知道，城中刚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人知道，在平静的表面之下，凡是铁匠、木匠等各种手艺人却是不断的消失。
那些曾经交好于白家、周家的家族，会在夜里有人上门，乖乖交出一些钱财，才得平安，否则，会被劫掠一空。
但这些事，各家族都是敢怒不敢言，所以，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
……